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車(1 / 1)

紐帕絲賽道位於宜慶市東南部梅林山區,利用天然險要地形人工改造而成,因獨特的地理環境與良好的視覺效果而聞名,可謂是得天獨厚。

不少賽車比賽想征用租借,奈何紐帕絲賽道是路星辰玩票性質與人合開的私人產業,儘管眼饞也得作罷。

沈席言到得稍有些晚,路星辰開著他那輛通體熒光綠內飾全黑的邁凱倫塞納跑了三四圈。

路星辰揮灑完汗水明顯心情不錯,瞄到沈席言身邊跟著蘇聽,曖昧一笑:“誰啊,不介紹介紹。”

他這人忘性大,早就把那天在未央華庭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沈席言一聽就知道路星辰誤會了什麼,懶得理他:“跟你沒關係,跟我也沒關係,總之彆打聽,彆瞎猜。”繞著賽場四處張望了圈:“阿予人呢?”

“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估計是有事。”

正說著謝羨予也打完電話從休息區緩步走來,瞧見沈席言身後的蘇聽眉心輕蹙:“你怎麼在這。”

還能怎麼在這,自然是我帶來的,你小子看見自己未來對象就偷著樂吧。

沈席言心裡無語腹誹,跳出來打圓場:“蘇聽,我朋友,多帶個人不介意吧。再說都下班時間了,你這個領導管得再寬也不能管天管地吧。”

沈席言不說後半句還好,一說謝羨予本就平淡的神色越發冷峻。

“離我遠點。”謝羨予撂下這四個字自顧離開。

沈席言一怔,他又那句話惹都這人了。

沈席言這會兒煩躁勁兒上來了,不太願意搞那些花裡胡哨的撮合手段,徑直對蘇聽說:“你去陪阿予待會,我先跑幾圈。”

蘇聽左看看和路星辰一塊進跑道的沈席言又看看遠處的謝羨予,欲哭無淚,沈醫生過於坑人,好端端地叫她來玩,結果是跑到這人煙罕至的賽車場,而且這個模樣的謝總她哪裡敢去說話了,他怕凍成冰渣。

蘇聽心理活動沈席言一概不知,在他眼裡男女主間總是帶著旁人所不理解的且沒有的心靈相犀,不然怎麼能稱為靈魂伴侶。

蘇聽邁著小碎步悄咪咪挪到休息區,打了個磕磕絆絆的招呼:“謝……謝總。”

謝羨予癱著俊臉反問:“我很嚇人?”

“沒……沒……”

蘇聽話沒說完,忽然一道和緩含笑的聲音從身側徐徐傳來:“謝總就不要為難她了。”

謝羨予抬眼看去,徐方正信步從入口走來。

徐方正身邊還跟著一人,以前談過合作,醫泰藥業的孫浩涆,與路星辰關係不錯。

謝羨予神色冷漠冷銳,視線在徐方正身上輕飄飄一落就收回,絲毫不關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徐方正也不覺得尷尬,隻笑笑順便詢問起蘇聽:“你怎麼會在這?”

蘇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天晚宴過會,在公司她或多或少聽見些有關謝總與徐少關係惡劣的傳聞。

似是察覺蘇聽為難,謝羨予道:“實話實說就好。”

蘇聽深吸口氣,一鼓作氣:“我……沈醫生叫我來的。”

徐方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想起了那晚沈席言與謝羨予分彆對他說的話,隻覺得這三人間關係好玩得緊。

他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對蘇聽淡然一笑:“看來你與沈二少關係還不錯。”

蘇聽老老實實地回答:“還行還行,沈醫生人很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蘇聽總感覺她說完這話周圍溫度下降了好幾個度,就怪冷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賽道上賽車奔馳的引擎聲呼嘯而過,徐方正心念一動,提議說:“想不想玩局,我帶你感受下。”

“啊……我,這。”蘇聽不明白徐方正怎麼好端端地把話題提到這上了。

徐方正轉動桌上水杯,見謝羨予目不斜視看著賽道,擺明試探道:“謝總應該沒那麼小氣吧,借你人幾分鐘沒問題吧。”

謝羨予偏過頭,與徐方正視線對峙片刻,一人笑容和煦,佁然不動,一人神情漠然,靜觀其變。

也許是覺得沒有意思,謝羨予過了片刻撤了目光,想說隨便,然而話還沒說出口,方才還在賽道上的沈席言不知道什麼退了場,與路星辰一並從出口走來,率先奪了謝羨予注意力。

與穿著一身賽車服的路星辰不同,沈席言穿著明顯要隨意許多,才從醫院下來,衣服還沒來及脫,穿著仍是白大褂裡的灰色襯衫。

襯衫解開了兩枚,露出沾有薄汗的清雋鎖骨。

晚十點,賽車場燈光打在沈席言上半張臉,映亮黑而深的瞳孔,他嘴角勾起,眼尾上揚,但燈光自然形成的陰影落在眼瞳裡,那點笑意就變成了不懷好意的審視

“說什麼呢,這麼熱鬨也不帶我和阿晨一個。”

沈席言摸了把夏六月晚微出汗珠的額頭,將額發攏至腦後,走到謝羨予身邊,撈過桌上礦泉水,飲了口後道:“借什麼人啊,說來聽聽,也不差我一個。”

徐方正但笑不語。

蘇聽不知如何是好。

謝羨予毫不關心。

因此沒有任何人回沈席言。

但即便是鴉雀無聲的局麵沈席言也能把獨角戲唱下去:“要是借不來,我還能幫忙謀劃謀劃。”

旁邊的路星辰無語翻了個白眼,他倆下場的功夫早把阿予與徐方正那小子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也就沈席言這不要臉的家夥在這飆戲。

路星辰不喜徐方正,沒彆原因,就是覺得虛偽,雖然沈席言平日也掛著笑,但這不一樣,沈席言的笑是欠打的笑,徐方正的笑第一眼就讓人覺得……渾身難受。

好吧,很不是理由的理由,他是有些雙標了。

可偏偏這賽車場是他與孫浩涆一同開的,孫浩涆帶徐方來,他怎麼也得賣個麵子。

“這就不麻煩沈二少了,隻不過蘇聽是我朋友,我想著帶她兜圈,從謝總手裡討個人罷了。”

徐方正故作苦惱地一笑:“我這也是沒辦法,儘管現在是下班時間但蘇聽畢竟是謝總手下的員工。”

“兜圈啊?”沈席言摸著下巴琢磨了瞬,佯裝大悟,故意曲解:“看來是蘇聽對賽車感興趣,正巧阿予也會,不如讓阿予帶你兜圈好了。”

我不是,我沒有,沈醫生你彆瞎說。

蘇聽在心裡瘋狂搖頭。

解決完這茬,還剩一茬。沈席言一點徐方正又一點自己:“至於討人,不如就討我吧。我聽聞徐少在國外也拿過FIA,參過不少大賽,不如拉我一程,讓我好好見識見識。”

徐方正嘴角終於掛不住笑了。

聯想起謝羨予那日的警告,深覺偷雞不成蝕把米。

偏偏沈席言誓不罷休:“光是兜圈有什麼好玩的,不如來場比賽。我呢,對賽道勉強算得上熟悉,徐少沒兜過,我剛好能充當個領航員。這也是個難得切磋機會,想必徐少不會放過。”

沈席言寥寥幾句生動詮釋了什麼叫軟刀子也能傷人。徐方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自然是、可以。”

“好。”沈席言打了個響指:“那就這麼定了,但沒賭注不過癮,我看不如就南岸的風力發電廠。”

風力發電廠項目作為一項大型的清潔能源項目,且不提它的投資價值,單論社會影響力光進軍綠色產業一項就能提升不少公司聲譽。

徐方正笑容僵硬:“未免有些兒戲。”

“哪裡兒戲了,再說我的胃口也沒那麼大,做醫生的都怕消化不良。”沈席言道:“隻不過我們三剛好都有點興趣,希望徐少給個機會。”

“當然,我們不是什麼都不拿。阿予輸了,算我的,徐家旗下下半年醫療設備我以私人名義出三成。”

沈席言背靠在鬆軟椅子,言笑晏晏地詢問徐方正意見:“你看成不?”

徐家不主醫療,但旗下也有醫療產業,每年投入也不少,富貴險中求。徐方正琢磨了會,也就應允下來。

賽場入口,沈席言站在主駕駛前,車鑰匙扔給謝羨予說:“一路順風。”

謝羨予聞言偏過頭,依舊是副冷淡模樣:“我好像沒答應吧。”

都走到這了明顯是答應的意思,沈席言自顧把這話當成是謝羨予在鬨霸總脾氣,說:“拿個第一回來,回去給你做牛奶紅豆沙。”

謝羨予麵無表情地睨了一眼,沒說好還是不好,卻是上了車。

等謝羨予安穩做上駕駛位,沈席言繞路去了徐方正駕駛的那輛科尼塞克副駕駛。

沈席言扣上安全帶,再次重複起:“徐少,我貌似說過有些人動不得。”

沈席言不裝了,徐方正也不再笑臉相迎:“你是說蘇聽?”

“你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話?謝羨予朋友?蘇聽朋友?”徐方正不需要沈席言回答,自顧說下去:“你想撮合蘇聽與謝羨予,謝羨予知道嗎?你覺得他會答應?”

謝羨予心比天高,蘇聽不是不行,但性格未免過於柔軟,而且……以謝瑋對謝羨予近乎嚴苛的要求,怎麼可能允許。

更何況……

謝羨予對沈席言是個什麼態度還不好說。

沈席言不屑冷笑,心說你懂個屁,劇情就是這樣設計的。抬眸看了眼工作人員,下了最後句:“徐少,手伸得太長小心有來無回。”

徐方正同樣回說:“不勞費心。”

話音方落,槍聲響起,夜幕低垂,驚擾林間。位於同一起點的兩輛賽車同時出動,濺得塵土飛揚。

沈席言坐在車內,神色輕鬆,疾馳而過的呼嘯風生好似無他無關,在下一個彎道即將開到來時,開口報路:“前60米處右四,緊接快。”

徐方正未猶豫,按沈席言所說順利通過。沈席言是聰明人,沒必要為了點蠅頭小利在賽道上耍小手段。

兩輛車幾乎是並駕齊驅然,一個彎道時謝羨予猛然加速,飄逸而過,成功拉出距離。

謝羨予一旦有了機會,那就彆想從他手裡奪走。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在賽道上分秒必爭,隻要被落下,極難追上。

沈席言坐在車裡,隨意一瞥,掠過徐方正握著方向盤泛白的指尖,歪頭帶笑提點了句:“Calm Down啊,徐少。”

隻是他語氣暢快輕鬆,實在不像安慰,反而像看熱鬨不嫌事大。

比賽毫無疑問,謝羨予率先抵達終點,同一時間,比賽結果也由大屏傳至山腳。

沈席言解開安全帶下車,理都沒理徐方正,腳步輕快地走到謝羨予身邊,眼裡亮著興奮愉悅的光:“表現不錯,阿予。獎勵你兩碗牛奶紅豆沙。”

謝羨予才從賽道上下來,腎上腺素還處於飆升狀態,脖頸的汗蒙了層沁涼,聲音也帶點啞,唯獨在開口時一如既往的話少:“隨便。”

沈席言深知順毛捋總沒錯的道理:“行行行,三碗三碗。”

謝羨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