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義“地獄”？

恐怖的體力勞動（訓練）、消耗更大的腦力活動（補習），和無窮無儘的精神折磨（璃那：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因為考試不及格參加不了全國大賽吧？）。

“所以，”二傳手氣息奄奄，“我現在就活在地獄裡。”

“不至於吧……我聽說人家很用心誒。”銀島結疑惑。補課而已，又不是沒經曆過，至於嗎？

哢嚓、哢嚓。

角名收回拍宮侑的手機，檢查剛才的照片的同時，示意隊友們看另一邊的宮治。

“阿治？！”眾人齊齊一驚。

宮治此時也是一副仿佛被掏空的表情，雙目無神地盯著排球館的天花板，剛剛被角名抓住機會連拍也沒什麼反應。

於是正選們沉默了。

好像，確實……反應有點不對勁啊。

“影響甚至持續到了排球部訓練……”同為三年生的小作裕渡喃喃，惹來一乾部員的點頭讚同。

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試圖推出一個人去問雙胞胎具體情況，可惜在這個球場的都是正選和替補，滑頭得很，沒人樂意主動去雙胞胎麵前觸這個黴頭。

最後，還是教練出手了。

黑須法宗作為稻荷崎這隻隊伍的總教練，平時不止要指導球員們的技術，對球員本身的關心也不少。

今天的常規訓練結束後，黑須教練果然叫住了宮侑和宮治：

“阿侑，阿治，你們跟我來。”

“是——”

宮侑和宮治一個拉長了聲音、一個有氣無力，不過倒沒拒絕。

來到社團辦公室，黑須法宗先坐下，示意兄弟兩個站到自己麵前。他也不直接問，反而兜了個圈子，先聊起了這幾天的訓練。

聽著耳邊黑須教練的絮絮叨叨，宮侑開始走神，宮治也感受著肚子裡傳來饑餓感，思考起了回家路上要吃什麼。

發現這兩人明顯沒在聽的黑須：……

他不禁頭疼地想，或許不該和十幾歲的年輕人兜圈子，他們根本不懂什麼叫“成年人的迂回”……可他這麼委婉還不是怕刺激到這兩個小混球！

“小混球”之一回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嬉皮笑臉地上前兩步，很直白地問道：

“黑須教練，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嘛，跟我們還兜什麼圈子。”

這話不僅讓黑須教練嘴角一抽，也成功使得宮治轉頭朝宮侑投去疑惑的一瞥。

黑須法宗和宮治的思維在這一刻同步了：

看來補習真的有用，宮侑的詞彙儲備大大增加啊（bushi）

不過，腹誹宮侑歸腹誹，黑須教練和宮治倒也沒忽略宮侑的問題。宮治回過味來後，也第一時間看向了今天有點奇奇怪怪的總教練。

“咳咳，”黑須假意咳嗽了兩聲，終於坦白了，“畢竟就快到黃金周假期了，我想知道你們補習的成果如何，能不能……”

順利參加合宿。

黑須教練剩了小半句話沒說出口。他心知這話說出來有刺激兄弟倆的嫌疑，雖然不覺得兄弟倆連被質疑成績都無法承受，但宮侑炸毛的時候真的很吵。

黑須法宗忽然露出了疲憊的微笑。

宮侑：？

宮治：……完了，他好像能讀懂黑須教練的表情，而且覺得教練的擔心很有道理。

他的兄弟卻沒發覺。一說起補習這個話題，宮侑就會想到這段時間以來所接受的折磨，沉默了。

黑須教練：……？？？

他大受震撼，說真的，那個給宮雙子補習的人究竟做了什麼，才能讓宮侑沉默不語呢？好想抓回來做新的保險機製啊。

半晌，思維同樣發散出去了的黑須教練才聽到宮治複雜地說：

“還行吧，不出問題是能參加黃金周合宿的。”

黑須：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明明是好事，阿治和阿侑卻都一臉開心不起來的表情？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時間回到璃那費勁巴拉給宮兄弟更新完補習計劃，並告訴二人的那天。

“我覺得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坐在好不容易打掃乾淨的廢棄教室裡，璃那推了推黑框眼鏡。

“你先說說看。”宮侑警覺地沒有把自己和兄弟直接送到璃那手中，讓人不禁感歎：成長了呢，阿侑！

璃那倒是沒怎麼注意到宮侑的警惕，她就像讀不懂空氣似的，開開心心地回答：“寓教於樂！”

“啊？”x2

璃那疑惑：“有哪裡聽不懂的嗎？寓教於樂，就是指在娛樂中寄托教育的作用*。”

“等等等，我們不是在問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我們知道（宮侑插嘴：對，我們知道。）閉嘴啊豬！你這叫畫蛇添足懂不懂？”宮治拍開了憤憤不平的宮侑，天生的大力讓宮侑靠著的凳子的兩隻腿兒在原地打了個轉。宮侑不得不專注地去保持平衡，沒工夫再找兄弟的麻煩了。

宮治：“我們想問的是，你的寓教於樂，具體表現在？”

他這話說得也很謹慎，可璃那還是沒體會到兩人的言外之意。

倒不是璃那是個看不懂人臉色的ky，她隻是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天才，外加熬了夜，察言觀色技能處於不可使用狀態而已。

“唔，大概是這樣子的……”

璃那娓娓道來，隨著她越說越多，宮治的表情逐漸凝固，宮侑也緩緩停下了玩凳子的動作。

一開始宮侑是和璃那還有宮治一樣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可為了和宮治爭鋒，他改坐為跪，全身的著力點都在椅背上。因此，被宮治一巴掌拍開的時候，他才會控製不好重心。

可宮侑很快從翹椅子的行為中找到了樂趣，在璃那揭露修改版補習計劃的神秘麵紗後，他倒是變成了反應最大的那一個。

“咚”的一聲，宮侑的椅子倒在了地上，濺起滿地的灰塵，不過他人沒事。

璃那和宮治條件反射地捂住口鼻，宮侑則一邊咳嗽，一邊失態地大叫：

“咳咳、不、咳咳…不可能的啊這種事情！”

璃那悶悶的聲音從手背後麵響起：“但你們不是喜歡排球嗎？”

“那倒沒錯……不對誰會樂意把喜歡的東西（排球），和討厭的東西（學習）結合在一起啊！”宮侑崩潰。

宮治緩緩：“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喜歡——”排球。

宮侑犀利的眼神射向了他的兄弟，宮治改口：“阿侑說得對。”

宮侑滿意地收回視線，接著又用“看！阿治也這麼想”的表情望向璃那。

璃那遲疑了。

實話說，璃那並不如表麵那樣自信，篤定自己真的能幫到雙胞胎。表現出來的一半是裝的，一半來自於“來都來了”的自我安慰。

現在宮侑表現出強烈的抗拒，璃那下意識就想縮回去——就像每一次被父親否定時那樣。可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做的筆記，如同玩笑一般的“宮雙子相處指南”。

和宮兄弟相處的注意事項之三：隻是普通相處無所謂，但要引導/教導他們，一定要展現值得被尊重的地方。

以及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千萬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璃那瞬間找回了原本的節奏。

一切為了稻荷崎排球部，璃那很有集體意識地想。

於是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換來了宮兄弟頗為勉強的同意。

宮雙子：不對勁，我們是不是妥協了太多次了？

宮雙子的補習，正式堂堂上演！

[英語篇]

“針對英語，我做了單詞卡，背後有例句，每一個句子都是我特意想的和排球相關的句子喔！”璃那朝兩人遞出手中被塑封過的白色卡紙。

宮侑接過來，宮治從他手裡抽出一張，兩人同時低頭，一看——

Match（比賽），例句：成績不及格，參加不了比賽。

兩人：……

彆罵了彆罵了，在學了！

“除了自己看，你們還可以互相抽單詞卡，考驗對方。”璃那提出獎懲機製，“誰能答得多，就有獎勵，反之是懲罰……具體內容你們自己定，怎麼樣？”

兩人的雙眼不同程度地一亮。

宮侑：得想個辦法把阿治新買的夾克搞過來。

宮治：得想個辦法把阿侑的零花錢搞到手。

於是英語單詞計劃順利過關。

[數學篇]

“數學要和排球結合，我想了很久。”璃那有些苦惱地說，“畢竟我對排球一無所知。”

宮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你不是我粉絲嗎”了，好在腦子還在，這話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所以我有兩個不成熟的想法。”

璃那豎起食指，“第一，我給常見的數學題做了變形，把題目背景等通通換到了排球場上。比如這個，你們先來試試。”

說著，她變魔術一樣地從身後掏出兩張題單，示意二人來做做看。

宮治低頭：一批排球中，正品有m個，次品有n個……從這批排球中抽取到至少一個正品的概率是？*

宮治閉眼，想死。

宮侑低頭：某校排球考試的要求是，一個學生最多發球三次……學生一次發球的成功率是？*

宮侑睜大雙眼，感覺該死的另有其人。

璃那麵對兩張青白交加的臉，羞澀一笑，伸出第二根手指，“還有一個方法，就是你們訓練的時候計算發球角度、下落速度、落點…啊，這個應該是物理，不好意思。”

宮侑宮治：……

大可不必。還有，他們也想給你這根手指。

璃那收回中指。

[國文篇]

“其實你們國文課是離及格最近的。”璃那分析，“所以這門課我的要求不高。”

宮兄弟覺得此人在說反話，提起警惕。

“這樣吧，練習賽輸了就寫輸球分析報告，贏了就寫賽後成功總結。”

宮侑頭一次覺得打球不那麼讓人快樂了，宮治…宮治：“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吃東西。”

所以寓教於樂的方式能換一個嗎？

他甚至沒有說不學了！

宮雙子：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