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國勤說道:“那可不是,要不然老魏也不會結賬結得這麼爽快。”
沈落秋一臉驚歎:“他們一單就掙了兩百萬啊。”
楚環說道:“前期投資也不少,還是團夥作案,他們每次都是乾一單就跑路的話,每次的成本也不少啊。”
畢竟前期還要打響名頭,還要準備道具。
“但是還是賺得比我們多。”
“那倒也是……”
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對錢的憧憬,聽到他們越扯越遠,牛國勤不得不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道:“就是這件事,我就想請你走一趟。”
他還強調道:“老魏這人還是很大方的。”
“可以啊。”
不就是出差嘛,這可是他第一個大客戶!
牛國勤的臉上頓時也笑開了,說道:“那好,剛好明天我也該回去了,可以直接送你過去,到時候我來接你?”
“行。”
楚環和老牛聊完,就重新上了驢子跟著沈落秋繼續去送飯了。
驢子腳步輕快,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來異常活潑,但是老牛在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的時候,突然像是眼睛一花,看到那頭驢子的身影扭曲了一瞬,但是等他一眨眼,驢子還是健壯活潑的驢子,和剛才沒有任何的區彆。
他心頭一凝,突然又想起來剛才驢子對著他們昂昂叫的時候,鼻孔裡沒有噴出的氣音,就像是驢子根本沒有呼吸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牛國勤臉上才忽地一笑,低聲說了一句:“大師果然是大師。”
出門一趟就接到了一單大生意,楚環的心情十分不錯,打算送完了飯後,就去挖些土給老驢換一個新的結實點的身體。
紙做的確實不太行,這才騎了沒多久,驢子的蹄子就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回去後,他果然拿了鋤頭帶著了一個桶,就去房子後麵,然後帶著濕潤的黃泥土開始在院子裡玩泥巴。
沈落秋就在旁邊看著,看了二十分鐘後,他終於忍不了,說道:“環兒,你的手藝好……”
他頓了一下,然後換了一個委婉一點的詞語,“抽象。”
楚環捏得正起勁,聽到他的話動作停了下來,看著自己手裡的那坨東西。
脖子稍微長了一點,臉稍微畸形了一點,肚子稍微大了一點,尾巴一頭大一頭粗,掛在屁股上要落不落,四條腿還長短不一……比怪物還像是怪物。
老實說,比老驢的本來樣子還醜。
楚環:“……”
他有點心虛,但是嘴巴還是很硬地說道:“其實問題也不大,就是一個裝驢魂的容器而已,最後煉化了都是一樣的。”
沈落秋:“你說這話你信嗎?”
“我信啊。”
楚環用“無辜且真誠”的眼神看他。
“行吧……”
楚環製作的抽象的驢子完工了,除了模樣醜了一點,但是表麵光滑,整體結實,處處都透露著一股費心了但是就是技術不行的努力感。
然後又出於某些原因,楚環並沒有把這個泥塑驢子給老驢看,最後在泥塑驢子的眼睛處點上了他的血以後,就直接放進灶堂裡了。
這個做法,如果裡麵有老驢的骨灰粉末效果會更好,但是楚環不想去找徐家要骨頭就隻能將就了。
在灶堂裡放了一天,第二天他從灶堂裡拿出來的時候,泥捏的驢子已經乾硬了,雖然身體看起來還是那麼醜,但是眼睛卻活靈活現的。
楚環自我欣賞了一番,然後就拿著它去找老驢了,老驢就站在橘子樹下,也沒栓繩,畢竟讓它跑它也不會跑的。
“老驢,你看看,你的新身體,是不是比紙的好多了?”
老驢看著楚環手裡的那個不明的長著四條腿的奇怪物體,呆了呆,然後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昂——”
楚環的嘴角翹了起來,笑得非常可愛地說道:“看起來你也很喜歡,那就快換過來吧,這可是我親手捏的呢。”
老驢瘋狂搖頭,叫道:“昂、昂昂!”
“我知道你高興壞了……但是你也不用客氣,我和那些無良上司可不一樣,這都是免費提供的,壞了我還可以幫你更換哦。”
老驢有氣無力地叫道:“昂……”
楚環的手朝它一招,橘子樹下的大驢子就不見了,一堆驢皮掉落了下去,裡麵一個紙片也飄了出來。
楚澤陽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都從屋裡出來,站在門口看著楚環折騰。
楚環用驢皮把泥塑包裹,驢皮上麵就浮現出了一團扭曲的影子,鬼驢的臉出現,它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變成了一副可怕的模樣,折疊的彎曲的,然後又被無形的力量進行重塑。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縮小成一點融入進了泥塑中,驢皮也自動縮小成合適的大小,完美的覆蓋在了泥塑上麵。
地上隻留下了一個小玩偶一樣的東西。
“成了。”
楚環把地上的驢子拿了起來,欣賞了一下後,轉頭就看到了他爹。
“爸,你什麼時候來的?”
楚澤陽:“剛來。”
楚環就對著他高興地說道:“爸,你看,我一次就成了。”
“哼哼。”
楚澤陽瞥了他一眼,“那是因為這驢子沒反抗,你換個厲鬼試試?”
楚環:“我不管。”
“對了爸,我明天要出差,一筆大生意!”
他把魏華的事情得給楚澤陽說了一遍,然後就對著他爹眨巴著眼睛,問道:“爸,你覺得是什麼東西作怪?”
楚澤陽皺了皺眉,說道:“沒看到具體情況之前,什麼都有可能。”
“我覺得也是。”
楚澤陽想了想又說道:“我有東西給你。”
楚環:“嗯?!”
“什麼東西?”
楚澤陽帶著他到了神像跟前,然後從角落的櫃子裡拿了個小袋子出來。
楚環接過去看了看,發現裡麵是有一把匕首和一個繡著蛺蝶的小荷包。
他抬頭看了一眼他爹,然後把匕首從光滑的皮革皮鞘裡拔了出來。
微微透明的材料,手感輕,楚環摸了摸刀刃,說道:“是牛角?”
“嗯。”
端公都慣用牛角,楚澤陽也有一副用了多年的牛角卦,這個牛角匕首也是祖上傳下來的,通體都是牛角做成的,彎月形狀,把手處還纏滿了的紅線,紅線不知道是用什麼染的,這麼久了依舊鮮豔如新。
它估計以前也被人養了很久,刀刃不像金屬刃一樣冰涼鋒利,摸起來都是溫潤如玉的都割不破人的手,但是楚環也不會懷疑它的威力。
本來牛角就通靈,更何況是這種做成法器又養了多年的牛角匕首了。
楚環握著匕首比了比,抿了下嘴說道:“我喜歡它。”
楚澤陽:“它和你有緣。”
楚環又打開了那個小荷包,把裡麵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他看著手心的幾撮毛,茫然地看向了他爹:“這是什麼?”
“老鼠毛。”
楚澤陽沉默了兩秒,然後對他爹說道:“我們家窮到把老鼠毛也當成寶物了?”
楚澤陽直接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嗷!”
楚環抱住了腦袋,然後就知道了這老鼠毛其實是來自西河鎮上那個相字的假半仙,那大老鼠是以前啃了幾箱經書成精的,慣會“咬文嚼字”。
以前它裝神弄鬼被楚澤陽修理過,現在老老實實做著一個相字的半仙騙點小錢,老鼠毛就是它上供的。
老鼠這東西是很聰明的,特彆是活得久的老鼠,就算沒成精,也很通人性,老話都說不要在家裡說老鼠的壞話,老鼠聽得懂並且還會報複。
它們繁殖力強,活動範圍廣,也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對象。
“你不早說。”
楚環嘀咕著把老鼠毛放好了,能打聽消息還是很有用的。
“還有。”
楚環興奮抬頭,說道:“還有?”
楚澤陽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本書放到了楚環的手裡,說道:“到了外麵也不要忘了學習。”
楚環:“……”
“我知道了。”
楚環帶著東西垂頭喪氣的離開,楚澤陽轉頭看著麵前的神像,神像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修複了一樣,它身上的色彩又變得明顯了些,神力也更強了。
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在神像麵前又卜了三卦,占卜結果讓他麵色稍緩。
楚澤陽轉身離開,厚實的大門在他背後緩緩合攏。
第二天,牛國勤就開著車按照沈落秋指的路,到了楚環的家裡接他。
車在楚家院子邊停下,他下了車,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搖椅上的中年男人。
身材有些清瘦,頭發微白,看起來氣質有些特彆的男人,牛國勤看了好幾眼,才想起來他的氣質像誰,他的氣質像楚環。
不對,按照年紀來說,應該說楚環的氣質像他。
楚澤陽睜開眼睛看他,問道:“你找誰?”
老牛恭敬地說道:“我找楚環,楚大師。”
“大師?”
老牛就看到那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哼笑了一聲,然後才朝著屋子裡喊道:“楚環,有人找你。”
“來了。”
楚環背著自己的包從屋子裡出來,他對著牛國勤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收拾東西。”
牛國勤急忙說道:“沒事沒事。”
“走吧。”
上了車後,楚環發下車窗和楚澤陽告彆,“爸,我走了啊。”
楚澤陽懶洋洋地衝他擺手,說道:“記得上香。”
“我知道。”
楚環這次出門帶的東西不多,就帶了一個小包,裡麵有這段時間他畫好的符,還有他的毛筆、空白符紙、朱砂、黃豆以及他爹給他的老鼠毛和牛角匕首。
在包的外麵就掛著一個玩偶,長相很彆致,上麵覆蓋著一層灰棕色的短毛。
牛國勤在楚環坐進車以後,就注意到那個奇怪的玩偶了。
第一眼他都沒認出來那是個什麼東西,還以為是什麼虛構的生物做的玩偶,結果在楚環拿著包不小心把玩偶撞到車門的時候,他才發現了不對。
普通的玩偶是棉花填充,不管撞到什麼都不會發出這種隻有硬邦邦的實心物才能發出的沉悶聲響。
牛國勤覺得奇怪,就又朝著那個“玩偶”看了一眼,那玩偶整體略顯粗糙,隻有眼睛看起來異常的寫實,寫實得有點可怕了,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個眼睛裡的眼珠子竟然朝著他的方向轉動了一下。
“!”
突如其來的急刹車讓楚環身體彈動一下,手機差點都抖掉了,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前麵也沒有東西就轉頭疑惑地看向了牛國勤,問道:“怎麼了?”
牛國勤對著他說道:“玩偶、玩偶的眼睛動了!”
楚環:“?”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然後把包上的老驢拿起來說道:“你是說這個?”
牛國勤:“對,就是它。”
楚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之前見過它的啊,你忘了?”
牛國勤:“啊?”
他怎麼不記得他見過這個玩偶了,這個玩偶長得這麼有特色,隻要他看過他肯定不會忘的啊,就是這個毛色看起來有點眼熟……
等等,之前楚環騎的那頭驢子不就是這個毛色嗎?
“啊!”
牛國勤震驚地看向了楚環,說道:“這是那頭驢子?”
楚環點頭,“對。”
“但是我記得之那頭驢子不長這樣啊……”
明明當時那頭驢子看起來非常高大神俊,不是這樣奇形怪狀的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