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負擔

國慶假期最後一天，王靜言啟程出發M國的日子，林書周徹夜未眠，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心裡亂糟糟的。

既然早晚要說再見，為什麼不能坦然麵對王靜言的提前離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

之所以早一年走也是學校政策的改變，王靜言不見得有多想出國，那麼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責怪她呢。

看著窗外，剛過中秋，透過逐漸乾枯的枝乾能看到虧凸月相，莫名蕭瑟，林書周裹緊沒來得及換掉的空調被。月有陰晴圓缺，滿月固然珍貴，但殘月是常態。

人當然也有悲歡離合。

早晨七點，林書周囫圇穿上衣服，跑著下樓找晨練的陸定遠。

清晨的露水很快打濕她的劉海，又跑了幾步，透過薄霧看到站在車邊的陸定遠，還有看起來等了很久的溫周尋。

金城真的很小，從市區到機場用了不到半小時，快到林書周甚至還沒做好心理建設。王靜言要去梧州轉機，再坐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才能抵達M國，所以他們隻需過安檢到國內出口的位置。

“照顧好自己！”餘春笨拙地埋在王靜言懷裡，學著她的方式表達不舍。

王靜言清晰地感覺到胸口濕了一塊，強忍住淚水伸手拍了拍餘春的後背。她們倆經常為了一些小事鬨彆扭，但這半年餘春的改變她也切實看在眼裡，餘春居然願意犧牲學習時間來送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分開時，王靜言貼心地拿紙給餘春擦乾眼淚，不忘感謝送她過來的林子祥。

“客氣，阿言學姐，祝前途光明坦蕩。”林子祥本想說些玩笑話緩解氣氛，話到嘴邊變成祝福。如果不是林書周溫周尋本毫不相關的二人應該不會成為朋友，沒想到最後的分彆時刻隻剩他們。王靜言為人開朗大方，他還是第一次在其臉上見到苦澀傷心地神情。

他很難理解林書周。

“周周學姐？”下一秒，“很難理解”的林書周出現在他們眼前。

林書周點點頭，像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定在原地。

再下一秒，王靜言衝過去緊緊抱住林書周。假如林書周是容易死機的機器人，那王靜言的熱情就是專門為她改寫的程序。

“我知道你會來。”王靜言比預想中的平靜，她垂下頭，貼在林書周的左肩上。

左肩很沉，林書周重複著：“我會來的。”

“再見！”王靜言依舊是大嗓門，站在登機口用身體搞怪地告彆。

眼看王靜言進登機口，餘春蹲在地上小聲嗚咽，淚水一滴滴掉落在機場光滑的橡膠地板。林書周筋疲力儘，沉默地扣著大拇指關節。

機場大廳到處是推著行李的乘客，蹲下極不安全，陸定遠和林子祥一起把她架起來，耐心地安慰著。

“你不去看看她？”林書周很想一個人靜靜。

現在最需要幫助的是一言不發的你。溫周尋沒說話，他很想給她一個擁抱或者隻是摸摸頭，可手總是虛虛地護在身後沒有進一步動作。

偶爾有腳步匆匆的行人撞到，小臂會擦到她的後背。

快到停車場，林書周忽然停住，溫周尋還沒反應過來小臂已經被她握住。

林書周什麼都知道。“不用這樣。”

溫周尋點點頭。

“肩膀好了嗎？”

所以是在擔心他的肩膀，“周周，好了。”

“溫周尋，謝謝你。”林書周的語氣和上次差不多，“你很了解我。”

很了解。

“你的喜歡讓我很有負擔。”林書周抬頭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