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織雪亞花梨在這種關頭都能夠把課文流利背出來，夏油傑一時間覺得好笑的同時又很滿意自己的教學成果。

然而令夏油傑感到頭疼的是，織雪亞花梨雖然在理論課方麵非常認真，在基礎學科的學習上也十分優秀，但在實戰訓練這方麵……

她不肯訓練。

每次一到夏油傑想抓著織雪亞花梨練一練的時候，織雪亞花梨就隻想跑路，每天的實戰訓練課都是他們父女倆的極限拉扯時間。

在之前，織雪亞花梨每天都是靠著撒嬌賣萌躲過了訓練，今天夏油傑說什麼也要當一回嚴父了。

“亞花梨，今天就算你撒嬌也沒用了，你必須要訓練了。”夏油傑看著又一次拽著他的衣袖在撒嬌的織雪亞花梨，一臉無奈地說道。

撒嬌失敗，織雪亞花梨也早就料到了這一招不會一直管用，所以早就想好了planB。

她垂下了腦袋，像是兔子垂下了耳朵，十分低落地說道：“但是……亞花梨不想訓練。”

夏油傑蹲下來與她視線齊平，問：“為什麼？”

“訓練很累，很辛苦，亞花梨不喜歡。”

夏油傑的語氣依舊溫和：“但是亞花梨是咒術師，隻有訓練才可以變強。”

“可是亞花梨不想變強。”

夏油傑愣了愣，這個答案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想了想，又問：“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啊，”織雪亞花梨看著他，淡定說道，“爸爸喜歡吃芥末，亞花梨不喜歡。爸爸想變得很厲害，但是亞花梨不想呀，為什麼一定要讓亞花梨也變得很厲害呢？隻是保護自己不被人欺負的話，雪女已經足夠了吧？”

夏油傑捋了捋她的發絲，耐心說道：“但是亞花梨，我們是咒術師，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所以除了保護自己，你還要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普通人。”

夏油傑這句話剛一說出來，邊上的五條悟直接嗤笑出聲：“呐，我說傑，你這說的什麼？正論？”

“小梨花不想練就不練唄，你如果非想像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一樣，強迫自己的孩子去學習去成長，那也說點好的吧？什麼變強了以後可以得到彆人的敬畏尊敬，或者變強以後就有實力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之類的。在這裡給力量和天賦強加上一堆所謂的責任啊理由啥的，惡心死了好吧？”

“你說什麼？”夏油傑一斜眼，不悅地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渾不在意地攤了攤手：“怎麼？我說錯了嗎？你自己問問小梨花想不想去保護那些非術師。哦，用她的話說，猴子。”

猴子倆字一出，夏油傑就愣了愣神。

是了，他下意識就對織雪亞花梨灌輸了自己的觀念，卻忘了對方本來就不喜歡非術師。

他看向織雪亞花梨，織雪亞花梨也是非常配合五條悟的話，已經把眉毛皺好了。

見夏油傑朝自己看來，織雪亞花梨真摯無比地問他：“那……如果把猴子全部都殺掉的話，是不是就不用訓練，也不用變強了？”

夏油傑：“……”

五條悟忍不住笑了：“噗。”

他看熱鬨不嫌事大，還吹了個口哨，跟著起哄道：“好主意耶！叔叔看好你哦~”

織雪亞花梨沒有理他。

夏油傑：= =#

“悟，不要添亂。”

警告完五條悟，夏油傑又看向織雪亞花梨，一副不知道該說啥的表情。

五條悟就在邊上衝他幸災樂禍地攤手：看，這就是你非要給人上價值的結果。

什麼？我作為咒術師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去變強？

可是我不想變強。

那好辦，把非術師都殺掉就可以不用變強了。

完美。

夏油傑總不能和她說咱們訓練是為了你能更快更好的殺掉非術師，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夏油傑：“#&*@……”

憋了半天，夏油傑也隻能說了織雪亞花梨一句：“亞花梨，上次不是說了嗎？不要管非術師叫猴子。”

織雪亞花梨立刻擺出了一副乖巧表情：“對不起爸爸，我忘記了。”

下次還敢。

──

因為織雪亞花梨要殺掉非術師的宣言，夏油傑想帶著織雪亞花梨一起訓練的打算就隻能先行擱置。

織雪亞花梨：nice，計劃通。

夏油傑卻是覺得有些難辦，開始和兩位同期討論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五條悟嚼著薯片，道：“讓小梨花去交幾個非術師朋友不就好了。”

夏油傑無奈歎氣：“但是問題是，就她現在這麼討厭非術師的樣子，很難讓她去和非術師的小朋友成為朋友吧？我之前帶她出門，非術師靠近的時候她直接一臉嫌棄地避讓開了，感覺是連靠近都不想靠近的。”

“那就找幾個小孩來，先騙她說對方是咒術師，等關係好了以後再說出實情不就好了。反正她又沒有六眼，彆人是不是咒術師她也看不出來呀。”

夏油傑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那如果她想給對方看一看雪女怎麼辦？或者她想帶著小夥伴一起坐鵜鶘出去玩。”

五條悟囫圇道：“給那小孩配個能看見咒靈的咒具眼鏡唄，有些輔助監督不是也有在用嗎？”

家入硝子忍不住提醒二人：“我說，你們兩個最先考慮的問題不應該是從哪裡找這麼一個小孩嗎？”

五條悟、夏油傑：“……”

“呃……鄰、鄰居家的孩子？”夏油傑尷尬道。

家入硝子：“咱們高專有鄰居嗎？”

方圓幾裡都是無人區，是打算從山林裡找幾隻真猴子來嗎，

夏油傑：“……”

五條悟覺得這不是問題：“我借你幾個，我們五條家小孩子可多了，我回去給小梨花領一串過來。到時候讓她自己挑，喜歡哪個就把哪個留下。”

家入硝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以為是選妃嗎？”

五條悟大方極了：“她想選也可以啊，我家那些老爺子肯定樂意極了。”

拿幾個家族裡的非術師小孩去跟兩個咒靈操使交好，五條家那些老爺子要是知道有這種好事，不樂瘋了才怪。

家入硝子：“……”

她看向夏油傑。

她覺得夏油傑可能會不樂意。

果不其然，夏油傑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找小夥伴是一回事兒，“選妃”是另一回事兒。有幾個當爹的會想看自家小白菜被豬拱的？尤其自家小白菜還是個嫩苗苗。

“不用，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他生硬拒絕。

五條悟聳聳肩，不要就不要吧。

“硝子，你就一直在反駁我們兩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夏油傑看向家入硝子。

然而家入硝子也隻是聳了聳肩表示沒有。

夏油傑無奈歎了口氣。

回去後，夏油傑自己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思考著要怎麼教孩子。

但認真想想，夏油傑又覺得織雪亞花梨的想法其實也沒錯。

如果說她身邊親近的人都是因為非術師遭受過苦難的咒術師，那她對非術師產生不喜歡的情緒也是理所應當的。如果他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她去保護非術師，夏油傑都覺得自己有點不乾人事。

或許……他是不該讓亞花梨接受他的思想。

但是話又說回來，亞花梨這種對非術師一視同仁、動不動就想趕儘殺絕的想法還是不行的。

至少這個思想得掰正。

夏油傑開始思考要怎麼在這件事上說服織雪亞花梨。

第二天，織雪亞花梨見識到了夏油傑熬夜思辨的結果。

“亞花梨，你聽爸爸說。”

織雪亞花梨看著麵前還帶著手機在看的夏油傑，有幾分疑惑他到底要乾嘛，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嗯，爸爸你說。”

夏油傑拿著手機，看著昨晚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後記在備忘錄上的重點，對織雪亞花梨展開了話療。

“爸爸知道，你不喜歡非術師。因為你的一些朋友們可能因為非術師的原因遭受到了一些傷害。”

織雪亞花梨開口糾正：“不是朋友哦爸爸，是家人。”

“噗。”邊上五條悟直接笑了，“對哦，傑，彆弄錯了，那可是你寶貴的家人哦~”

正在玩手機的家入硝子忍不住把身子側過來了一些，顯然也被這邊的對話給吸引了。

夏油傑：“……”

他忍住給五條悟一錘的衝動，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對織雪亞花梨點了點頭：“ 好的，你的家人。”

“不是，是我們的！爸爸也是！”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

突然多了幾個家人的夏油傑：“……好。”

至於家入硝子……她已經把手機放下了。

感覺好像這邊更好玩一點。

看著夏油傑那略微有些便秘的表情，織雪亞花梨憋著笑。

“咳……好的，我們繼續。”夏油傑清了清嗓，有些彆扭地繼續說道，“雖然一些非術師可能確實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讓……我們的家人……嗯……受到了一些傷害。但是……絕大多數的非術師是無辜的，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們，對吧？”

織雪亞花梨：嗯，你說的對，那你自己記好。

她一邊在心裡認可，一邊接著挑刺：“可是……都是因為他們才會有這麼多咒靈。”

這點夏油傑顯然也已經想到了，他一副考生考前壓中大題的勝券在握感，開口回答道：“確實，可是那些人本身並沒有去傷害咒術師，對嗎？”

織雪亞花梨沉默著，執拗道：“可是他們就是把咒靈弄出來了，咒術師就不會產生咒靈。”

“對，咒靈確實是因為他們而產生的，但也並不是他們故意去製造的，不是嗎？他們隻是天生做不到像咒術師這樣。他們有用什麼錯呢？”夏油傑笑容溫和，織雪亞花梨一瞬間覺得……他好像在傳教啊……

這什麼先天教主聖體。

看著織雪亞花梨在發愣，夏油傑還以為她沒太聽懂，又給她舉了個例子：“就像爸爸現在如果要讓亞花梨從今天開始就不能吃東西，像植物一樣把腳埋進土裡、曬曬太陽就夠了，亞花梨肯定也做不到吧？亞花梨會覺得自己沒做到爸爸說的就是錯了嗎？”

織雪亞花梨知道夏油傑現在肯定在等她說一句不會，然後他就可以接著往下展開了。

但──

她就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夏油傑一眼。

隨後，她用力一點頭，認真回答道：“會！”

已經麵帶微笑張開嘴打算接著往下說的夏油傑：？

笑容頓時僵住。

“等下、你剛剛說啥？”

五條悟已經在那邊拍著大腿狂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說會啊！會！哈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也忍不住笑了。

看著夏油傑呆滯了的目光，織雪亞花梨努力繃直嘴角。

對不起，傑哥。實在很想皮一下。

咳……不，不是，我就是一個小孩子，我不懂這些的，童言無忌你懂吧？

夏油傑：“…………”

夏油傑確實被整不會了。

他開始思考一個新的問題──到底是他不會教孩子，還是亞花梨的那個真爸爸不會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