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eate demand without demand】
一看著三十來歲的男人在階梯教室講台上,語氣沒有感情地念著PPT。
顏米羲坐在第2排。眼皮子在打架…
不經埋怨——自己文化成績本來能上個末985,拚死拚活找了個捷徑,中學練撐杆跳,練出個運動員身份。合上本就不算差的文化成績,直接把自己送進了,現在所坐的龍國頂尖985高校!
但為什麼?自己學校,不管什麼專業都要來聽經濟學基礎的課啊!
而且為啥要讓一個講師還是…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年紀輕輕的人來講?
可能是公共課,講台上的人沒有用心準備,課件不知道是哪個年代傳下來的,文字顏色排版晃的顏米羲頭暈。
講課的人還乾巴巴沒有情感起伏地念PPT上的內容,一點趣味性都沒有,堪比催眠曲…
顏米羲抓了抓頭發,早知道早點來搶後麵的座位了,前排想睡又不能睡,怕扣平時成績。
無聊透了!
困極了!昨晚就不該熬夜玩宮廷鬥爭手遊的!
越來越控製不住睡意。
頭愈點愈低。
啪嗒!
是頭撞桌麵的聲音!
顏米羲頭腦趕緊清醒!生怕動靜大了,將講台老師和密密麻麻同學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抬頭,睜眼。
Cao!身上怎麼這麼重?誰壓著老子!?
等等!
這不是課堂?!
這不是老子拚死拚活坐上的頂尖985的課堂!??
Cao!什麼情況!
怎麼在園林裡,有小湖有樓閣有假山…
給整哪個公園裡來了?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顏米羲耳中湧來,尖細雜亂的人音和急衝衝的腳步聲。
正想著什麼陛下?
背上一陣男人的哼吟。
顏米羲冷汗起來了,Kao!背上原來不是壓猴子的假山啊?是個活生生的男人。
剛要稍微動彈,把背上的人甩下來,“噝——”倒吸一口冷氣,五臟六腑、骨頭縫兒,都在叫疼!
那群人近了。
“呀——”
尖細的聲音把顏米羲搞得差點應激。
一群遊戲裡太監一般打扮的人,紛紛前來。
顏米羲隻覺得背上一陣輕鬆,那個壓住他的人終於搬走了!
眾太監打扮的人無暇顧及趴在地上的他,仔仔細細查看黃袍男子身上有無傷痕,“陛下,老奴可心疼死了,那麼高就跌下來!還好您沒事,陛下您就是真龍轉世,上蒼保佑!”
說著還從眼中滲出淚來。
而其他,檢查陛下無恙後,的太監打扮的眾人,紛紛跪下,臉色煞白,不住磕頭,“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沒有及時護住陛下,奴才有罪!請陛下饒命!”
顏米羲:不是吧…老子這是做夢呢…還是穿越了…
“把他…拉起來。”那黃袍男人說話,還傳來陣陣酒氣。
眾人:“是!”
不由分說,直接將顏米羲拉起。
顏米羲身上本就疼痛,想罵人!是鬨劇也該夠了,一切適可而止吧!
可被拉起按著跪下時,目光對上那黃袍男人——雖然他醉意濃濃,卻從眉宇間散著逼人的鋒利,帝王的那種權勢傾軋之感撲麵而來。
顏米羲:Kao?真穿越了?
現在哪個娛樂圈演員能把又醉又有帝王相的人物給演出來…除非,麵前這個人,是真帝王…
被那人目光攝得後頸發麻,顏米羲竟然不自覺地把頭顱眉眼低順下來。
陛下悠悠開口:“剛才…就是你不顧一切,衝上來給朕做墊子!好啊!好——朕要賞你!你說說,你叫什麼?”
顏米羲低頭一瞬,發現身上穿的也是類似小太監的服裝。
登時,懂了自己的身份定位——老子穿成了太監…不要啊…我要回去上課…我再也不嫌經濟學基礎課無聊了…
能明顯感受到,眾人目光砸向自己的頭頂。
那個所謂的陛下還在等著自己開口說話。
對了!穿越不是都會帶係統或者帶記憶麼?我補充一下所處世界的知識點,不就好了!
顏米羲覺得自己可太聰明了,有係統的話還不是要天得天、要地得地。
緊閉雙眼——使勁——恩?怎麼沒有白光?沒有屏幕?沒有係統提示音?
莫不是啟動方式不對?
掐一下手指——疼——還是沒有。
對這個世界仍舊是一無所知。
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顏米羲心生絕望,穿越穿的身份這麼低賤不說,還沒有buff?
“小孟子,發什麼呆呢?!陛下在問你叫什麼?”一起跪在旁邊的太監小聲提醒,讓他回神。
小孟子?
我是小孟子。
顏米羲突然想到,現代研究表明,人的眼睛往左上方看,就會開始回憶。
恩,往左上轉眼珠子了啊,怎麼還是毫無往事回憶?
隻能現場立馬編出個名兒了。
小孟子,也不認識姓孟的啊…叫,叫什麼!孟浩然?萬一穿的是唐朝呢…孟母三遷?孟母不姓孟…
靈光乍現!
顏米羲試著代入身份,不敢造次,顫顫巍巍地回:“奴…奴才叫孟——斯鳩!”
終於安了個名兒!
那黃袍男人好像對自己的回答饒有興趣,“哪個鳩?”
顏米羲眉頭一蹙,管我哪個jiu呢,又不是秀女得給你留芳名兒,就算我告訴你了,做奴才的,不還是會被眾人喚作“小孟子”麼?
不得不答:“斑鳩,賤名好養活!”
之所以不給自己起孟米羲,就是怕麵前黃袍男人覺得自己名字太大了。
怎麼卑微怎麼來吧,人生地不熟,保命要緊…
小時候就被家裡安了【顏米羲】的名兒,還被押著去上永無止儘的書法補習班,早就想改名兒了,家中老子不讓!
似是解釋取悅了那個黃袍男人,“嗬嗬…有意思。”
顏米羲不敢放鬆警惕,將身子埋得更低——主要是邊跪邊挺直腰板是真TDY又累又痛啊。
還不如壓低一些,分散上半身和膝蓋骨的力。
以前看電視劇,還覺得太監俯首做低沒尊嚴,現在竟然穿越成了太監,隻想說——那些清高有骨氣的臣子直愣愣地跪著,是真的閒的蛋疼,又忤逆皇威,又身體疲憊,無非就是更有尊嚴一點罷了。
嘁,老子隻想舒坦…
要是讓我穿成權臣,上麵的話,當我沒說。
等等,【蛋疼】,【尊嚴】…
等等,我是太監!我的尊嚴還有麼!
想到此,顏米羲臉上褪去血色。
那個陛下醉是醉了,但眼睛還能睜眼看人,“你的臉怎麼這麼白?對,你剛才被朕砸倒了,那個誰,找個太醫給他看看,跟太醫館的人說,好好看,是為朕護駕受傷的。”
隨手指了個一同跪著的小太監吩咐。
小太監:“是,陛下。”
“想要什麼賞賜啊?”陛下又開口。
“奴才不敢邀賞!救陛下是奴才的本分!”說完,顏米羲都快給自己讚出聲了,以退代攻,還能博得好感——自己不愧是宮廷鬥爭遊戲開服前0.3%,什麼狗腿子諂媚的話,都順手拈來!
那個陛下果然很受用的樣子,“嗬嗬…無妨,朕準了!你大膽提!”
“奴才…想要…”
要錢的話,吞回口中。
自己就是個小太監,身上有錢了,還不是得被更大點的太監吃乾抹淨?
那要權?想什麼呢!救個皇帝就主動提要權,真是不怕皇帝懷疑猜忌有意為之,腦袋嫌多。
錢不能要,權不能給,那送我穿越回去唄。
“要一間茅廁!”
“茅廁?”陛下眯著醉眼笑了起來,給過也聽過各種賞賜,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討茅廁的,有意思,小太監,“你要茅廁做什麼?”
顏米羲腦袋飛速運轉。
本來討要茅廁就是不想和眾人擠位置,生活在現代早就習慣了獨立廁所。而且他可不願意麵對一群雞飛蛋打的男人。
“乾活兒!奴才為了乾活兒!每次上茅廁都要排隊,搶位置,浪費了大量時間。奴才想有一間單獨的茅廁,解完手就立馬回去乾活兒!”
陛下可能是真喝多了,聽到這樣荒唐的話,都笑了開懷,“行!朕就賞你一間茅廁,隻準你一個人上!叫人給孟——孟什麼來著,小孟子,今晚前,搭好一間專屬茅廁!”
“謝陛下!謝陛下!”顏米羲根據剛才所看到的太監磕頭姿勢,學著,給皇帝磕頭謝恩。
真是太從聰明了!
顏米羲佩服自己——其它賞賜能被搶走,這茅廁雖小,好歹是不動產!還陛下口諭專屬,誰敢跟自己搶著用。
獨立廁所,提高生活質量必備!
皇帝的轎輦抬過來了,他身旁的貼身太監,高音,“起駕!”
周邊烏泱泱的人散去。
顏米羲也被小太監們架著去看太醫,還好都是些皮外傷,做了些推拿,拿上膏藥,就踉踉蹌蹌扶著牆出太醫館。
出了太醫館,走上筆直宮道。
那一刻——才真的有了穿越的真實感。
臨近傍晚,毫無生氣的太陽,露了一半在宮道儘頭,還有一半被高大的宮牆擋的嚴嚴實實。
從身側經過的人人都低垂著頭,謹小慎微。
每走一步,都撕扯著身體疼痛,我真的穿越了,我以後就要當孟斯鳩了。
皇帝可能是醉了,記不清自己的名兒了。可名字已經編出去,再亂更改就是欺君殺頭之罪。
我是孟斯鳩。
回到當值的禦花園太監分院,許多一樣衣服的小太監迎過來,“小孟子公公!”“聽說您救了陛下!”“看——您的茅廁建好了,就等您扯下布了!”
孟斯鳩:“布?”
被眾人帶去太監公共茅廁旁邊,緊挨一個剛建好的小房子,他估摸著那房子也就兩米寬兩米長兩米高。
門上滑稽地蒙了一匹粗糙的紅布。
一個小太監:“這可是皇恩浩蕩!太氣派了!小孟子公公,快扯布吧!”
“是啊。”“是啊。”眾人起哄。
孟斯鳩抬起酸疼的手,往下一扯。那粗糙的紅布像是失了光澤的秋天紅葉,倦倦飄落於地。
門上滑稽地刻著“孟斯鳩公公專屬茅廁”。
真是搞不懂是賞賜,還是嘲諷戲弄。
越看越好笑,孟斯鳩就那麼笑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小太監此時裝也裝累了,看昨天還是被欺負的小孟子,現下如此得意忘形,不免更加厭煩——眾小太監散去,不理這直笑的傻子。
孟斯鳩在笑什麼,笑怎麼會有這麼二的廁所設計,笑怎麼會說穿越就穿越,笑怎麼一穿就穿成了太監,笑還沒弄清楚自己是誰、在哪、哪個年代就順手救了皇帝…
哪個不荒唐,哪個不好笑。
見周圍空無一人。
孟斯鳩孤零零地推開這個新建的茅廁門,關上。
目標明確。
探索雞兒。
呀!
雞蛋還在!
老子真男人!
孟斯鳩又笑了,真情實感地笑了!
雖然平時不用雞兒,但該有的不能沒有。
眾小太監不知道為什麼關上門的茅廁,能傳出如此亢奮的笑聲,莫不是真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