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因為有你,整個天空都飛舞著美麗的彩色泡泡,所有的東西在我眼裡都是彩虹色。’”蘭老師有些近視眼,看到那行小字時,將畫湊得離自己很近。
老師念時,陳燈無比羞愧,她臉頰發燙,深深低著頭,恨不得把頭鑽進課桌。
老師念完後,全班哄堂大笑。陳燈低垂的臉的臉驀地又燙了好幾度。
蘭老師把畫展示給同學們,說:“這幅畫全是粉紅泡泡啊。哦,不,彩色泡泡。這位同學是不是正在戀愛的甜蜜中呢?阮?我們班有姓阮的同學嗎?”
下麵的同學異口同聲回答:“沒有~。”
這時,體育委員鄒源大聲說:“老師,誰畫的?念一下名字。”
真的好丟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公開處刑。衝動真的是魔鬼啊!陳燈抱著“必死”的決心等待老師將她的名字公之於眾。她知道,一旦她的名字被念出來,她將被班裡那些調皮的男孩子嘲笑得體無完膚。這就是衝動者的宿命。陳燈緊張得心都仿佛停止了跳動。
老師又翻過去看了看畫,說:“這位同學沒寫名字。就算寫了,我念出來也不合適。隻是,我勸告這位同學,學生期間,談戀愛還是要悄悄地談,不然容易被不明因素拆散。好。到此為止。我們看下一個同學的吧。”
陳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竟忘了寫名字!她忘了寫上她的名字。她本來已準備好被架在火上烤了,可最後竟被放下來了。
她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驚喜。
下課後,老師說:“同學們,老師借用一下你們的畫,帶到辦公室複印一份。班長下節課下課以後來我辦公室拿啊。”
啊。
陳燈本想下課後迅速衝上講台拿回她的畫,沒想到蘭老師來這一出。
終於熬到班長去領畫了。陳燈站在課桌旁,說:“一會兒,我要直接衝上去拿回來”。
蘇澈白她一眼,說:“也算你走了狗屎運了。”
陳燈得意地說:“我從來都很幸運。哼。”
可陳燈萬萬沒想到,走進教室的班長身後竟跟著鄒源。鄒源捧著一幅畫跟在後麵,邊走邊念:“‘阮,因為有你,整個天空都飛舞著美麗的彩色泡泡,所有的東西在我眼裡都是彩虹色。’哈哈哈哈,太好笑了!這到底是誰的?自告奮勇認領一下唄。
鄒源舉著陳燈的畫環視教室。平時與鄒源玩得好的男同學更是大聲起哄。
“美麗的彩色泡泡~”
“所有的東西都是彩虹色。”
“哈哈哈哈”
“你叫阮嗎?”
“我不叫啊,你叫嗎?”
“我也不叫啊”
……
陳燈又默默坐回座位,臉和耳朵、脖子猛地發熱,紅得像燒紅的烙鐵。
鄒源還是講台上招呼:“沒人認領嗎?真沒人認領啊?那我可要把你的彩色泡泡扔啦?把你的阮也扔啦?哈哈哈哈哈, ‘彩色泡泡’,‘彩虹色’,這人是缺愛嗎?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他一邊大笑著一邊作勢走向垃圾桶。
陳燈小聲恨恨地說:“討厭!就知道嘲笑彆人!你才缺愛呢!”她看著慢慢走向垃圾桶的鄒源,卻無法鼓起勇氣走上講台。
“滋~~”在大家的哄笑聲中,突然響起一聲異常刺耳的鐵器劃拉的聲音。是蘇澈生氣地踢開凳子。
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他。隻見,他眼神淩厲地看著鄒源,緩緩朝他走去。
他伸手去拿陳燈的畫。兩個人一人捏著畫的一邊,宣示著占有權,卻並不撕扯。
蘇澈冷峻的氣質顯得特彆囂張,鄒源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氣氛劍拔弩張,教室裡其他人漸漸安靜下來,緊張地注視著眼前的情況。
大家都知道,鄒源是有小團體的。鄒源、蝌蚪、老黑和張弛四個班裡最人高馬大的人,是大家口中的四大金剛。聽說他們常在校外跟人打架,鄒源的食指少了一節就是因為打架輸了被人剁了。同學們通常對他們敬而遠之,不敢有所接觸。陳燈心裡也害怕鄒源。可現在,蘇澈在他麵前竟那麼囂張、毫不退讓。
陳燈緊張得“提心吊膽”。她知道蘇澈想幫她拿回那幅畫,可她真想告訴蘇澈,她不要了,不要得罪鄒源。
他們僵持了好一會兒,大家都以為會打起來,可結果,竟然是鄒源鬆手了。
“哼!”他尷尬地冷笑了一聲,雙手插在牛仔褲裡,走回了座位。
蘇澈麵無表情地拿著畫走回座位。屏息觀看的同學們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教室又恢複了吵吵鬨鬨。
放學後,蘇澈趁大家都走了,把畫放回陳燈桌上,說:“以後,多長點腦子吧。”
陳燈愧疚地說:“謝……謝。謝謝你幫我拿回來。但是,那是鄒源啊!你剛剛那樣子,我真擔心放學以後鄒源會找人打你。其實,沒那麼重要,不拿回來也可以。”
蘇澈說:“現在你又說不拿回來了?”
陳燈說:“我擔心你被他們打啊。哎,糟了。怎麼辦?以後你一定不要一個人回家,一定不要走小路,不要在路上逗留。哎,他們肯定會找到機會的,怎麼辦?哎!無論如何也不去得罪他呢。他們太可怕了。”陳燈急得快哭了。
蘇澈看她著急的樣子,說:“彆擔心,不可能發生。”
陳燈說:“怎麼可能不發生?他肯定不會咽下這口氣。是我連累你了,要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我一定聽你的。”
蘇澈說:“我保證,絕對不會發生。我跟他是鄰居,我比你了解他。趕緊吃飯去吧。待會兒熱菜都沒了,我回家了。”
陳燈木木地點頭。
陳燈的想象力異常豐富,她想象了各種場景:在一個很偏僻的巷子裡,蘇澈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昏黃的路燈光下站著鄒源,他指揮著那些人說:“打!給我往死裡打!”……
想象著蘇澈被幾個人按在一張桌子上,鄒源手裡握著一把刀,要切斷他的手指……
總之,電視劇裡出現過的那些暴力場景在她腦中一一過了一邊。她越想越怕。
於是,晚自習上,她傳紙條給鄒源,約他在教學樓陽台見麵,想代蘇澈道歉。
她先到了約定地點。很快鄒源吊兒郎當地走過來,說:“喲,學習委員主動找我,怎麼?要跟我告白?”
陳燈訕笑著說:“沒有啦。額,其實……我是想替蘇澈跟你說聲對不起。今天你一定覺得很沒麵子吧。對不起。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他計較了。”她一邊說,一邊還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鄒源笑著說:“嗬,你替他道歉?你乾嘛替他道歉?”
陳燈說:“我怕你們放學以後打他。其實,他不是故意讓你難堪的。對不起,想請您原諒他。”
鄒源問:“其實那幅畫是你的?”
陳燈低著頭,不敢承認,如果現在跟他說了,沒準明天全校都傳遍了。可她覺得道歉應該真摯,於是鼓足了勇氣點頭,說:“嗯。所以罪魁禍首是我,對不起。”
鄒源問:“那個‘阮’不是蘇澈吧?”
陳燈心裡有點煩,她不想再跟人談論阮瀟臨。
陳燈問:“你……會找人打他嗎?”
陳燈雖不說,鄒源心裡已明白了,說“嘖嘖,蘇澈還真是大義凜然,幫你搶寫了彆人名字的畫。既然呢,學習委員找我,我肯定要賣給你這個麵子啦。我答應不打他,那你呢?你怎麼報答我?”他伸出手去摸陳燈的臉頰,說:“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陳燈趕緊躲閃開,說:“彆動手動腳。其他的……如果你有其他條件,我做得到的我都可以答應你。我送你一個道歉的禮物,可以嗎?”
鄒源被掃興,不想繼續逗陳燈了,說:“算了。你們女孩子的禮物我不喜歡。我自認倒黴吧。看在我跟他是鄰居的份上就放他一馬吧。走啦。”他邊說邊向後揮手,表示跟陳燈告彆。
陳燈開心地問:“你說真的嗎?”
鄒源沒有再回答。
陳燈後麵想想,鄒源說的應該是真的。一是鄒源不像在撒謊,二是鄒源沒必要對她撒謊,三是他說的理由竟與蘇澈說的理由一樣。陳燈放下心來。
她開心地走回教室,開始學習。可這時,她想起鄒源的那句話:“這人是缺愛嗎?”她覺得好生奇怪,她那副畫明明是一副充滿愛的畫啊!鄒源為什麼會說是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