周放(1 / 1)

京市,夜色酒吧。

走廊上,楚圓因為穿了一整天高跟鞋,從腳腫到小腿,靠在牆上用鞋跟支撐身體,有氣無力的問剛從包廂出來的周放:

“學長,你明天有早八嗎?”

周放不動聲色擋住楚圓,隔絕了周圍不懷好意的打量,撇過臉不看她,提醒說:

“扣子掉了。”

楚圓低頭,麵色微變。

這家酒吧本身消費水平高出同類型一截兒,常來這裡消遣的客人都是不差錢的主兒,因此對服務員的要求也高,男俊女靚,員工服也是襯托身形的修身款式。

她胸口的襯衫扣子不知何時掉了一顆,能清晰看見裡麵內衣的款式。

又不是沒穿,擱在外麵尷尬一會兒也就過了。但在酒吧這種特殊場合,指不定那些客人怎麼想,領班又怎麼想呢。

周放似是明白她的窘迫,遞過來一根彆針,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彆處,在楚圓處理的時候說:

“早八,隨堂小測。”

見他這般自如,楚圓的那點小尷尬也沒了,哀嚎一聲:

“我也是!”

周放不能摸魚太長時間,以免被領班逮住機會扣工資,離開前叮囑:

“等我,一起回。”

他們在淩晨四點交班,那時候回學校既沒有公交,也沒有地鐵,女孩子一個人打車很危險。要是沒有早八的話,可以在員工宿舍休息幾個小時,吃了員工餐,擠公交回學校,能省很多錢。

楚圓明白周放的好意,很大氣的拍胸口表示:

“學長夠意思,回頭有好的兼職機會,我推你!”

楚圓家是農村的,能一路考進京大,按理說從市裡到縣裡到鄉鎮,給的獎金都夠大學四年的生活費了。

可她家去年遭遇山洪,房屋田地全沒了。父親為了搶救養了一年的豬,差點兒被山洪衝走,人雖救了回來,卻傷到腰,大多時候隻能躺著,爺爺奶奶上了年紀還需要母親照顧。

因而一開學,楚圓就成了係裡有名的打工皇後。

彼時,周放身為大她一屆的學長,又是老鄉,擁有豐富的打工經驗,已經是出了名的打工皇帝,給了她不少幫助。

兩人互通打工情報,有著過硬的交情。周放能來這裡工作,還是托了楚圓的福。雖然累,但工資和提成數額可觀,為此兩人可以克服熬人的夜班。

但天上不會白白掉餡兒餅,高收獲意味著要隨時麵臨各種突發狀況。

好比眼下,調酒師拽了拽周放的衣袖,朝不遠處卡座一桌客人擠眼睛,提醒他:

“那個鑲金牙的暴發戶對楚圓動手動腳。”

周放皺眉,往托盤上添了兩瓶紅酒緩緩走過去。

金牙仗著男人力氣大,拽著楚圓胳膊不讓走,一隻手往楚圓胸口摸,楚圓咬牙也沒掙開對方的鉗製。

周放一手把托盤擱到桌上,一手握住金牙不規矩的胳膊,轉手將楚圓推到身後,低聲叮囑:

“去洗把臉換件衣服。”

鑲金牙的客人見了,立馬將酒杯重重拍在桌上,嚷嚷開了:

“不是,你誰啊?懂不懂規矩,她推銷酒,我讓她陪我喝兩杯怎麼啦?”

哪裡都有不成文的潛規則,酒吧也不例外。

服務員想要拿高提成,就要在推銷酒水上下功夫。外麵為了推酒被揩油,甚至被要求陪睡都是常態。

但據說這家酒吧背後的老板很有背景,早前立下規矩,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 。沒人能在他的地盤,在員工不情願的前提下 ,強行動手動腳 。

普通人頂多就是看服務員長得漂亮,灌幾杯酒,開幾句黃腔。為了錢也就忍了,畢竟這年頭錢難賺屎難吃 。

可總有不懂規矩,或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想來這裡白嫖。

可不就是白嫖嘛,周放往桌上掃了一眼,四個人點一瓶酒,這單服務員提成不到兩百,還想充大爺把服務員當特殊小姐用。

周放挽起衣袖,露出精瘦的小臂,笑的很溫和,對金牙說:

“她新來的不懂規矩,掃了您的興就不好了,我替她給您道個歉,陪您喝兩杯可好?”

金牙和同伴對視,眼神將周放上上下下打量個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雖然這家酒吧的服務員各個盤靚條順,賞心悅目。可眼前這位尤其惹眼,放眼全場,臉蛋和身材都是數一數二的。

他早在這小孩兒來回穿梭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或者說整個場子裡很難有人不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便是服務員的統一製服,穿在他身上卻好似高定。

這股勁兒,彆說女人瞧了心動,他一個男人被注視久了,也有些口乾舌燥,忽然想嘗嘗男人乾男人,究竟是何等味道。

“來,坐!難得遇到這麼知情識趣的,今兒哥哥高興,”金牙的食指敲在周放端來的托盤上,豪橫的說:

“就這支酒,你喝幾杯,我要幾瓶,權當和弟弟交個朋友!”

周放笑起來很好看:

“那可要事先多謝老板照顧。”

金牙被笑的晃了神,胡亂應承:

“隻要弟弟高興,哥哥天天來都行。”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吧台邊,調酒師安慰緊張的楚圓:

“彆著急,剛才周放特意選了一支帕圖斯乾紅,產地波美侯,市價四萬五,估計那幾人不懂,隻看到05年產,以為不值當什麼。周放的酒量這兩年算是練出來了,待會兒可得讓保安把人看緊了,免得逃單!”

楚圓就算知道周放的酒量,也無法無動於衷,語氣很焦躁:

“他明天早八,還有隨堂測!”

被教授抓現行,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麼難聽話!

調酒師懵了一瞬,震驚的問:

“我就不明白了,你說周放他圖啥啊?都長這樣了,還是名校高材生,有的是人願意倒貼讓他少奮鬥二十年。

就上周那個大小姐,可是真正白富美,今天又來了,一上手就開了十萬的單子,點名讓記周放名下,就這還不從,你說說他拚死拚活打三份工有啥樂趣不成?”

楚圓沒說話,三觀不同,無需爭辯。

二樓,有人被周放那桌的熱鬨吸引,不忘扯扯身邊心情不好的同伴:

“林二,瞧我發現了什麼!這地方還有這種姿色的男孩兒,老萬把人藏得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