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七點半。
眼看窗外天色已變得昏暗,入畑教練拍拍手,向大家喊話:“好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
“嗨!”少年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朝氣。
“啊,肚子好餓,想吃關東煮。”及川徹用不算小的音量自言自語著。
在他身後的花卷貴大突然接茬:“哇,及川說要請大家吃關東煮。”
語氣有之自然。
“欸?真的嗎?”鬆川一靜默契唱和。
“當然,剛剛及川這家夥自己說的,我聽的一清二楚,不信你問岩泉。”花卷貴大拉上了第三位同盟。
“嗯,沒錯。”麵對總是賤嗖嗖的幼馴染,岩泉一毫無負擔地選擇了“同流合汙”。
“所以啊,我們要狠狠宰及川一頓。”花卷貴大衝其餘一二年級隊員喊話。
於是,由三位三年級的隊員開頭,其餘隊員也開始一一點單。
“好誒,我要吃魚板。”
“我要蘿卜。”
“年糕。”
“好過分。”及川徹撇著嘴,一副可憐樣,對一旁的空若愛依開始了委屈控訴:“愛醬~你看,他們都欺負及川大人。”
被突然點名的空若愛依一臉茫然,因為此時的她正好在發呆。
看到及川徹裝可憐失敗,山田奈緒毫不掩飾地笑出聲,內心暗自竊喜:Yes,掰回一局。
“砰”地一聲,岩泉一大力捶向及川徹的肩關節:“人渣川你給我好好說話。”
“嘶,痛痛痛,小岩醬好過分,怎麼可以打寶貴二傳手的肩關節?”及川徹捂著被“痛擊”的位置,卻隻敢回嘴。
事實上,岩泉一剛剛那一擊雖然出拳的力道大,但並沒有全力打出,並且避開了容易受傷的位置。
可謂“正好拿捏”。
“愛依醬,一會你彆客氣,要和我一起狠狠宰及川學長一頓!”山田奈緒大聲地和空若愛依說起“悄悄話”。
在自然熟的山田奈緒心裡,接受她稱呼昵稱的空若愛依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朋友,而在空若愛依這裡,山田奈緒還隻是一名“熱情且好心的同學”。
可為什麼隻是同學,她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卻那麼熟絡?
空若愛依不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便默默縮到了京穀賢太郎身旁,借此擋住山田奈緒的視線。
感受到她的湊近,京穀賢太郎伸手護在她身前,呈保護姿態。
他回頭看了看空若愛依的神情,並沒有慌張和害怕,於是放心收起了緊縮的眉頭,替她回話:“愛依會和我一起回家。”
一種變相的拒絕,並且是雙重拒絕。
“嗯?愛醬,你不想和及川大人一起吃關東煮嗎?”及川徹沒有理會京穀賢太郎,而是整個人湊到空若愛依麵前,雙眼直直看向她。
被當眾撬妹妹牆角的京穀賢太郎向前擋在兩人中間,質問及川徹道:“你在亂說什麼?”
“狂犬醬,我應該沒有和你說話吧。”及川徹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皮下垂遮住部分瞳孔,隱隱閃爍出鋒利的光芒。
見情況不對,岩泉一準備上前阻止,但下一秒,他聽到空若愛依的聲音。
“哥哥?不要吵架哦。”
他看到,京穀賢太郎一瞬間收斂了氣勢,並且向旁退步,而及川徹卻撇下了嘴角,眼尾耷拉,一副求安慰的姿態。
真是沒眼看...
片刻後,空若愛依又扭頭對及川徹道:“及川學長,我和哥哥就麻煩你了。”
而他沒眼看的幼馴染聽罷睜大了雙眼,露出了和白癡一樣的燦爛微笑:“嗯哼,愛醬果然想和及川大人一起吃關東煮。”
人家沒有這麼說吧喂...
一場無煙對峙最終得到了和平解決。
請客的地方是大家常去的一家關東煮店,位置寬敞,座位充裕,菜品也很豐富。
推開門後,大家找了個空桌一一落座。說是要狠狠宰及川徹一頓,但大家都隻點了自己正好吃完的部分。
幾分鐘後,服務員先後乘上菜品。都是些血氣方剛的青春期少年,何況經過了幾個小小時的排球訓練。
眾人默契開吃。
“嘶哈!這家的白蘿卜果然超讚!”剛出鍋的白蘿卜是關東煮裡的“幾大殺器”之一,鬆川一靜的心急毫無疑問得到了被燙的結局。
“你這家夥,被燙到也不老實啊。”花卷貴大不屑地撇了他一眼,邊說邊夾起自己碗中的“魚板”送入口中。
等等,這“魚板”怎麼會爆漿!
“傲”的一聲,花卷貴大蹦出了座位,再低頭一看自己咬了一口的“魚板”。
變成了福袋!!!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捧腹大笑,明黃色的燈光打在眾人臉上,溫暖明亮。
夜晚八點,眾人在店門外告彆。
“小岩醬,今天我走其他的路,你先走吧,拜。”不待岩泉一回應,及川徹撂下話後就小跑向了店外右側的路口。
岩泉一轉身一瞧,那裡正站著京穀賢太郎和空若愛依。
那個白癡川跑過去後,和空若同學笑著說了句什麼,而旁邊的京穀麵色陰沉,眉頭緊皺,卻沒有開口。
看得出他十分不爽。
嗬,突然共情了是怎麼回事。
而此時,及川徹的心情卻十分晴朗:第一次和愛醬一起回家。
雖然有個煩人的電燈泡(死亡微笑)。
一路上,他不斷和空若愛依搭話,完全忽視掉黑著臉的京穀賢太郎。
京穀賢太郎此時的心情很矛盾,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他看得出妹妹對及川徹很感興趣,自己不應阻撓她的人際交往,而站在另一邊,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和這種危險的家夥交流。
如果將及川徹比作一隻叢林裡的狼,那自己的妹妹最多是隻幼貓,還是家養的那種。
自己必須時刻警惕!緊盯著他!
他的目光緊鎖在及川徹身上,視線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及川徹早就察覺到了這股視線,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隻是忽視。
待到和空若愛依的對話持續一陣子後,他才邊回話邊抬眼瞟向京穀賢太郎。
以一種充滿挑釁和不屑意味的目光。
京穀賢太郎:(⊙o⊙)?╰(艸皿艸 )
三人一路同行到京穀家門口,及川徹做出告彆:“晚安,愛醬。”
隻是一句晚安而已,他的眼神卻帶著溫柔的鼓勵和誘導,像是在說:
不要有顧慮,請安心走向我吧。
從去往關東煮店的路上、到在關東煮店用餐、再到店門口分路告彆,空若愛依的視線總是不時停留在他身上,而等他回視時,她又立即躲開。兩人對話時,她也顯得心不在焉,幾次開口又吞回。
一定是有什麼事要和他說吧。
及川徹敏銳察覺到這點,所以才在分彆時選擇和她同行。
空若愛依還是沒有開口,就這麼望著他,怯生生地,帶著不安和躊躇。
像是幼貓毛茸茸的肚皮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在等待主人的安撫一樣。
他的心臟也變得柔軟起來:再等等吧。
他朝她告彆,而後走上反方向的路。
“愛依,回家了。”是京穀賢太郎的聲音。
“哥哥,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回來。”空若愛依說完就轉身跑開。
及川徹聽到身後傳來的“噠噠”腳步聲,以為是路過的行人,並沒有在意,他繼續前進。
直到聲音越來越近,近在咫尺時,他的餘光才注意到這位行人的身影。
愛醬?
他頓住腳步。
“呼”“呼”,空若愛依邊小口喘著氣,邊急忙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了及川徹。
“及川學長,給你。”她這樣說道。
他愣愣接過,信封是最簡單的純白款式,握住信封的指腹能感受到,裡頭包裹著的是厚度極薄、但有一定重量的物品。
是什麼呢?
他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拆開信封,通過露出的邊緣,判斷出是一張照片。
帶著疑惑和期待的心情,他小心抽出了這張照片,引入眼簾的,是mini版的愛醬。
如他所想,不,比他想象的要可愛的多。
照片上的小愛醬站在開的正盛的櫻花樹下,穿著米白色棉麻背心裙,肩帶是俏皮的小飛袖設計,裙擺綻開淺淺的波浪。
奶白的皮膚,肉嘟嘟的小臉,笑起時淺淺的酒窩和緋紅的臉頰,望向鏡頭的雙眼好像穿過了他手中的照片,看向他。
而現實中,那雙水藍色的眼睛也同樣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及川徹的大腦“嗡”地一下。
他仿佛也站在了那顆櫻花樹下,而頭頂飄落著漫天櫻花,其中最柔軟、最潔白的一朵溫柔而有力地穿過他的胸膛。
“砰”“砰”“砰”
他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臉,從掌後傳出呢喃:“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謝謝你,愛醬。”
空若愛依點頭,好奇地盯著他。
一秒,兩秒,三秒...
十秒過後,及川徹臉上的紅暈終於控製不住地蔓延到了耳根。
他的耳朵紅了。
為什麼呢?空若愛依的目光變得疑惑。
她踮起腳,伸手觸向了其中一邊。
及川徹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步步靠近,直到耳根傳來輕柔觸碰,一陣酥麻穿透他的筋骨。
他用雙手環抱住耳廓上的指尖,歪頭靠近,仿佛在側耳傾聽,又像是在細細回味:“如果是愛醬的話,及川大人不介意你大膽一點。”
而空若愛依隻看到,那對咖色的瞳孔突然變得像荒漠深處一樣危險。
好像有點可怕欸...
像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一樣,她的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迅速收回手並悄悄藏在身後。
片刻後,又忍不住悄悄看了過去。
該怎樣形容這種目光呢?
熱烈的,包容的,像冬天燃燒的篝火,也像春天輕柔的和風。
她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