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羽翼由虛轉實，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梳理著有些淩亂的羽毛，沒有人說話，氣氛卻正好。

摩西很愜意地任由柯莉幫他打理翅膀，他們都很喜歡這個。

在摩西現在這個身體原本的世界，他的種族被稱為羽族，翼族，或者有翼者，他們生活在天空之城，族人有著顏色形態各異的羽翼，其中黑白二色最為特殊。

不過摩西來到這個宇宙後，他發現像他這個顏色的有翼者還有著另一個名字，叫惡魔，通常被認為是個邪惡的種族。

摩西第一次離開基地不久，他從火海中救出了一個男人，卻被那人尖叫著推開，指責摩西是他帶來了災難，各種肮臟的詛咒和罵喊從男人口中不斷冒出。

好心救人卻被言語攻擊讓摩西非常不爽，他覺得這家夥簡直不可理喻。

但摩西自認是個善良的人，他沒有選擇把這個冒犯他的男人重新丟回火海自生自滅，隻是再次帶著男人飛上高空又隨手把他丟了下去，可惜那人生命力過於頑強，隻摔斷了兩條腿。

聽到臟話戛然而止和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摩西拍拍手，心滿意足地飛離了這個城市。

啊，他可真是個好人！

“哢嚓哢嚓！”紅彤彤的蘋果被咬下，鮮甜的汁水在口齒間迸出，肉眼可見的，摩西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淡藍和橘紅二色的火焰發尾糾纏在一起，散落在沙發上。

自認為留出的時間足夠多了，傑森重新回到這個被當做客廳的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說實話，他對星火的火焰頭發好奇很久了，也在征得星火同意後觸摸過她的頭發，無論是視覺還是觸覺都告訴他這就是一團火焰，卻不會點燃周圍的事物。

神奇的外星人。

用餘光瞥了一眼這個高大的男孩，摩西咀嚼的動作微頓，嘴角微微下撇，他可沒忘記他剛回來時看見的那一幕。

不過這小子給他的感覺怎麼有點熟悉？

摩西皺起眉，毫不掩飾地用審視的眼神寸寸打量著傑森，在腦海中搜索，“你……”

傑森是有些尷尬的，雖然被摩西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但那之前的事情他也記得一清二楚，他不確定摩西有沒有看到。現在被這種眼神緊盯著，他不適地挪動著身體，偷偷換了好幾種姿勢，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正常一點。

“你和我知道的一個混蛋很像。”摩西的臉臭得要命，他終於想起來了，雖然外表沒多少相似之處，但傑森和夜翼那混蛋在氣質上可太像了！那種氣質過於獨特，絕對是有著親密關係，大概率是同一個人的門徒。

摩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蘋果，他的眼睛失去正常的構造，眼白與虹膜融為一體，仿佛像是漂亮的深海寶石，右眼下的小痣紅的滴血，藍色的紋路自眼睛像四周蔓延，額頭出現兩個鼓包，似乎有東西在向外生長。

傑森被這冰冷的殺意刺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哪怕自認為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見識過許多可怕的敵人，從沒有人像麵前這個男人一樣讓他感覺到如此的危險，在無數危機中曆練出的警報瘋狂作響。第一反應是拔槍，但直覺告訴他槍沒有用，靈感突顯，他需要的是大種姓之刃！

沒等傑森動作，殺意突然消失。

“嘶！柯莉，這很痛！”摩西猛地收回自己還在星火手中的翅膀，心疼的摸著疼痛傳來的地方。

“是嗎？”星火手中拿著一根黑色的羽毛，表情平靜，語氣更平靜，“那我很抱歉？”

“……”摩西褪去戰鬥本相，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我不會再對他動手的。”

將翅膀收好，摩西癱倒在沙發上，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小聲嘀咕，“正主不讓打，這個也不讓打。”

傑森的大種姓之刃隻抽出一個刀柄，劇情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折，他看著完全喪失戰鬥欲望的罪魁禍首，嘴角抽搐，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但，他微微低頭，發絲擋住眼底繁雜的情緒，大種姓之刃隻會對邪惡生物有反應，這個男人，剛才那副樣子是惡魔嗎？

“來這裡！”星火對著傑森拍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他坐過來，用指尖挑起他還帶著濕意的頭發彆在耳後，“我想我們應該向你道歉，親愛的。”

星火語氣真摯，眼中劃過一絲懷念，又很快變得堅定，“你知道的，我是塔馬蘭星人，在我們看來地球人就隻是一團團氣體，我們很難分辨出人類之間的區彆。這很像是在為我自己找借口，但我的心意不假。傑森，我為我曾將你錯認成迪克道歉。”

傑森剛想說自己並不在意，就被星火阻止，她十分肯定地說：“那讓你很不舒服吧。”

於是傑森沉默了，他確實因此而感到憤怒。

傑森誕生自哥譚的犯罪巷，一個爛透了的地方，因為走了狗屎運被韋恩家收養，而後又成為了蝙蝠俠的助手羅賓。但他並非第一任，在他之前還有一個羅賓，迪克·格雷森，那個所有人口中的黃金男孩，是他定義了羅賓。

每個人都在拿他和迪克比較，蝙蝠俠責怪他不像迪克那樣服從命令，罪犯嘲笑他沒有初代羅賓強大，就連被他救下的人都會詢問他上一個羅賓去哪裡了。

這些言論並不會壓垮傑森，犯罪巷的小孩都倔強得像野草，但沒有人願意一直和彆人比較，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不比前輩差。

可結果是他落入了小醜的圈套，和親生母親一起被炸死在埃塞俄比亞的倉庫裡。

星火的雙手捧著傑森的臉，傑森不自在地偏頭，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變得輕快，“是，但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讓我被你救了回來，不是嗎？我因此獲益，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不。”星火搖搖頭，“這對你並不公平。”

傑森猛地躲開星火的手，耳朵紅的滴血，他加快語速，非常大聲地說：“好啦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都說了我不介意的！”

原本應該在海中完成的坦白局被摩西打斷，現在重新續上結局。

“嘖！”摩西不爽咋舌，隨後被星火拍了一下手臂才起身坐好，隻是怎麼看怎麼不情願。

傑森也不示弱，對著摩西就翻了一個白眼，他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要知道他回到哥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連夜鋸掉幾個犯到他眼前的黑|幫二把手的腦袋送給他們的老大來立威。

摩西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傑森，把傑森看得脊背發涼，才不甘心地對著星火詢問：“我真的不能揍這個小鬼嗎？我保證不會殺死他的。”

被夾在不停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的兩個男人之間，星火多少有些心累，她從桌子上再次拿起一顆蘋果塞進不省心的老父親嘴裡給他物理閉麥，語氣溫柔，“不可以，摩斯。”

很多時候，星火都在懷疑摩西告訴她的所謂五百多歲的年齡是不是在騙她，因為摩西實在過於幼稚，又過於執拗，認準了一件事就死不回頭。

“我以為你的聽力沒有問題？他不是迪克。”

摩西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捧著蘋果微笑道：“我就是在遷怒。”

傑森：“……”

傑森第無數次在心裡罵那個煩人的迪克頭，又在記仇的小本本上給他添了一筆。

“我看到這個臭小鬼就不爽！”摩西像個女兒要被搶走的幽怨老父親，用自認為最惡毒的語言去攻擊要拐走他女兒的混小子。

“彼此彼此，老惡魔！”傑森沒這個意思，但不妨礙他反擊。

“不！許！叫！我！惡！魔！”摩西大喊，“你才是那個從地獄裡爬出來滿身惡魔臭味的家夥！”

兩個人幼稚的程度不分高低，互相攻擊對方最薄弱的地方，試圖讓對方破防。

最終還是傑森更勝一籌，幼年時的街童生活為他積累了豐富的攻擊性詞彙，過於敏銳的觀察讓他飛速抓住了摩西的痛點，一連串不停歇的陰陽怪氣從他口中吐出，詞彙量豐富得驚人。

摩西最先破防，他最討厭的就是被這個世界的人認成惡魔，他到底哪裡像那群滿身硫磺味臭的要命的混蛋了？！而且，他英語不好，隻是能完成日常交流的程度，傑森那一連串帶著繁複修飾詞的長難句他需要時間思考後才能理解，這直接讓他在吵架中落後一大步。但他又不可能用其他語言，傑森聽不懂那攻擊性就等於零。

星火頭疼地捂住耳朵靠在沙發上，為兩個幼稚鬼留出戰場。

如果這是漫畫，她大概已經被對話氣泡淹沒了。

注意到摩西有吵不過就動手的跡象，已經十分了解他的星火直接按住了他的拳頭，轉頭又按住傑森做出拔劍動作的手，她微笑著，“我想，你們都知道基地裡有訓練室？彆打壞我的沙發，這裡距離人類聚居地有足足六十海裡，運過來非常麻煩，明白我的意思嗎，男孩們？”

摩西和傑森對視一眼，雙雙冷哼，又同時起身，向著訓練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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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萬公裡外的寇瑞克，剛幫助一夥武裝分子推翻殘暴的獨裁者，卻被反手背刺關進大牢裡的羅伊·哈珀，頂著許久未打理過的亂糟糟的紅發望著牢房外發呆。

突然，羅伊的耳朵動了動，弓箭手敏銳的聽力讓他聽到了外麵傳來的騷亂聲，羅伊凝神，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還有慘叫聲在不斷傳來。

似乎有人闖入了這個剛建立不久的基地內，並且大開殺戒。

不等羅伊再細聽，有一夥全副武裝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為首的是羅伊幫助的那夥武裝分子的首領，也是下令把羅伊關進大牢的人。但現在他們嘴裡不乾不淨地說著臟話打開了羅伊所在牢房的門，扯著他就往外跑。

被帶離基地後，羅伊回頭隻看見基地燃起大火，爆炸聲不絕於耳。

還有那句仿佛在耳邊響起，在這種嘈雜環境中也十分清晰的“戰爭，清除！”

於此同時，星火的基地裡，正扣著傑森後腦勺把他砸進地裡的摩西驟然抬頭，眼睛再次變做藍寶石，還帶著陣陣幻痛。

任務目標，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