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樓道口,灰蒙蒙的燈,進口的地方旁邊有個工具間,不過現在是鎖著的,那是清潔工阿姨放清潔工具的地方。
在進入了樓梯以後,陸成的腳步就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就盯著楚環看。
楚環有點奇怪,問道:“陸哥,看我乾什麼?你是找我什麼事兒?這裡涼幽幽的,說完我們就回去唄。”
他總覺得這裡有點奇怪,之前他在地上摸到的東西他也沒敢細想,程虹他們好像也看到什麼了。
他也問過他爹了,他爹又給他算了一卦,說是問題不大,讓他放寬心,肯定是死不了人的。
楚環覺得這個死不了人的範圍太寬了,瘋了、殘了、傻了也都在死不了人的範圍內呢,他覺得還是遠離此地為妙。
但是陸成還是就盯著楚環看,盯著楚環使勁看,楚環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楚環的腳動了動,忍不住往後麵蹭了一步。
陸成終於開口說話了,“楚環,你看起來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楚環:“?”
“比以前好看了。”
楚環:“……”
楚環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不是吧,他上次在這裡遇到潛規則,現在他自己就要成為潛規則的主角了??
他咽了咽口水,然後不著痕跡地又往後麵蹭了兩步,他拿陸成當兄弟,陸成竟然惦記他的屁股!
“你找我就是想說這個嗎?”
陸成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有點熱切,說道:“對。”
“說完了?
“說完了。”
楚環摸了摸自己的臉,非常直男地對著他說道:“謝謝啊,我也覺得我挺好看的。快上班了,我回去上班了啊,再見。”
他轉身就走,幾下身影就消失了,完全沒注意到後麵陸成突然變得迷茫的眼神。
灰色的好像是煙霧一樣的東西從牆壁中冒了出來,牆壁也是極度濕潤的,甚至反常的沁出了一層水珠,一些東西也在牆皮下鼓動著,生長著……
陸成張大了嘴巴,舌頭軟軟地流了出來,耷拉在青紫色的下嘴唇上,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牆壁下的東西生長非常迅速,在陸成驚恐的注視下,那些東西冒出來了,是白色的,帶著一點淺淺的粉色,看起來就像是……就像是人類的皮膚!
那些東西都是小小的一團,邊緣還帶著一點褶皺,看起來十分柔嫩,它伸展開了。
木耳一樣的生物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牆壁,陸成見過很多種木耳,除了平時常見的黑木耳,還有白木耳,但是他從來不吃白木耳,因為他覺得白木耳不管是長相還是口感都很像是某種生物的肉片,讓他覺得惡心。
而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木耳”不僅有著比白木耳還要和人類皮膚相似的外表,而它的輪廓,它的輪廓也和人類的耳朵長得一模一樣。
耳洞、外耳廓、耳垂……和人類耳朵一模一樣的耳朵!
陸成看著麵前恐怖的一幕差點暈過去,但是麵對這種東西的時候,能暈過去就是屬於運氣好,而顯然,陸成的運氣很一般,他現在是清醒的,眼睛甚至看到了那些耳朵像是在全神貫注地在傾聽著的一樣,在微微抖動。
它們在聽!
陸成想要尖叫,想要逃跑,但是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他的舌頭動了動,收了回去,然後像是不受控製一樣開始說話了。
“楚環,我夢見他的眼睛了。”
“我也看到了他的臉,他的嘴唇是成熟的漿果,身體像是銀魚……”
“我愛他,我愛上他了。”
“他會和我在一起嗎?我是陸海生的兒子,我應該告訴他。”
“……”
他說出口的聲音也變成了具象化的存在,變成了那些煙霧,最後彙集進了整個空間的灰色煙霧中。
楚環也在此時睜大了自己的雙眼,張開了嘴巴無聲地吐出了一個字,“艸……”
他隱約感覺到這裡有問題,怕陸成出什麼事兒,最後還是找回來了,結果剛回來就聽到了陸成嘴裡吐出的一大串話。
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震驚,陸成的模樣完全就是被魘住了的樣子,要是不把他帶出來,估計這人會變成傻子!
“陸成!陸成!……還聽得見嗎?”
陸成對他的話語沒什麼反應,楚環朝著牆壁上看了一眼,他隻看到了密密麻麻如同不斷流動的文字一樣的紋路,但是仔細看,卻不能從裡麵分辨出任何一個他已知的文字紋路。
時間緊迫,看著陸成臉上不斷彌漫的青灰色,他心一橫還是朝著他衝了過去。
等楚環扣得住了他的手腕後,心底一涼,太冰了,簡直就像是冰箱裡的屍體一樣。
他著急拉著陸成想走,但是陸成像是定在地上的木樁一樣,穩如泰山。
楚環沒法,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了眼睛,齜了齜牙,右手的兩根手指朝著額頭上一抹,再拿下來時,指尖就多了一滴鮮紅的血,同時他光潔的額頭上也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小傷口。
那滴鮮紅的血液沒有像是正常血液流淌下來,而是像是一顆紅珍珠一樣,在他指尖上保持著圓滾滾的形態。
還真行啊……
楚環看著手上“紅珍珠”呆了一瞬,顧不上腦袋因為取血導致的眩暈,轉身就把血珠懟進了陸成的嘴裡。
那滴血液就像是一團火焰一樣,從他的嘴裡開始燃燒,熱力又從他嘴巴裡開始朝著四肢擴散,陸成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他猛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像是回神過來了,臉上終於出現了活人生動的表情。
“我可真是虧大了。”
楚環看著周圍那些流動的文字變成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模模糊糊的煙霧飄一樣的耳朵在貼著牆麵生長。
好惡心。
他終於知道自己之前在地上撿的那個軟軟的東西是什麼了,肯定就是這些耳朵!
他現在肯定也是因為剛才的祭祀才會看到它們惡心的變化形態,畢竟額頭取血即以人祭(血祭),通鬼神,血為良藥,施急救。
這也是他為數不多記得的幾個術法了……在前兩天,他都還覺得這些東西是封建迷信呢!
不過還好,在陸成的意識回籠以後,那些惡心的東西也隱沒了下去。
“楚環,楚環,你怎麼回來了?”
陸成的臉還依舊通紅,也不知道是怕楚環聽到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是剛才那滴血的效果還沒消散。
楚環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沒事,怕你丟了。”
陸成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楚環轉身要去上班的畫麵,中間就像是缺了一段一樣想不起來了,隻依稀記得他好像說了不少的話,而且說的還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那部分秘密。
楚環幽幽地說道:“哦,你罵經理是禿頂豬算嗎?”
“嗬嗬。”
陸成鬆了一口氣,這問題倒是不大,他又對著楚環笑了笑說道:“就這些嗎?”
“當然不是。”
陸成的心又提了起來,說道:“還有?”
楚環一臉認真看著他,語氣酸酸地說道:“你說你爸是陸海生,陸總的兒子也下來當普通員工啊?”
“啊……”
陸成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語氣鬆快地對著楚環說道:“你可千萬彆告訴其他人啊,他讓我曆練幾年。”
“知道了。”
“喂,你倆乾嘛呢?電話也不接,經理要發飆了。”
明亮的樓梯口突然又冒出了一個人,對著他們喊道。
“來了。”
楚環朝著陸成伸出了一隻手,陸成盯著他的手指看了兩秒,然後後知後覺地想去牽。
楚環:“?”
他啪的一下打掉了陸成的手,問道:“你乾嘛?”
陸成:“不、不是?”
楚環:“我讓你扶我一下。”
他現在腿軟腳軟,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不眠不休工作了三天的疲憊,他怕自己走兩步就跪地上去了。
“哦哦哦。”
陸成又慌張的去扶楚環的手臂,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隱約猜到了他剛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而楚環救了他。
他把楚環送到了他的工位,離開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
趙葵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的楚環,對著他問道:“你跟陸成乾什麼去了?累成這樣。”
楚環偏過頭,右臉頰壓在了桌麵上擠出了一點肉肉,“我們就是去聊聊天,跑跑樓梯鍛煉身體,哦,對了,你這段時間不要走樓梯了。”
趙葵:“嗯?”
“可能是清潔阿姨沒有認真打掃,樓梯裡麵有些垃圾發黴爛了,非常惡心。”
趙葵聽他說完,臉上也出現了嫌棄的表情。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去。”
楚環一早上都精神不濟的樣子,不過他們的經理好像也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也沒空來監督他們這些人有沒有摸魚。
陸成也對楚環非常關心,時不時就在他的身後轉上一圈,緊張程度簡直就像是怕楚環突然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