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荊棘

“阿言，你還沒走。”林書周率先看到以為早就離開的王靜言，其次才是溫周尋和林子祥。

王靜言不自在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睛看向彆處，含糊道：“嗯。”

“本來就沒生氣。”她低頭踢開地上罐滿雨水的罐頭盒。

小貓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從溫周尋懷裡掙脫逃走。

“知道你沒生氣。”林書周笑著牽起王靜言的手，往她手裡塞了袋降溫的牛奶。

指尖傳來的涼爽觸感逐漸蔓延開來，躁鬱的心平靜下來，王靜言的表情逐漸緩和。

“一起回家吧。”林書周終於想起旁邊還有兩個人。

可以從小門回家的溫周尋沒有猶豫：“好。”

“你家不是就在——”

溫周尋沉默地看向林子祥，話鋒一轉：“再等就關校門了，趕緊走吧。”

“假期一起打羽毛球嗎？”林子祥提議。

“好啊。”林書周揚起頭看向天空，“最近天氣很好嘛！”

溫周尋看著林書周的側臉，“我加入。”

“喂喂喂！”王靜言大聲說，“怎麼覺得不去很不合群呢，那我勉為其難的加入吧！”

熱風拂過他們年輕的臉頰，夏天終於來臨。

樓下燒烤店吵鬨嬉笑聲持續到淩晨，黑暗中靜心聽著鬨鐘走針的“滴滴”聲，腦海中浮現曾經在這個家裡生活過的畫麵，思緒越來越活躍。林書周猛然起坐，關上窗戶試圖隔絕噪音。

重新回到床上又覺燥熱，半年沒回這裡，床品還是冬天用的加絨加厚那套，再次起身翻箱倒櫃的找空調遙控器。拉開抽屜，手機屏幕亮起，彈出數條異國短信，還是沒有發銀行卡號。

估算著時差，m國應該是早晨八九點的樣子，林書周握著手機，反複加上區號又刪除，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這是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周周！”對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激動。

空調許久不用，發出難聽的噪音，她眼神停留在開開合合的出風口，簡短道：“銀行卡號。”

電話那頭隻剩下車流鳴笛聲，八九點鐘，去上課的路上。

很久之後，林書周感到一絲困意時，許銘遠沉聲報出卡號。

手忙腳亂地翻出紙筆，仔細核對著卡號和保險單上的金額，不知道的可能會認為銀行在辦理跨國業務，他們甚至沒有多餘的寒暄客套。

“謝謝。”林書周合上筆蓋，打開iPad輸入一串數字，不足一分鐘，許銘遠就收到國內銀行的到賬信息。

“收到了嗎？”

“林書周，你能對所有人好，就不能對我好一點點嗎？”許銘遠一字一句地說著，語氣低沉。

防盜窗遮住了月亮的大部分，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些許微弱的光，“嗯”

“嘟嘟嘟……”許銘遠氣急敗壞地掛斷電話，

改天找人把防盜窗拆下來吧，這樣就能看到完整的月亮了。

“哥，高考加油！”進考場之前，林書周抱著陸定遠，眼神閃爍。

平時打鬨慣了，突然這麼溫情還有些不適應，陸定遠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揮揮手讓媽媽妹妹放心，跟朋友一起進了考場。

“小妹，大哥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舅媽打趣道。

林書周對高考十分好奇，遠遠觀望著，根本沒聽清舅媽在說什麼，草草點頭。

明年的今天，她也要經曆同樣的流程參加高考。

誠然，高考不是決定命運唯一道路，但卻是眾多普通學生能選擇的改變現有人生境遇最好的一條路。這個世界上，小部分是許銘遠，做什麼都有退路。大部分和她一樣，隻要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就能接替父母輩走過的路。還有更小的一部分，是餘春，隻能被現實逼迫著在命運的分叉路口進行抉擇，即使前方遍布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