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傑森順著山脈走向向上眺望,和陰雲密布的哥譚不同,這裡天氣晴朗,天空蔚藍,能見度高。

也許攀到山頂可以為他帶來更多信息,傑森想,最好是能找到有人的地方,他需要知道現在的時間,和他們所在的位置。

但他同樣記得岩洞裡留了一個人,有些猶豫是否要獨自離開。

傑森現在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他可能是一個大麻煩,甚至還會不停引來新的麻煩,如果和岩洞中的那個男人一起,自己或許也會將麻煩帶給他。而如果對方並不是救他,而是來抓他的,現在就是離開的最好時機,此時回到岩洞將會是自投羅網。

他試圖說服自己離開,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人。但有另一種直覺在提醒他,如果現在他走了,一定會後悔。

哥譚人相信直覺,直覺往往會發現你沒能注意到的細節,並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

傑森覺得自己還是得先回去看看。

畢竟很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真的有人追蹤自己,發現了岩洞中的男人,他可能會因為被發現曾與自己接觸過而遭遇危險。

雖然他似乎很強,不僅帶著刀,此前更是扛著自己現在這具目測至少一百八十磅的高大身體趕路也不見勉強。但一個人兩個人男人也許能應付,如果是一群人、一個組織呢?他救了自己,自己不能在沒有把潛藏危險告訴他的情況下將他獨自留下。

看現在的天色應該是早上七八點,對方差不多也該醒來,也許可以以他見到自己的表現來確定後續的計劃。

下定了決心,傑森便是一個行動力極高的人。

原路返回到岩洞口,傑森沒有急著進去,先是側耳傾聽岩洞內的動靜。

洞中仍舊是一片寂靜。他有些遲疑,對方看起來不像敏銳性這麼差的人,在野外身邊還躺著救來的陌生人的情況下還能睡的這麼沉。

是已經走了嗎,還是埋伏在岩洞裡?

保持著警戒,傑森緩緩向岩洞中最後看到那個男人的位置挪去。意外的是,男人還是坐在原先的位置,甚至還維持著傑森離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

傑森意識到也許是出事了,他快走幾步,前去查看男人的情況。出於安全的考慮,他準備先把男人背後的刀拿開。

然而當傑森的左手正要碰到刀柄,一隻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識便要抽手,不僅僅是被人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更是因為握住自己的這隻手燙得驚人。

男人的力氣很大,傑森沒能甩開握住自己的手,他看向男人,不知道這一下反擊是人醒了還是下意識的動作。

這一看,便被眼前一幕徹底鎮住。

隨著反擊的動作,男人原本埋在高領衣服中的半張臉徹底露出,傑森也借此看清了他的樣貌。

不,這甚至還不能稱為一個男人,隻是一個少年。

少年修長挺拔,甚至有些瘦弱,從外貌來看像是亞裔,年輕的臉龐白皙俊秀,因為發熱而泛著粉紅。然而,緊緊抓住傑森目光的還是少年那張帶著些微稚氣臉上,坍塌下陷的眼皮,血跡乾涸在眼下,經過河流的衝刷隻留下少許痕跡,但仍能看出,這雙眼睛恐怕是生生被人剜出的。

“天啊……”

原本的警惕一下泄了個乾淨,傑森指尖顫抖,用右手撫去少年眼下殘留的一絲血痕。這個少年被人剜去雙眼,卻還是發現了落水的自己,拖著這樣的身體也堅持把自己救上來。

無法從睜眼判斷少年是否醒來,傑森放輕聲音問道,“你醒了嗎,你發燒了。”

少年依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顯然,抓住自己的手隻是他被人碰到武器時的下意識反應,受著重傷發著燒還這麼警惕,也不知道少年以前經曆過什麼。

傑森皺著眉,輕柔地掰開少年握住自己的手,將他背後的刀取下放到一邊,扶著人平躺下。

想起對方救自己時應該下了水,傑森趕緊摸了摸少年衣服,衣服有些皺皺巴巴的,但是已經完全乾了。

周圍沒有燃過篝火的痕跡,可能是少年怕引來追蹤者或是野獸。衣服是硬生生被體溫捂乾的,少年許是穿著濕衣服睡了一整夜,甚至很可能是找到岩洞後直接暈了一夜,否則將濕衣服脫掉總比穿在身上要強。

傑森注意到少年的腿上和腰後綁了兩個小包,也顧不上其他,一步上前將包裡的東西都倒在地上。

他自己醒來後是兩手空空,全身上下隻剩一條褲子,隻能指望少年的包裡有能幫上忙的東西。

幾枚四角飛鏢、一把形狀奇怪的匕首、一卷金屬絲、一個卷軸、一隻刻著某種標誌的鐵質護額、一堆繃帶、還有幾張神秘東方符咒。

飛鏢,傑森隻見哥譚的義警蝙蝠俠用過,這個少年也會是義警嗎,所以即使受了重傷也會下水去救自己。

傑森發散著思維,手中動作不停,終於,他從小包裡掏出一包油紙包著的黑色藥丸。

傑森捧著那包藥丸,有些發愁,這顯然不是傑森認識的那些西藥。雖然包著油紙,但是在河中浸泡後,這包藥丸還是難免沁了水,上麵沒有文字標識,傑森並不認識這是什麼藥,是否能治療受傷發燒,又是否會因為受潮影響療效。

猶豫再三,傑森還是沒敢把黑色藥丸拿給少年吃,他收起藥丸,決定現在就背著少年出發,儘快找到有人的城鎮給他處理。

既然決定前往城鎮,傑森將少年的刀用繃帶纏成一根看不出刀具形態的棍子給他背回背後,拿出來的道具都塞回小包,傑森背上少年出發,按照計劃先上山判斷方位。

滾燙的溫度印在傑森的背上,他從未感覺如此焦灼過,三步並作兩步,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山脊。

從山脊向另一頭眺望,傑森眼中閃過驚喜。

與岩洞麵朝方向連綿的山巒地形相反,翻過山脊,背麵就是河穀,河流從山脈中流出,在山脈出口的扇形平原上緩慢流淌。

嫋嫋炊煙從平原上升起,顯然,這裡應該至少有一個村落,甚至可能是一個城鎮,他必須去看看。

看好方向,傑森背著少年便開始下山。這座山沒有開發過,路並不好走,山表的植被稀疏,這代表腳下的岩石和土層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傑森在一次踩到鬆動的岩石猛然下滑幾米後,雖然憑借過人的身體素質穩住了身體,但也開始時刻注意腳下不要踩空。

畢竟背著人,加之傑森對泡發後的身體掌控也不是那麼熟悉,維持平衡比以往更加困難,這嚴重拖慢了傑森趕路的效率。

隨著海拔的降低,身邊的綠植逐漸增多,逐漸有了高大的樹木,傑森不用再注意腳下的岩土是否鬆動,還能借著樹叢進行隱蔽。

但同時,植物鋒利的枝條和葉片在兩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劃出不少痕跡,帶著些微刺癢,體力在行動中不斷流失,傑森開始感到饑餓和口渴。

尤其走了十數公裡還沒見到村落後,傑森意識到村落距離比他目測的還遠,他不能繼續這樣盲目地走下去。

少年溫度燙的驚人,他需要先想辦法給他物理降溫,而他自己也需要補充食物和水源,用以保持體力。而這些東西,河流都可以給他。

傑森當機立斷,在根據大腦記憶中的河穀景象簡單判斷河流位置後,他改變前進方向,準備先到河流附近去,一是可以先用繃帶配合水給少年降溫,二也是可以補充水分,順便看看能不能捕獵到前來河水的動物或是水中的魚類。

最難走的下山路段走完,到河邊的路自然好走了很多,傑森辨認方向的能力不錯,很快便順利到達河邊。

他找到一塊乾燥的土地,將少年放下靠坐在岩石邊,脫下少年的上衣散熱,又從少年隨身的工具包裡翻出了剩下的繃帶,用牙撕裂成兩段,拿到河邊打濕後,一段給他敷在額頭,另一段交疊幾下拿在手上,不斷擦拭少年的胸背和腋下,給他降溫,等到水分有些蒸乾了,便去河邊重新打濕。

小時他生病的時候,他的母親凱瑟琳也為他做過這些,她會不厭其煩地做著這些直到他睡著,甚至睡著後也會繼續,他一直都記得。

持續一段時間後,傑森剛將換過水的繃帶重新放回少年額頭,正準備坐下休息片刻,便被一陣咕咕的細碎動靜吸引了注意。

屏息看去,一群灰棕色的野雞踱著悠閒的步伐向湖邊走來,時不時低頭在土中啄著些什麼。

“咕咕——”身體適時發出了抗議。

顯然,這是野雞們的進食時間,傑森覺得也可以是自己的,要離開這片山脈,他需要更多的體力。

他思索了一下,最終在止水口袋裡奇怪的匕首和他四角開刃的鋒利飛鏢中,選擇了那把至少不會拿著就劃傷自己手的匕首。

握緊匕首的手柄,傑森發揮出自己在哥譚鍛煉十二年的耐心和潛行技巧,緩緩靠近咕咕叫的準早餐。

這群生活在未開發山脈中的灰棕色野雞顯然不知道人類的險惡,在傑森靠得足夠近,近到隻差半步就足以使用一個虎撲捕獲它時,才抬頭看了傑森一眼,隨即很快又被岩土裡的植物種子和昆蟲重新吸引了注意,繼續低頭啄食了起來。

這讓傑森信心倍增,準備踏出成功的最後一步。但抓雞活動顯然引走了傑森的太多注意力,這讓他沒能及時注意到他本能注意到的一些動靜。

“這是雪雞,IUCN瀕危物種紅色名錄ver 3.1*,小子,你在捕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