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環：“……”

吃甜豆花怎麼了？放紅糖明明很好吃！——雖然他們這一片地方都是蘸辣椒，油辣子或者青椒醬，但是作為一個包容的人類，就應該接受任何一種好吃的美食搭配！

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孤魂野鬼們不僅都盯著他看，還對他的口味議論紛紛。

楚環的眼睛從周圍的那些影子上看過，迅速排除了那些用來迷惑普通人類的虛影，找到了真正的鬼影。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一共五個，很好，看起來都普普通通，沒有厲鬼，他能自己解決。

楚環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後退一步，手掌合於身前，手指快速變換，指尖翻飛像是蝴蝶，下一秒手決成，而在這一瞬間他也似有所悟，天地回應了他，一道細微的風纏繞著他的手指飛了出去。

風離開他的身邊後就開始擴張，又旋轉打卷，最後好像都變成了有形的利刃。

嚇唬楚環的男鬼：“……”

其他鬼：“……”

風組成的利刃真切地砍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身體分成了幾片然後又重新合攏，強烈的痛楚他們發出了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他是術士！！”

“有人殺鬼了！！”

幾個鬼開始抱頭鼠竄，但是都被無形的風給擋了回來，楚環看準了時機直接衝了進去，手上附靈，直接一把掐住了剛才那個男鬼的脖子，使勁甩了甩，說道：“安靜。”

效果顯著，所有的鬼都安靜了下來，看向楚環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

楚環把自己的臉懟到了那個男鬼的麵前，朝著他問道：“你想吃我的血？”

“沒、沒、沒有啊！”

“沒有？”

男鬼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們本來就是一些沒啥能力的孤魂野鬼，第一次碰到楚環這麼猛的人，要是知道楚環這麼強，他們早就離他百八十裡遠了。

“真的沒有，我沒傷過人啊，你看我身上都沒煞氣……”

楚環不太相信，他又問道：“那你剛才說的蘸血漿和蘸人腦漿？”

“辣椒，隻是辣椒！”男鬼臉上出現了一點心虛，小聲地解釋道：“這麼說不是顯得比較符合我們鬼的身份嗎？”

“是啊，是啊。”

其他的幾個鬼也附和道：“我們都喜歡吃辣的。”

楚環看了半響，終於確定了麵前這幾個鬼沒有說謊。

他的手緩緩鬆開，就在那個男鬼馬上就要逃脫的時候，他的手掌又猛地收緊，然後朝著外麵暴力拉扯。

“你們還迷惑人類供自己驅使，這幾個人陰氣入體肯定影響壽命，為非作歹，這怎麼算？”

男鬼的脖子就像是橡膠一樣，直接就被楚環給拉長了。

“不是我們乾的！是老驢做的！”

楚環的手停了下來，問道：“老驢？那頭驢？”

“是啊！就是那頭驢！”

他皺了皺眉，終於鬆開手了。

這男鬼被楚環強行拉長了脖子，腦袋都立不起來了，隻能可憐地垂在地上，要不是鬼很難流淚，他現在肯定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嗚嗚嗚，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都是老驢做的，老驢被他們吃掉了，它死了以後，就開始做豆腐。”

他發出了可憐的超級大聲地嗚咽：“我們就是來換點豆腐吃，嗚嗚嗚，我們連豆子都是自己帶的……還帶了錢！嗚嗚嗚嗚……”

說著，他的身體裡真的噗搜噗搜地掉下來了一捧長著微小人臉的豆子，還有幾張天地銀行的票子。

豆子朝著四周滾落，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楚環：“……”

他後退一步，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早說。”

男鬼扶著自己的脖子，也不敢反駁，瑟縮著自己的身體說道：“嗚嗚嗚，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早點說。”

楚環覺得他好像著實可憐，心裡都快有點愧疚了，但是看到他的長脖子後心裡的愧疚又迅速地消散了，這個樣子真是醜得辣眼睛。

他問道：“老驢是怎麼回事？”

“老驢就是這家人養的驢，它老了乾不動活，就被殺了吃掉了，皮被剝了下來，變成了一頭鬼驢，到了晚上它就披著自己的驢皮繼續磨豆子做豆腐來賣……”

“我們就是來換豆腐的。”

“豆子是我墳頭邊上長的，我細心照料著才長得這麼好。”

另一個男鬼也說道：“老驢，它為這家人工作了一輩子，這家人用它賺到了錢，本來隻要它壽終正寢它就能脫離畜生道了。”

“但是它被吃了……它有怨氣，變成了鬼驢。”

“太慘了，太慘了。”

楚環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場景，做豆腐的人依舊在做豆腐，拉磨的驢依舊在拉磨，隻是那張驢皮下不是曾經的老驢而是一個人。

既然徐泗代替了曾經老驢位置的話，那徐泗……

“賣豆腐嘍，熱騰騰的豆腐——”

楚環回過頭去，結果就看到了徐泗，他正端著碗，木愣愣地對著他們說道：“你們是來買豆腐的嗎？”

“我們是來買豆腐的。”

男鬼一臉高興地答道，除了清明和過年，他們這種孤魂野鬼吃到貢品的機會很少，現在好不容易有可以給他們吃的東西，他們是真的很開心。

回答完了以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環一眼，問道：“大師，你吃嗎？這個豆腐真的很好吃，十裡八鄉就我墳頭邊的豆子長得最好。”

“我不吃。”

楚環對鬼豆子做成的豆腐不敢興趣，反正他已經知道了徐泗的鬼魂就在老驢的手上，不過他是怎麼頂替老驢的，徐家和老驢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還得從長計議。

他轉身朝著外麵去了。

被當成驢子驅使的徐泗則看著他的背影，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昂——”

而迎接他的則又是一鞭子。

“懶貨，這就走不動了？看我把你的腿砍下來燉蘿卜！”

楚環半天不回來，沈落秋在路邊已經等到非常焦急了。

好不容易看到遠處出現了人影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在人影朝著他靠近的時候，他又變得緊張起來，因為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剛才進去的是他的兄弟，但是現在回來的還是他的兄弟嗎？萬一是什麼鬼變成楚環的模樣來欺騙他，隻要他回應了，就會勾掉魂。

所以等楚環距離他還有十幾步的時候，他立刻說道：“停！”

楚環：“？”

沈落秋一臉戒備地對著他說道：“你怎麼證明你是真正的楚環？”

楚環：“……”

“你真的要我說？”

“當然。”

楚環：“你五歲搶雞吃的，被雞追著掉進了糞坑，七歲爬樹偷杏結果下不來，十二歲學自行車摔跤摔到了蛋，第二天偷偷問我……”

“停！”沈落秋急忙打斷了他，說道：“不要說了，我相信你了！”

楚環還有點意猶未儘，“我還有很多呢。”

“這些事情你放在心裡就行了！”

太嚇人了，這些他自己都無法回憶的丟人事情從彆人口中說出來，差點沒讓他直接撅過去。

沈落秋緩了緩，然後才對著楚環說道：“剛才嚇死我了，徐家院子裡的燈突然熄了，啥也看不到，我差點就給叔叔打電話了，還好沒多久那燈又亮了。”

楚環：“嗯，那會兒是我遇到鬼了。”

“真有鬼啊……徐家是做了什麼？”

“我也還沒搞清楚，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

楚環打了一個哈欠，眼睛裡湧出了生理性淚水，淚水讓他的眼睛變得霧蒙蒙的，像是裹著一層紗的黑珍珠。

沈落秋發現了他的疲憊，也說道：“你快回去睡覺吧，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嗯。”

沿著道路，兩個人披著星光，聽著草叢裡的蟲鳴，不知不覺就到家了。

楚環對著沈落秋說道：“要不就在我家裡睡？”

“算了，明天早上我肯定起不來，不如回家去睡個爽。”沈落秋拒絕了。

“好吧。”

楚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也沒有走門，而是繞到了後麵，從自己房間中的窗戶爬了進去。

楚澤陽聽到了隔壁傳來的窸窸窣窣像是小老鼠一樣的動靜，哼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腦袋不要了？”

楚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看到的就是實木供桌的桌麵，而桌子距離他的臉也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再快一點，他的臉就直接砸上去了。

“！”

楚環猛地把腦袋抬起來，把插歪了的香插進香爐裡，然後轉頭看向了他爹，說道：“我走神了……”

昨天半夜偷偷摸摸整了一通，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睡著的那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跟被人偷走了一樣，感覺剛躺下就又要醒來了。

楚澤陽說道：“你東西掉了。”

“什麼東西？”

楚環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腳邊滾落了幾顆黃澄澄圓滾滾的豆子。

他的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昨天那些鬼用來換豆腐的鬼豆子，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現在還掉了出來。

楚環把豆子撿了起來，白天來看，它們和普通的豆子差不多，表皮光滑，沒有微小的人臉。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麵還有幾顆，全部合在一起，竟然還有小一把。

楚環盯著看了半天，突然勃然大怒，罵道：“賊心不死，竟敢在我身上做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