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念捏著那張薄紙,放在燈光下仔細端詳,手指在上邊彈了兩下,“老頭才是這個世界最危險的生物!…已知修身爐是神機百煉造物,就功能構造來說,核心跟八奇技脫不了關係……嘖,張楚嵐他們應該不知道,不然也不會讓我偷偷查”她躺在地板上,放任紙張飄在半空,然後落到臉上“爐心不是神機百煉造物!神機百煉是工具,…通天籙是工具,拘靈遣將是手段…,跟爐心同源的炁…,世上果然沒有捷徑”。
把餘下幾個老頭排除掉,剩下一個呂慈,非老頭的話倒是還有幾個嫌疑人。“先去找老頭吧,說不定能跟王也他們碰上,而且呂良應該也在吧”趙瑾念拿定主意。
她選定呂慈是因為呂良,爐心有行炁的痕跡必定是活體,體積不大,因此她推斷爐心要麼是嬰兒要麼是某種器官,相似的炁她在眼鏡高中生身上見過。
半夜,趙瑾念一骨碌下床,抄起棍子出門。到了樓下才發現大馬路比她兜還乾淨,趙瑾念蹲著看了會兒路燈,麵無表情地歎氣,最後認命般走到小區門口掃了輛共享單車,一邊蹬一邊告訴自己要尊重攝像頭。
王也的位置她實在沒法確定,隻能循著大致的方向找。騎了不知多久,到達一片廠房外,趙瑾念把奇門格局放大,周圍的環境褪去顏色,隻留下單純的線條。穿過層疊堆積的線條,趙瑾念看見地上一群正在奔跑的小人,大概能確定王也是自願的。
趙瑾念一副死魚眼,蹲下抱住單車,她想起了自己的小電動,不知道還在不在碧遊村山下。她抽抽鼻子,覺得自己的命跟單車一樣苦。把自己本來的能力和奇門結合以後,放大奇門可以把周圍景象抽象成三維立體空間構型,最中間的方塊內有很多炁團,王也所在的地方有許多擁擠的炁團,好像處在一個隔離空間裡。趙瑾念皺著一張臉,睫羽輕顫,眼裡全是困倦疲憊。
王也跑路跑到一半才知道趙瑾念搬了輛自行車爬到了他們小麵包車頂上。馮寶寶先發現不對的,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念兒在車上,把車停在半路,根本不在乎車裡的人如臨大敵的模樣。馮寶寶跳上車頂,歪頭端量,“念兒,醒醒啊”,
這一聲把王也的魂兒都嚇飛了,他三兩下爬上車頂,趙瑾念一身睡衣左手鐵塊右手自行車睡得挺香。人醒以後先用頭在馮寶寶手上蹭了兩下,抱著自行車跳下車頂,坐進車裡也沒把她那輛黃色腳蹬子撒開,一人一車依偎在一起。
趙瑾念再有意識,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四方空曠的房間裡,王也靠牆坐在床頭。趙瑾念坐起來,還沒等她搞清楚狀況,身旁傳來一聲輕笑。王也聲音沙啞,透出疲憊倦意“你…找我去了?騎自行車?”,
他說完,身子從牆上滑下來,側倒在床墊上,眼下一片青黑。趙瑾念睡眼惺忪,太陽穴刺痛,大腦還在宕機,“唔…找不到你我擔心,街上沒車,我忘記帶家門鑰匙”,說著她揉揉腦袋。王也嘴角輕勾,從褲子口袋摸出一把鑰匙,塞到趙瑾念手心裡,手指在她手上點點,勾著趙瑾念手腕說了句再睡會兒吧。
趙瑾念重新躺下,王也的腦袋在枕頭右邊,她隱約覺得步驟不對又說不上哪兒出了錯,迷迷糊糊多睡了會。王也早醒了會兒,胳膊支在枕頭上,撥弄趙瑾念的長發。門口一直有人來回走動,三三兩兩,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中最好分辨的是馮寶寶“我摸進去把他倆拖出來”,
趙瑾念眼神清明,看看門外,張楚嵐低聲勸馮寶寶不要衝動,瞄一眼王也,他眉目間帶著散漫,眼神繾綣哀傷。見趙瑾念轉醒,嘴上分出一絲溫柔的笑來,開口道“你要怎麼跟他們解釋爬上車頂這回事?”,趙瑾念握住他作亂的手,睫毛顫動,隻說是睡迷糊了。
這個理由顯然是沒法服眾的,陽光如張靈玉也覺得車頂不是睡覺的好地方。也虧得他們存了一份八卦的心,陸玲瓏最先扒在門上偷看,心裡編了一百零八個愛情小故事,張靈玉也要時不時偶然路過一下。
趙瑾念第一次登哪都通華北分部員工宿舍大門,在餐桌上接受最高等級的注目禮。王也腹誹,趙瑾念和張楚嵐對上簡直是雞鴨同講但腦電波能對上。趙瑾念是鈍心眼,十八把刀插身上也就感歎一下刀真多,張楚嵐一肚花花腸子,犯起病來看誰都要害他。王也有點搞不明白,張楚嵐在算計趙瑾念什麼,隻是趙方旭麼?
馮寶寶就簡單多了,她隻是盯著王也看,跟趙瑾念指指點點。趙瑾念鄭重點頭,馮寶寶小眼神充滿疑惑,用一種菜市場挑菜的架勢,把王也上下左右都看個遍,評論道“外形不錯,挺有錢的,實力還可以,就是太邋遢了”。
王也無能狂怒“你瞎說什麼呢!爺們這叫不拘小節!要說邋遢先看看你自己吧!”,馮寶寶手作框,在眼前來回比劃,仔細打量王也和趙瑾念。陸玲瓏眼睛裡的八卦之光快要溢出來了,手機不停地敲字,眼神不時飄過來。
趙瑾念直白多了,她手拉過王也下巴,兩人臉湊到一處,正色道“是帥的!”。王也的大白牙放出來晾了會,回說“你愛的不是我的靈魂麼?”。趙瑾念嗯了好幾聲,在王也莫名期待的眼神裡,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張靈玉繃著嘴角,怎麼都壓不住心裡的小竊喜:看樣子王也怎麼都不會回武當了,天呐,怎麼能有這麼陰暗的想法,罪過罪過。
關於這一切,張楚嵐隻是看著,他捂著肚子:那東西很喜歡趙瑾念,他隻希望不要有那一天,讓王也恨他,寶兒姐也……
趙瑾念很自然地拉著王也走,說要去商場買衣服。王也似有不滿,抱怨道“你還真嫌我邋遢啊!”他嘖聲連連,手上擺弄自己的衣服,也沒看出個什麼,
趙瑾念把他的手重新拉過來十指相扣,“書上說,要約會。而且外公提醒我要換季,得買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