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慕封：？？？

慕封簡直無語。

“你就這麼喜歡給彆人養兒子嗎？！一個秦呈不夠，還要再加個小曦！你是生怕說你的人還太少了嗎？！”

慕錚才不在乎，“我坐在這個位置，說我的人就注定不會少。”

“你快閉嘴吧。”慕老爺子糟心道，“你要是真想再要一個孩子，就和秦鸞趕快生個孩子，什麼孩子能比得上你自己的親生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婚都結了，要個孩子能把你怎麼樣？！”

“小曦你就彆惦記了，慕少梧他要是真敢對小曦不好，那我就自己養，我這歲數，再活二十年還是可以的，等二十年後，小曦也長大了，我死前給他留夠足夠的遺產，你這做大伯的在我死後再多照拂他，那他這一輩子也不愁吃喝。”

慕錚：……

“行了。”慕老爺子重新靠回了沙發上，“你回去吧，這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

慕錚無法，隻能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嗯，對了，我把你給小呈準備的換洗拖鞋給小曦了，已經讓小李給你重新買了。”

“好。”慕錚道。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甚至不算事，慕老爺子也這麼覺得，可誰讓秦呈不是慕錚親生的呢？

不是親生的，一點點小事，都能變成大事，所以他才專門和慕錚說了這一句。

“那你走吧，我去看看小曦。”

他說著，站起身，和慕錚一起出了門，兩人一個向上，一個向下。

葉清曦已經躺下了。

慕封走到他的門前，看到沒有光從門縫透出，放輕了動作，按動了門把手，屋內一片漆黑。

慕封沒有打擾葉清曦，輕輕闔上了門，轉身下了樓梯。

而慕錚也在上車後，拿出手機，看到了慕少梧的微信。

慕少梧：【我快到了。】

慕錚：【快到了？】

慕少梧過了幾分鐘給他回複道：【嗯，買了高鐵票，還有一站就到了。】

慕錚撥了電話過去，“那我去接你。”

“不用。”慕少梧拒絕道，“我自己回去。”

“不是說改了明天的飛機，怎麼又改高鐵了？”

“本來是想坐明天的飛機的，後來發現高鐵有票，就買了高鐵票，這樣能快點。”

慕錚微微頷首，“我剛剛見那孩子了，很乖，很可愛。”

“是嗎？”慕少梧笑道，“那你沒給我拍張照片？”

“我以為爸給你了。”

“沒有。”慕少梧無奈。

慕錚：……

慕錚換了個話題，“爸把他安排在了你房間旁的客房，你見到他後，可以和他聊聊，問問他喜歡什麼樣的房間，給他換一下裝修風格，按他喜歡的來。”

“好。”

“還有就是他上學的事情，爸想讓他去小呈的學校，直接上一年級，這樣中午的時候小呈能和他在一起，好照顧他，你看看他是怎麼想，是想繼續和自己幼兒園的朋友待在一起，還是去新的學校。”

“行。”

“爸把人帶了回來，但也就是把人帶了回來，他的生活物品什麼的都還在家，雖然爸說讓小李買了衣服、鞋這些，但是他肯定還有些重要的喜歡的東西在家裡，你回來後陪他回家一趟，讓他能把自己想留的留在身邊。”

“知道。哥你放心，這些我都懂。”

慕錚才不放心，慕少梧從來就不是什麼穩重的性格，愛玩愛鬨，這突然多了個孩子，他能照顧好嗎？

慕錚不想他為了孩子委屈自己，也不想孩子因為他受委屈。

因此，他再次道：“你確定要養這個孩子？趁著現在你和小曦還沒見麵，換我做他爸爸，並不會對他有太大的影響。”

慕少梧：……

慕少梧覺得他哥可真是牛逼，一個非親生的不夠，還要再來一個？

他是真不打算要自己的親生孩子了？

“我確定。”慕少梧靠在車窗上，“行了哥，我這兒手機信號不好，不和你說了。”

“等下。”慕錚道，“初次見麵，彆忘了給小曦準備禮物，你如果沒有準備，我幫你準備了，放在你房間的抽屜裡，你到時候送給他。”

“都說了這些我都懂，我昨天就準備好了。”

“那就好。”慕錚道。

“掛了。”

慕少梧說完，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

他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兒，他那新兒子應該也已經睡了吧？

那希望他爸也早點睡吧，不然回去了，免不了又是一頓罵。

慕少梧戴起帽子，低著頭抵著窗戶，沉默不語，努力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平凡而普通的路人酷哥，好不被認出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間，葉清曦確實躺下了，但並沒有睡著，或者說他剛剛從熟睡中轉醒。

他發燒了。

葉清曦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兒，很冷，以至於他蜷起了身子。

然而還是冷。

可這不應該，這不是冬天，這是夏日的夜晚。

葉清曦張了張嘴，口乾舌燥，他努力想發出聲音，可發出來的聲音卻和蚊子的嗡鳴聲差不多。

這具身體生病了，葉清曦殘存的理智在燒糊塗的大腦中努力的掙紮著，他需要吃藥或者打針。

葉清曦想喊人，想發出動靜，可他實在是四肢酸軟，渾身無力。

他的電話手表剛剛摘了下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葉清曦想打電話，打給慕老爺子，讓他來給他喂藥，但他的雙手抬不起來，他空有殘存的意識，卻沒有足夠的體力。

算了，葉清曦想，反正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葉清曦，就是燒死了也是應該的。

他一想到死，殘存的那些理智也慢慢消散了。

死了多好，死了就不會痛苦了，他早就想死了，他也本來就該死了。

葉清曦不再掙紮，坦然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好冷，像曾經的刀刃那麼冷，像慢慢變冷的冷水那麼冷。

葉清曦模糊的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拿著水果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刀刃冰冷，可是血卻好熱。

他把流著血的手腕放進了之前蓄好的溫水裡，像是不知道疼一般，靜靜的看著洗手池的水變成粉紅色。

可慢慢的，洗手池的溫水冷了，冷的和刀刃一樣。

他不慌不忙的開了熱水，讓水再次暖和起來。

然後，他感覺自己好像開始變冷了。

像現在這樣，慢慢的，慢慢的，越來越冷。

葉清曦再一次睡了過去。

“轟”的一聲，雷聲響徹天際的時候，把葉清曦也從沉睡中震醒。

閃電落下，他的臉被燒得通紅。

葉清曦的思維一片混沌，他渾渾噩噩的感受到了冷。

怎麼這麼冷？

哦，葉清曦想起來了，這具身體生病了，他發燒了。

葉清曦有些不解，怎麼還沒燒死他？

明明好冷，好酸軟，甚至都使不上什麼力氣，但是怎麼還活著啊。

葉清曦閉著眼睛，被燒的迷迷糊糊的身體準備再次入睡。

隻是在入睡前，他所剩無幾的意識突然撕扯著蹦了出來。

葉清曦恍然意識到，即使這具身體隻有五歲，但是一晚上的發燒也不一定能燒死他，隻可能把他燒成傻子。

傻子也好，葉清曦想，人傻了就活在自己的世界了，相當於現在的他的思想和精神已經死了，活著的，隻是一個軀體，一個他自己都不認識的葉清曦。

他再次任自己的意識被淹沒，隻留下疲倦的昏沉的模糊的大腦。

不對！

葉清曦倏地睜開眼睛！

不行！

不可以！

如果他變成了傻子，那慕少梧就得撫養照顧一個傻子，等以後他瘋了，就變成慕錚照顧他們倆一個大傻子和一個小傻子。

葉清曦在這一刻，突然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識。

他可以死，不可以傻。

死了不會拖累彆人，但是傻了會。

他不能拖累慕錚。

“爺爺……”葉清曦努力的發音道，“爺爺……”

聲音很小，很是微弱。

葉清曦翻過身，想去拿床頭櫃的電話手表。

可是卻怎麼也抬不起手。

“爺爺……爺爺……”葉清曦拚命喊道。

他在這一刻，突然產生了一種絕望與悲哀。

他總是很想死，在他這不算長的一生，他有過一次又一次想死的念頭，可唯獨這一次，他難得的不想死了，想活下去，卻又好像無能為力。

葉清曦感覺自己好像燒得更厲害了，他的意識好像又要慢慢被高燒吞滅了。

“爺爺……爺爺……大伯……”葉清曦無意識喊道，“爸爸。”

“爸爸。”

慕少梧停住了腳步。

他頓了下，倒回了葉清曦的門前，看著麵前緊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