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後麵的人也陸續跟了上來,一齊站到了這座屋舍前。
“……”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說話?”陸馨是最後一個到達的,她已經累到隻能以龜速前進。
到達後,她先是微微俯身,用雙手撐住膝蓋,順了順氣,卻發現先到的眾人,一個賽一個的沉默,這才忍不住開口發問了。
等她終於有力氣直起身體之後,她瞬間明白了眾人如此沉默的原因——
這麼可怕的屋子,到底誰敢住進去啊!
破敗不堪的大門,掉漆褪色的磚瓦,迷霧籠罩的四周,再加上寂靜無聲的環境,映襯著詭異且不知來處的微光,簡直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從前到後,都寫滿了“危險”二字。
門前立著一座陳舊卻不掩精致的石架,頂部凹陷下去了一塊兒,原本可能是放置雕塑石刻一類的物什,此刻已經空空如也。
“我我我……我不管你們啊,反正我、我可不進去。”男孩劉鬱已經嚇得直打哆嗦。
王姐下意識地看向徐地傑,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就算那些村民,都不肯開門,挨著他們的大門,靠一靠也行,反正是在遊戲裡,人也不怎麼困。”
“不行。”徐地傑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你忘了老頭剛才的那些話嗎?此地過了子時會有危險,這已經是在暗示我們,必須要找一個地方居住了,而且他還為我們指明了路線,非要反其道而行的話,恐怕會更加危險。”
“那……那咱們就這麼進去啊?”山羊胡馮安哭喪著臉,他是真的不想再往前多邁一步了。
徐地傑沒吱聲,卻用眼神瞟了瞟寇欒,眾人立馬會意。
“喂喂喂——”寇欒攤開雙手,“這麼黑就彆齊刷刷地盯著我看了吧?怪滲人的……好歹我也是新人,膽子大一點,不代表完全不會害怕啊。”
“我先吧。”狡黎沉聲說道,“我不怕。”
聞言,寇欒的心中,湧上了些許的無奈。
說實話,對於這個結果,他剛才張口的時候,就已經隱隱地預料到了。
但他也無計可施。
沉默了片刻,寇欒拍了拍狡黎的肩膀,輕聲囑咐了一句:“小心點。”
“放心。”
狡黎微笑著應道。
語罷,對方便獨自一人朝著前方走去,望著狡黎的背影,寇欒的心中,沒由來地生出了一絲淒涼。
異樣的情緒轉瞬即逝,寇欒甩了甩頭,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就看見狡黎已至門前。
大門是古代較為常見的雙扇門,門上的朱漆,早已剝落斑駁,狡黎伸手輕輕一推——
隻聽“嘎吱”一聲,拖曳的音調,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尤為刺耳。
門緩緩地向內打開。
一眾人裡,除了寇欒和門前的狡黎,都齊齊地退後了一步,生怕會從裡麵,鑽出什麼恐怖的東西。
然而,敞開的大門內部,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從他們站的位置向裡看,洞開的大門,仿佛是一隻張大嘴的怪物,正準備吞噬進入其中的一切。
“這門開還是不開,根本沒區彆啊。”陸馨欲哭無淚道,“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眼下的這個情勢,當真是進退維穀。
“裡麵是個院子,沒有什麼危險。”站在最前方的狡黎,觀察了幾秒之後,語氣淡淡地開口說道。
然後,不等眾人做出反應,他就已經邁步進了門內。
見狀,寇欒二話不說地就跟了進去。
剩下的七個人,待在原地麵麵相覷,猶豫了片刻,終於咬牙走了進來。
進入大門之後,他們果真看見了一個院子,應該是這戶人家的前院,隻是院內除了一些雜草和塵灰,依舊是空空如也。
眾人沿著院子走了一圈,僅僅發現了角落裡堆放的掃帚和簸箕,看樣子至少已經放置了數年。
“這家人是被洗劫了嗎?這也太破敗了!白瞎了那麼大的麵積!”王姐皺著眉頭。
“彆、彆亂逛了,咱、咱們要不先把大門給關上吧?”綠豆眼馬永元不安地回頭說道。
從門外向裡看的時候,門內是黑洞洞的一片;然而,等到他們真的進入了內部,站在院子裡向外看,反倒是門外的世界,變得比門內還要黑漆麻烏,顯得極為悚然。
馬永元不說還好,一說眾人就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於是,剛剛衝淡一些的恐懼情緒,又再次濃烈了起來。
“我來吧。”
離得最近的寇欒,主動走了過去。
他推了兩下門,想要將其重新闔上,兩片門板卻紋絲不動。
“怎麼了?”不遠處的徐地傑發覺異常,開口詢問道。
寇欒轉過身,在黯淡的夜光下,神色顯得晦暗不明——
“這門……關不上了。”
“關不上了?什麼叫關不上了?”男孩劉鬱忍不住拔高了音量,總算是讓上山隊的那幾位,同樣見識到了他的嗓門。
寇欒冷靜地回答道:“就是外力的作用無效了。”
聞言,徐地傑走上前,嘗試了幾次,片晌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門關不上,是不是意味著,子時以後,會從門外進來什麼東西?”陸馨的聲音,開始止不住地發顫。
狡黎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出言安慰道:“如果真的如你所想,關不關門都沒有區彆,放心吧。”
聞言,陸馨卻抖得更厲害了。
寇欒:“……”
真是讓人寬心的安慰啊。
繼對於顏色的品味之後,他給自家SSR的情商,同樣畫了個大大的叉。
“繼續往裡走吧。”徐地傑回頭望了一眼,“這戶人家很大,我們不需要留在外院。”
“是啊!”王姐也反應了過來,“既然是住宿,肯定不會讓我們睡在院子裡,一定有房間!”
於是,眾人穿過外院,來到了一個類似於堂廳的地方。
之所以說是類似,是因為那廳中,幾乎空無一物,隻剩下三把破舊的木椅,歪七扭八地擺放在中央。
他們隻能通過屋子的構造和格局,勉強進行揣測,這裡應該是這戶人家的堂廳。
廳中正對大門的位置,還設有一扇垂花門,此時已經是敞開的狀態,寇欒等人穿過垂花門,才發現後麵彆有一番天地——
這竟然是一座二進的院子。
剛才那位老者的住處,眾人雖然沒有踏進,但他開門的時候,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大門內就是院子,院子後便是居室,而且那院子的麵積,也遠遠小於這一戶。
鎮子裡的其他住戶,雖然今日都沒有開門,但從外觀來看,應該都和老頭的住所差不多,況且那些門戶,都是隔著道路,左右相對,想來內裡應該大差不差。
而此刻他們身處的這一戶,不僅在位置上,獨立於其他的門戶,格局也大得多,隻是從院內的痕跡來看,似乎已經荒棄了多年。
看來,這座院子當年的主人,身份定然不低,最起碼區彆於一般的鎮民。
寇欒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來驗證。
內院一共有五間屋子,正對著垂花門和大門的是主屋,麵積最大,主屋兩側是廂房,廂房旁還各有一間耳室。
眾人挨個去看了一遍,結果依然不出所料,每一間都空曠得仿佛從未住過人。
幸好主屋和廂房中還留有床鋪,可能因為是在屋內,也沒有積攢下多少灰塵,雖然缺少被褥,但眾人本來也沒打算真的睡下,最多休息上幾個小時。
“我們來分配下房間。”徐地傑沉聲道,“總共有五間房,過了子時,大家必須進去休整。”
“要不大家都待在一起吧?”陸馨小聲提議道,“我看這主屋夠大,九個人也容納得下,大家都呆在一塊兒,也能安心點。”
“不妥。”徐地傑卻搖了搖頭,本局遊戲中,毫無疑問,他是最有經驗的那一個,“我們現在還不清楚危險的本質是什麼,倘若子時以後,我們都呆在一起,很容易被一網打儘,三三兩兩地形成一個個小團體,才能有利於分散風險。”
“沒錯。”寇欒立即表示讚同,“補充一點,主屋我今晚不打算住,我也不推薦大家選擇這間屋子。”
“為什麼?這一間的麵積最大,看著也最為舒適啊?”山羊胡馮安不解地問道。
“你們仔細觀察一下,主屋的門和廳堂的垂花門以及最外側的大門,三扇門是門門相對,幾乎毫無偏離,如果從風水的角度考慮,這並不是什麼好的意象。”寇欒解釋道,“另外,已知院外的大門是關不上的,剛才走過垂花門的時候,因為我走在最後,就試著關了一下,發現那垂花門的情況,跟大門如出一轍,同樣無法用外力閉合。”
話止於此,大家卻都明白了過來。
正前方的兩扇門關不上,臥房的這幾間,雖然經過眾人剛才的測試,房門都能關上,但主屋這扇門的位置,實在尷尬。
倘若子時以後,真的會從院外闖入什麼“危險”,當對方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了兩扇門,首當其衝的就會是這一間主屋。
不過——
“你究竟是什麼職業的?還懂風水這一說?”王姐乜了一眼寇欒,滿臉狐疑地問道。
先前,還沒正式入鎮的時候,大家在路上交流了自己的身份和職業,寇欒發現無人認識自己,為了方便和省事,索性說他是一名光榮的自由職業者。
作為一位專業的十八線演員,寇欒演過的角色多如牛毛,人物的設定也是千奇百怪,導致他對一些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知識,有所涉獵。
當初,僅僅是用來熟悉人物的背景,他哪裡想得到,以後還會有這樣的用武之地。
事實如此,寇欒現在卻沒法實話實說,隻能隨口編造道:“都是從書裡看來的。”
“那就信你一回吧。”王姐正欲再問,馬永元忙卻打斷了她,“除了主屋還有四間呢,先把房間分好,才是正事。”
“嗯。”徐地傑點了點頭,“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聞言,寇欒再度開口說道:“我先說下自己的提議,剩下的四間房裡,兩間廂房的麵積較大,環境也更好,可以優先分配給女生和人多的小組,畢竟我們有九個人,按照四間平分的話,會多出一個人,也就是說,有一組會有三個人,除非有人想要一人呆一間。”
“我也這麼想。”見無人作聲,徐地傑便接過了話頭,“我們九人之中,正好有三位女性,女生的身材嬌小,可以共用一間廂房,至於剩下的六名男性,可以兩人一間。”
“不行!”
一男一女的兩道反對聲同時響起——
是男孩劉鬱和格子裙陸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