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楓葉書簽

所有人都跟著沉默。

“為什麼？”餘春以為聽錯，猛地抬起頭。

其實林書周對王靜言要走的事早有預感，她比餘春冷靜很多，淡淡地開口：“先不說了，吃飯吧。”

突然出現的餘春，莫名其妙說要走的王靜言，還有默不作聲的林書周，這頓飯沒一個人能吃得安穩。

可惜了那盤跟大廚叮囑再三的新鮮生菜。

不要少說話：“生日快樂。”

十七歲生日，王靜言成為第一個發來生日祝福的人，林書周回了句謝謝，抬手把備注改成本名。

退出聊天框，又有不少人發來祝福，林書周點了一鍵清除，權當沒看見。

在不能確定未來的青春裡，免不了分離。

八月下旬高三提前返校，她們心照不宣，和以前一樣若無其事的相處。

九月初，校門前的梧桐落得滿地金黃。

英語早讀，林書周破天荒地端坐著好好學習。還沒背完一篇閱讀，班主任走了進來，疲憊地歎了口氣，宣布道：“所有非本部的同學都必須回到原先所在的校區班級。”

“我們班出現這類情況的人數較多，希望這些同學調整好心態，積極應考。留下來的同學，更要加倍努力，守住排名……”

那天班主任說了很多，林書周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最後她帶著書去了辦公室，直到王靜言徹底搬走才回班。

“周周，不開心可以跟我說。”辦公室後門，溫周尋攔住她，急切地說。

林書周眼神變得黯淡，唇角微微下垂，“不用了，謝謝你。”

夏天的某場大雨衝刷掉秘密基地雙人長椅的紅漆，表麵變得崎嶇破碎，毫無美感。離校前她們一起搬來的蓄水池多了綠苔，底部還沉了不少砂石。香樟樹已經不會再掉下黑色的漿果砸在車上了，隻是偶爾飄落幾片發紅的葉片。

那對老年教師夫妻居住的小院裡楓樹火紅炫目，她們曾一起期盼的秋天終於來了。

快門按下，又用完一卷膠卷。

高三一周兩次的體育課都被調到下午最後一節，可以自行安排。絕大部分學生選擇錯峰提前去吃飯，林書周不吃晚飯，想拉著餘春一起去打羽毛球，被她抓緊學習的理由拒絕了，隻能自己去跑步。

新學期換了一批校領導，廣播站有了自由播放歌曲的權利。今天應該是林子祥當值，播報完碰巧放了很多王靜言曾分享給過她的歌，越聽越煩躁，林書周皺著眉離開操場。

“小姑娘！”經過楓樹小院時，那位爺爺突然拄著拐杖走出來叫住她。

林書周在餘暉中轉身，那位爺爺身邊站了位抱著籃球的高瘦男生，是很久不見又長高不少的溫周尋。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爺爺，您叫我？”她沒看直直盯著她的溫周尋，柔聲同老人說話。

“小尋，把書簽拿給這個小姑娘。”年紀大受不住風寒，老爺爺咳嗽兩聲，對林書周微笑著，然後拄著拐杖回了小院。

林書周這才注意到溫周尋另外一隻手裡還拿了彆的東西，雙手接過，之前王靜言開玩笑說過等楓葉紅了要一片做成書簽夾在書裡，沒想到老爺爺還記得。

“前段時間奶奶生病了，他們一起去梧州休養了，剛回來就做了這個。”溫周尋看著她手裡的楓葉書簽，繼續道：“我不知道你跟我爺爺奶奶認識。”

“奶奶病好了嗎？”

溫周尋點點頭，“靜言學姐下個月就要出國讀語言學校，周周，你要去送她嗎？”

回答他的隻有略帶涼意的秋風。

很久，林書周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撩到耳後，用極為倦怠的聲音：“溫周尋，謝謝你，勞煩你把楓葉交給她。”

“周周，你的不開心都可以告訴我。”溫周尋朗聲再次說出這句話。

上課鈴響，林書周微微側過臉，一字一句道：“溫周尋，你真的沒必要這麼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