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玻璃碎片

她迫切的想要清醒一點。

口袋裡有什麼在震動，這才想起今天出門拿了手機。

一條跨國短信，是保險理賠賬單，許銘遠發來的。

林書周平時用到錢的地方很少，兩頭給的零花錢也不少，全都攢在一張卡上。點進去看了一眼，兩萬多，林書周發了條信息：銀行賬號。

那邊回複的很快：周周，能把微信加回來嗎？

想都沒想，林書周直接退出對話框。

她不常用手機，隻下載了用來社交、支付和查成績的軟件。

呆呆看著主屏幕，微信突然彈出幾條消息。

不要少說話：“周周，新年快樂！”

是王靜言，附帶一張年夜飯照片。

周：“好豐盛！你也新年快樂，天天開心！”

退出對話框，林家那邊家庭群裡消息不斷，林少華也發了不少消息，簡單回複幾句，收了紅包轉賬，林書周設置了免打擾。

不是周周：“周周，新年快樂！”

印象中溫周尋已經說了很多遍新年快樂了。

周：“謝謝，你也是！”

如果要是說不快樂呢。

不是周周：“周周，聽說你喜歡雪人，院子裡剛好有積雪。”

二樓信號不好，一分鐘後林書周才看到照片，雪人歪七扭八，不過能看出來溫周尋儘力了。

不是周周：“周周，是不是不太好看，沒有定遠哥朋友圈發的那個好，我會努力的！”

這句話結尾還有幾個努力的表情，林書周都能想象出來他說話的語氣。

朋友圈？林書周好奇地點開陸定遠的朋友圈，看到了那個冒著傻氣的胖雪人，還看到了同樣冒著傻氣趴在窗邊的自己……

陸定遠設置了一個月可見，跟本看不到以前發過什麼，下次把手機搶來一定要看看還發過什麼冒著傻氣的照片。

周：“好看。”

戴著手套不好打字，溫周尋咬下手套，安心等待林書周的消息。看著屏幕裡簡單的回複，溫周尋皺眉，不是喜歡雪人嗎？

不是周周：“周周，是不是嫌棄它太醜了？”

確實醜。

周：“沒。”

溫周尋又發來一張照片，雪人帶上藍色的軍帽，帽簷遮住了眼睛。

好奇怪，林書周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不是周周：“周周，新年快樂。不開心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林書周照做著，心頭的躁鬱消散了。

“周周，”臨走前外公叫住林書周，鄭重地交給她一個紅木金紋首飾盒和摸起來很厚的紅包，“不要怨她，珍重！”

外公深邃的眼裡，已經再難看出除了憂傷以外其他的情緒。

大年初一，林書周收到了那個男人的壓歲錢，沒有推脫拒絕。陸景雁喜出望外，提出要帶她去R國，那裡教育資源更好，競爭壓力小。

林書周拒絕了。

初二，搬家公司用半天時間搬完了陸景雁的所有行李。

“林書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到底走不走？”一夜未睡，素麵朝天的陸景雁看起來異常憔悴，和年夜飯那天判若兩人。

林書周搖頭，遞給她一杯蜂蜜水。

陸景雁突然發瘋般打翻杯子，林書周小臂被燙紅了。

“周周！”陸定遠衝過來護住林書周，陸媽擋下正揚起的手掌。

“景雁，你這是在乾什麼！”陸媽斥責著。

視線突然變得模糊，頭腦也不清醒，林書周想站起來，一個踉蹌踩在了碎玻璃片上。

雪白的襪子沾滿了血，林書周顧不上他們的驚呼，平靜的說著：“媽，我不怨你，你走吧。”

這句話，她在心裡模擬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