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彬鬱藝術展定在這周日,兩張票提前三天送到沈席言手中,垂眸掃了幾眼,開門聲響起時對著下班的謝羨予揚了揚手中的票,說:“五叔藝術展去嗎?”
“不去,沒時間。”謝羨予工作了整天,有些疲倦:“要去你去。”
沈席言又開始說瞎話不眨眼了:“彆啊,五叔好不容易回來趟,下次見麵指不定什麼時候,再說五叔千叮囑萬囑咐叫你去,你就勉為其難去趟唄,彆辜負五叔心意。”
沈席言話趕話說著,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謝羨予正頭疼的,不自覺被他帶跑偏了,反正等他意識到時已經應允了下來。
“對啊,阿予,出來玩就不要總穿西裝了,換點休閒款式的,我上次回家從家裡帶來幾套衣服都放在衣帽間了。”
沈席言儘職儘責提供建議,沒顧謝羨予是否應允,總之說完這話帶著另張票回了臥室。
沈席言拍了張門票給蘇聽發了消息。
-我朋友搞藝術的,送了我幾張藝術展門票,其他人都太忙。
-就想問你感不感興趣。
沈席言打字的手刪刪減減,到底是把決定權交給蘇聽,蘇聽回複得有些慢,等待途中沈席言開始沒話找話:“如果男女主最終沒HE該怎麼辦?”
116:【……】
116:【宿主大大你在說什麼糊塗話,男女主是作者一開始就設定好的,隻要相遇就會有旁人看不見的火花,心動點來的也比旁人容易。】
【就比如是一碗白粥,彆人給男主做男主會挑剔嫌棄沒有營養,甚至是嫌臟,但女主給男主做那就不單單是一碗白粥,裡麵加了愛神丘比特的魔法藥水和月老的仙丹藥丸,是撼動磐石的那關鍵一環,是治愈心理疾病的靈丹妙藥,裡麵凝結著女主的愛心光波和男主的千年眼淚……簡言之不HE是天理難容!】
沈席言嘴角一抽不理這話:“假如就是假如,做個假設怎麼了。”
116:【……】
能不能不要再說廢話了和做不可能的假設了!
【宿主大大,小統在綁定時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言情小說以HE為結局吸引讀者,你連HE的結局都沒有了,誰還看啊,不被因爛尾在書圈裡避雷都不錯了,同理等量代換:因這本小說產生的小世界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沈席言頭疼得整個人呈大字型癱倒在霸總標配的即便是客臥依舊是兩米大床上:“……”
果然,霸總霸總小說中任何職業都是都是高危的存在。
同一時間蘇聽也發來了消息。
-有興趣有興趣!
後麵還緊跟著一個小兔子歡快蹦躂的表情。
沈席言隻覺那個兔子每蹦一下都踩在他心口,這下不僅頭連心臟也開始疼了。
謝羨予說他沒時間倒不是空話,而是瑞澤最近新接手了個項目,如果這項目成了瑞澤必定能更上一層樓。
趁秘書進辦公室送文件的功夫,謝羨予出聲問了句:“下午什麼安排?”
林特助道:“和複夏銀行黃總約了飯,還有金銳建材的邵總。”
謝羨予嗯了聲,思忖道:“下午行程空出來,黃總和邵總送點禮賠罪,禮你來安排。”
林特助甚是驚訝,想不到謝羨予會有什麼事,他心下好奇,卻也知隻有聽話的份,應了聲退出辦公室處理後續。
林特助才走,蘇聽敲門進來,表情既尷尬又心虛:“謝……謝總,我下午有個事,想請一下午假。”
謝羨予沒多想嗯了聲。
藝術展定在下午三點。謝羨予下午兩點出門,本打算直接去藝術展,坐在車上時卻不受控製想起沈席言昨晚說得話,眉心微微一蹙,吩咐司機道:“掉頭,回趟謝家。”
沈席言確實帶了不少衣服過來,謝羨予之前沒注意,今天再一細瞧,得有十多套衣服,還都是不同款式不同類型。
謝羨予已經許多年沒有穿過這類型的衣服,換上時或多或少有些不適應,但一來一回折騰了不少時間,隻好歇了再換回去的心思。
藝術展建在市中心,市中心人流密集,一路堵車。謝羨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還有多久?”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謝羨予:“謝總,大約還得二十分鐘。”
早知道就早些出來了。
謝羨予暗暗後悔:“行,你儘量開吧。”
抵達藝術展時接近三點半。謝彬鬱在國外多年,闖蕩出不小名氣,雖沒到大師水平,但也不容小覷。此時光是藝術展外就已一片人山人海。
謝羨予以前喜歡這種地方,一是熱鬨,二是人多,但自從接管了瑞澤與謝家,性子越發喜靜,此時到了這人多的地方不免煩躁起來。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沈席言去哪了,他明明晚到了半個點,沈席言卻一個電話都沒打來。
藝術展光入口設計了足足六個,通向各個展廳,謝羨予又是個路癡路盲加轉向的性子,在藝術展前看了良久平麵地圖,才找到展示畫作的“色彩的交響曲”展廳。
也許是為了貼合主題,藝術展內部設計得四通八達,七縱八橫。
藝術展入口有工作人員發放小地圖,謝羨予拿著小地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謝羨予一個人在原地僵持很久,才摸出手機給沈席言打了電話。電話忙音響了幾秒,很快接聽。
“喂,阿予。”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緩緩送入謝羨予耳中,謝羨予好似聞到了那股足夠叫人安心的消毒水味,緩了緩硬邦邦地說:“我迷路了。”
那頭的人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刻意壓著聲,又開始用那種不正經的語氣調侃說:“不是有地圖嗎?”
謝羨予閉了下眼,很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說:“我看不懂。”
沈席言又笑了,這回卻沒再壓聲:“地圖正著拿,然後按照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地看,懂了嗎?”
謝羨予:“……”
謝羨予沉默數秒,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左右是按照我的左右手看嗎?”
沈席言:“……”
沈席言放棄了,“你在哪?”
謝羨予握著手機,嘴唇不自然抿起,看著眼前畫作慢半怕地回答:“我在《靜謐》這幅畫前。”
沈席言回句知道,轉頭把謝羨予位置告訴了蘇聽,然後對謝羨予說:“等會哦,人馬上就來。”
謝羨予有些懵,正想問什麼人,沈席言開口了:“我醫院這麵臨時出了點問題,可能到不了,抱歉啊阿予。不過我托我朋友過來了,你先待在原地等會,我朋友馬上到。”
說完,沈席言那麵似乎是有事,又說了句抱歉便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掛了,忙音再度響起,與先前不同謝羨予能感受到自己情緒莫名下沉許多,期間更夾雜著些許煩悶與不滿。
粗略一掃,視野所及,三三兩兩的人群自成一個圈,聚在一起,襯得孤身一人的謝羨予像極了異類。
謝羨予呼出口氣,正想再仔細看看地圖,動作間在兩側環形廊道瞥見一個熟悉的削瘦身影,是蘇聽。
謝羨予神色一變,他神奇地直覺沈席言提到的朋友就是蘇聽。
說不上什麼原因,謝羨予莫名其妙地不太想讓蘇聽看見他。
於是,謝羨予回頭掃眼畫作,頭也沒抬轉身離開,心裡想著避人的事,腳下速度加快,一時不察拐彎功夫直愣愣撞上一人。
謝羨予不喜歡與人親密接觸,今天這一天對他來說真是槽糕透頂。
他穩住身形,正要說上句道歉的話,那人卻先一步扶著他胳膊,這一瞬,謝羨予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能不能看點路啊?”
謝羨予瞳孔瞪大,對上了沈席言眸中含笑的眼睛。
沈席言雙手搭在謝羨予小臂上,觸感鮮明,存在感如他這個人一般強,謝羨予身形瞬間緊繃。
似是瞧見謝羨予愕然的神情,沈席言後知後覺地補上句:“阿予。”
謝羨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本能反應地說了句:“不是不來嗎?”
此言一出,謝羨予反倒自己先嚇了跳,這滿滿的埋怨口吻是怎麼回事。
沈席言沒有察覺,眸光從眼尾瞥掃過去,開始胡言亂語模式:“不放心來看看,不行嗎?”
才不是。
沈席言暗自在心裡嘀咕,謝羨予與蘇聽這兩人感情遲遲沒有重大突破,甚至是謝羨予心動指數離奇地拐了一百八十度,到現場來監工和糾正是必然的。
於是,沈席言隻好出現,畢竟謝羨予遇到麻煩從不輕易麻煩人,等他下次打電話主動告訴自己位置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叮!心動指數+4%!HE+4%,HE總進度已達48%!】
116亮著開心橙光繞著沈席言轉了好幾圈:【恭喜宿主大大!賀喜宿主大大!進度已過半,勝利即在眼前!】
與116瘋狂蹦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沈席言的安靜如雞。
要不要這麼地……
沈席言看著謝羨予眉頭緊蹙,如臨大敵,正準備旁推側敲番說些什麼東西,身後傳來一聲:“沈醫生。咦?謝總,你也在?”
沈席言轉過頭,瞥見蘇聽從另側走來,方還沉思的凝重表情霎時沒了。
果然小白花女主就是活菩薩,是普度眾生的存在。
沈席言宛如遇見了救星快步走上前,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一心隻走劇情模式:“是挺巧,我剛給你發完阿予位置,你就趕到了。”
不需要蘇聽吱聲,沈席言一個人也能把獨角戲唱下去:“我突然想起我醫院還有事,得先告辭了,藝術展持續一下午呢,你們二位慢慢看。”
沈席言走到蘇聽身邊,跟領導下任務似的一拍蘇聽肩膀,眼睛眨了下:“記得照顧好謝總。”
說完,沈席言當真是沒做一步停留,施施然不帶走一片雲彩離開。
人走了,蘇聽左瞧瞧又看看,兩眼懵逼,對著謝羨予磕磕絆絆:“這……謝……謝總,沈醫生他……就這麼走了?”
謝羨予臉色提鐵青,隻覺自己被沈席言這家夥耍了,麵色越發難看。
蘇聽打了個冷顫:“那……那個謝總,我們還要繼續看嗎?”
謝羨予側目看她:“你想看。”
蘇聽登時站得筆直,眼神堅定,語氣堅定:“不想!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
謝羨予冷冷下結論,邊往出走:“先回瑞澤。”
走出藝術展廳,蘇聽躡手躡腳上了車,梗著脖子身子本本分分坐在一側,不敢有半分逾矩。但哪怕如此,謝羨予生人勿近的氣場依舊充斥整個車廂。
蘇聽心裡滾過一萬個不同的哭泣表情包,天知道她多好奇沈醫生為什麼如此坑人!
謝羨予將蘇聽的害怕收入眼中,並未放在心上,畢竟不怕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司機在前方開車,後座兩人各坐一旁,互不乾擾。蘇聽在心裡默默祈禱司機開快點,再開快點。
雖然謝羨予平日裡表情變化也不大,但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在告訴她,謝總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
蘇聽這頭還沒想出謝羨予心情不美妙原因,謝羨予忽然出聲了。
謝羨予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口吻更像是在複述現實。
隻聽,他道:“沈席言想追你。”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