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兒七歲了(1 / 1)

保章跟隨魚星入鄲叱大凡境,助魚星修堰以理水患。

“從前我以為,你調理雲雨才最重要。”保章對土木興設有所耳聞,然細說卻是一知半解。

二人此時正站在那河西一側的崖壁之上,此時驟雨初歇,天底映紅。

“調理雲雨確是我從前所最重視。”魚星一手遮在額前,雨後味道似乎醉人,叫人蠢蠢欲動。

“然後呢?是什麼改變了你?”保章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道半月的虹彩初升。

“唔……”魚星努努嘴,“可是太累了!”

“啊?”保章不解,而後又點點頭,想著確實累的很,可還是有些不解,便聽魚星又道。

“魚星隻有一個魚星,可大凡境千萬變化,魚星要是處處調配雲雨,你就見不到魚星了。”她得意抱起手臂瞧著身邊的人。

保章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失笑間覺得她確實聰敏。

將這修堰之工教授與人,便可處處防禦未然。

似乎這便是有言所道,謂之授人以漁。

“你是怎想出了這聰明辦法?”他又問道。

然則魚星卻是搖了搖頭,“非是我的本事。”

她幾步翻飛躍下崖壁,保章追隨其後。

“我閒時也造訪諸境大凡,得在南域所屬大凡境內見到此治水之法,那時我問去修堰的人,可否願意將這工匠之術傳授與我,由我去傳授更多的人,他便問我是否真的能辦到。”

“於是他便甘心教你了?”保章忽而很是羨慕魚星,似乎在腦子裡能想見這一幕。

“是,那人擅觀山海,平日裡最喜走於山川摸索脈絡,所知於我收獲非凡。”魚星回想起那段日子,她近乎廢寢忘食一般的吸收著那些自己明明也曾得見,卻從未與之將治水聯係在一起的經驗。

“此人當是世間少有。”保章應和著說道。

然則魚星卻反駁了去,“不。”

她很是認真的搖了搖頭,“世間多得是人才。”

“多得是?”保章不解,“那為何鄲叱境卻要你統理水脈,無人得了這修堰之術?”

魚星努著嘴,仍舊搖著頭,“不知,不知,但這世間最聰慧的,想來定不止我們,不然那連石人道修仙者,豈不成了笑話?”

保章也認同這理,道,“少尊也曾說過這話。”

“少尊?”魚星好奇歪了頭,她聽得最多的,便是少尊訓誡著自己莫要這,莫要那,懲了這,罰了那,多到她每每聽得腦子都混沌了。

於是保章笑意蔓延,“對,少尊曾言,世間萬物,皆應天道而生,無論人,魔,精怪者,又或者是……”

他仰頭望去天蒼之穹,“……或是傳說中的神,我們,本是一源,自然這聰慧者,大有人在。”

魚星聞言,麵色稍有得意,“想來,要是少尊知曉我也於他一般想法,是否便能誇讚我一句?”

保章轉過頭去,麵色稍稍淡了幾分,他想著,似乎魚星便是做的再好,少尊也少有真的肯定。

於是他牽住了魚星的手,惹得小丹鳥好奇不已。

“你說的對,你如此聰明,如此大義,少尊如是知曉,一定會的。”

魚星眼睛忽而一亮,抿著嘴,有些羞怯,於是走前一步,不叫保章看去她的彆扭模樣。

“那當然了~不過……”她昂著下巴,高傲非凡,“不過這算什麼,魚星要做就做最好的,好到少尊大人,對我刮目相看!”

保章望著她的背影,眼中儘是期待。

“對,總有一天,少尊會對你刮目相看……”

草原,河畔,日影西下,虹彩相伴,我們曾草絮裡和身以暖,也將有一日,定與你七彩奪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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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久久,今一年,久兒可就七歲了。”

這是書冥伴著久兒的第四個年頭,曾經一隻羊羔大小的娃娃,這會兒快要及了胸口。

“書冥你呢,你有多少歲數?”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久兒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沈天哥哥呢?他又是多少歲數了?”

這問題可算是問到了點上,書冥這嘴邊的笑意就這麼僵了,畢竟這他可是不能如實答的。

“莫難為他了。”遠遠的,內室傳來了動靜,少尊提著一隻潦草小馬燈籠出來,隻那身衣裳倒華麗非凡。

書冥一瞧便笑意更濃,那一身璨著金絲的寶藍,配著額盼的雲紋,還端得一枚紅透的寶玉嵌著,貴公子模樣非凡。

“久兒要看呆了,沈天哥哥真是俊。”

少尊冷哼一聲去,端起久兒的小手,把提的燈籠塞去她手中。

“俊的遍地都是,書瞧了千本,字識得萬枚,隻會用一個俊字,端得書冥滿腹經綸,你學了幾分有?”

刻薄,尖酸。

書冥在一旁聽得真切,不由抿嘴偷笑著。

誰不知少尊因著前幾日久兒誇了誰家少年郎一聲俊,便叫人放在了心上去。

可久兒哪知少尊複雜心思,隻想著哥哥覺得自己誇的不夠滿意,於是抱著少尊腰間,仰頭討好。

“我的哥哥,是人間……人間第一俊!是岩邊凜梅,寒泉獨枝,是弦月,是……”

少尊垂眸,笑意難掩,“好了,你的畫呢?”

久兒眯起眼來,送來他直奔了書案,舉起那些最是宏麗的山川。

“在這兒!”她舉到了少尊眼前,“沈天哥哥你看,昨日,哦不,是今晨朦朧間,我好像在夢裡看到了它!”

她探出頭看著自己的畫,“你總說我畫的還欠缺些什麼,不知是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便隱約在夢裡真的遊曆了這些山川。”

忽而她又擰了擰眉,“隻這夢,我總是留不住的,便憑著幾分記憶,又修了修,你瞧,是否更是不一般了呢?”

少尊抬手慢慢接過久兒的畫,那是一幅朦朧的山水。

山,無從亂著,水,漫野大地,雲,穿梭其間。

奇幻,朦朧,混沌,像是要撥開雲霧,又似乎要褪於世間。

“哥哥……?”久兒瞧著失神的哥哥不由得試探叫著,卻見他將那畫紙折去,隨手放在了桌前。

“哥哥還是,不滿意嗎?”久兒問著,說不失落,又怎麼可能。

少尊輕笑,挽起久兒手來,卻看向了門外的天。

“久兒可以不必再畫了?”

“為什麼?”久兒不懂,但她也知,自己當是不敵大家,怎可能這一幅便不再練習了呢?

聞言,少尊又牽起了她的手,走出了大門。

“哥哥心中的那副畫,久兒已經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