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江崇走進辦公室,馬平川和袁凱正在吃包子,湯其俊正執著於手機遊戲,李芳菲正在給茂盛的綠蘿澆水。
“準備一下,十分鐘之後,開會!”
十分鐘之後,馬平川和袁凱吃完了包子,湯其俊結束了遊戲,李芳菲拿著筆記本,乖巧的坐在了江崇麵前。
“老馬,說一下這兩天查的情況?”
馬平川站在白板麵前說:“這兩天,我和袁凱走訪了死者李貴的生活和工作範圍,發現李貴整個人特彆喜歡打牌,麻將撲克都很厲害,有不少人都在他手下輸錢了,不過輸的金額都不大,少的幾十,多的也就幾百”
“李芳菲,你和湯其俊那邊呢?”
李芳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和湯其俊去電信公司查了李貴的手機,發現李貴有很多陌生電話往來,但是考慮到死者的工作屬性,是快遞員,所以有陌生的電話往來也很正常。我們又去銀行查了他最近一年的銀行流水,都是小額的流水,都是幾十幾百的居多,還有就是工資和他兒子給他轉的錢,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發生命案,一般都是因為錢或仇,尤其是針對死者這樣條件不好的情況,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錢。
既然沒有頭緒,那就隻能從頭再來。江崇想了想,決定再去案發現場看一下。
“老馬,你和我再去現場看一下啊!”
“湯圓,你們兩個再查一下李貴打牌的那些朋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尤其是有沒有大額的欠債往來?”
“那隊長,我呢?”
“你去拿著零食去找方敘,讓他再做一次更細致的屍檢,看有沒有漏掉什麼線索?”
江崇安排好所有工作,四個大男人都立刻走出了辦公室,獨留李芳菲一個人在辦公室。
李芳菲呲著牙看著四個人的背影,尤其是對著江崇呲的最狠:“什麼嘛,又不帶我出去!”
距離命案發生已經過去兩天,周圍老百姓的生活還在繼續,可是大家路過這棟樓的時候,都會有意識的避開。
凶手一日未落網,就像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都讓人不安心。
江崇和馬平川上了樓,李貴家門口還貼著封條,江崇和馬平川穿好鞋套之後,再一次走進了李貴的家。
房間兩天都處於封閉的狀態,空氣有些渾濁,地上還畫著死者李貴的身體痕跡,周圍的大部分東西,都被痕檢拿走提取證據了。
江崇和馬平川分彆走進臥室和廚房,重新搜尋每一處,看是否還有漏掉的地方。
江崇和馬平川在屋子裡搜索了一上午,並未有什麼發現,江崇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會有完美犯罪,沒有破案,說明一定有什麼地方漏掉了。
江崇和馬平川走出了房間,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麵的門忽然開了,對麵的人就是報案人吳剛,吳剛看到兩人愣了一下,然後打了個招呼:“兩位警官,你們又來啦!”
對麵發生命案,吳剛又是報案人,親手摸了屍體的,按理來說,正常人都會有點害怕,這樣看的話,吳剛的行為倒是有點反常。
“這個時候,你怎麼不上班?”江崇先開口問道。
吳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不是不上班,我才加了班,剛才回來洗了個澡換個衣服,準備下樓吃個麵,就回來睡覺。”
“喲,對麵發了命案,你倒是不害怕?”馬平川拿出煙給了吳剛一隻,吳剛接過,摸了摸身上沒有打火機,隻好看向馬平川。
馬平川給自己點了煙,又給吳剛點了煙。
吳剛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串白煙:“警官,不瞞你說,對麵那人死的不明不白地,我哪有不害怕的,隻是沒錢啊,我這個房子剛交了三個月的租金,我要是搬走,這個房租不救打水漂了嗎?所以我害怕我也不能搬走呀!”
“是這個道理!”
得到了馬平川的認同,吳剛像是找到了知音,關上門,準備和馬平川、江崇一起下樓:“你們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碗麵,樓下的有家麵館味道還挺好的。”
吳剛關門的時候,動作並不小,帶起了一陣風,江崇忽然發現吳剛家門口的角落裡揚起了一片指甲蓋大的紙屑。
紙屑邊緣是黑色,被火燒過,而且是淺黃色的紙。
老小區很多老人,有些老人還喜歡燒紙祭奠亡魂,可是清明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之前物業的人說樓道每兩天都會打掃一次,那這個紙屑是從那裡來的呢?
江崇掏出手套,隔著手套撿起了紙張,紙張的質感是筆記本的質感,角落還殘留著一個控字,像是公司的標誌。
筆記本的紙張會被燒掉,一般上麵都是寫了東西的,江崇把紙屑遞到吳剛麵前:“這是你家的垃圾嗎?”
吳剛立刻就搖了搖頭:“警官,誰平白無故會燒紙呀?寫費了直接團成一團扔了不就好了。”
江崇和馬平川對視一眼,覺得這張紙很有可能是新的線索,馬平川從包裡拿出證物袋,把紙屑小心的裝進袋子裡,準備回去看看是否有指紋之類的證據。
上午十一點,江崇和馬平川回到警局,還未來得及將紙屑交給痕檢,李芳菲就立刻迎了出來:“隊長,馬哥,我看監控有新的發現。”
“老馬,你去把東西交給痕檢,我去看監控。”
江崇坐在電腦前,李芳菲把李貴家樓下的監控調了出來,時間停留在晚上六點五十八分二十三秒,畫麵正對著李貴家樓下的單元門外,右手邊開停著幾輛電動車。
“我拿了零食給方法醫之後,沒太多事情,我就又把監控找出來,接過發現了這個,隊長,你看這裡。”
電動車的後視鏡裡出現了一張人臉,江崇點了點電腦,畫麵放大了二十倍,雖然模糊,但是仍能分辨出是俞辛的臉。
時間又往後拉,七點十八分二十秒,電動車後視鏡中又出現了俞辛的臉。
俞辛兩次出現的時間,和他的口供完全符合,有了這兩段視頻,就能證明俞辛確實是離開了,李貴的死確實和他沒有什麼聯係。
“李芳菲,做的好,你之前說的什麼演唱會,我給你報銷!”
“啊啊啊!隊長,不,男神,太好了!”
李芳菲激動的在原地打轉,好像下一秒就能牽起自己哥哥的手,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發現了電動車後視鏡的例子,江崇和李芳菲又把視頻從頭看了一遍,可惜的是,七點半之後,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電動車的後視鏡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隊長,痕檢那邊對紙屑進行了檢查,這是報告。”馬平川拿著痕檢報告遞給江崇。
江崇打開報告,沒有指紋,也沒有其他異常,隻是一張被燒焦的紙屑,右小角隻有一個打印的”控“字。
李貴家的頂樓,除了住戶不會有人上去,剛才去問了物業,因為那裡死了人,清潔工害怕,所以這兩天隻打掃到了五樓,而且吳剛說不是燒的,那麼要麼是李貴燒的,要麼就是凶手燒的。
對於普通人,如果寫廢了一張紙,一般是直接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丟掉,若是要燒掉,肯定是想毀滅什麼東西。
“隊長,我們回來了!”
五月底的天一天比一天熱,袁凱和湯其俊兩人出了一身汗,進門就去接了一大杯水喝起來。
“有什麼發現嗎?”
湯其俊一邊喝水一邊搖頭:“沒啥,都說是和李貴是有小摩擦,打牌有輸贏也很正常,我們問了,也都有不在場證明。”
案子再要查,人也要吃飯,江崇讓馬平川他們先去吃飯。
馬平川他們去的遲,食堂已經沒有什麼人,打好飯,李芳菲端著餐盤坐在湯其俊身邊,招呼著對麵的另外兩個人:“哎,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你們要不要聽,關於隊長的!”
袁凱從湯其俊的餐盤裡搶了一塊丸子,一邊吃一邊揚了揚眉毛:“什麼事什麼事?”
李芳菲低下頭,另外三個人都湊了過來:“前兩天我們抓的那個俞辛,你們不覺得隊長對他的態度很奇怪嗎?”
湯其俊摸了摸頭,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奇怪,隊長居然給他用自己的杯子喝水,還有就是,我們以前給審訊中的人都是吃泡麵,那天隊長居然讓袁凱去給他買餛飩。”
”不僅這樣,還有還有。“袁凱激動的繼續說道:“明明俞辛很有嫌疑,按照規定可以扣留他二十四小時,誰知道俞辛的家屬一來說了幾句話,隊長就讓人把俞辛給放了。”
李芳菲點了點頭:“對吧,你們也覺得很奇怪吧。我昨天晚上拿了兩個橘子去找了魏叔。”
康州市公安局二十多年來,各路人馬來來去去,有的晉升有的落馬,有的調走有的調來,唯有吳局和門衛魏叔如定海神針般紮在康州市公安局,康州市局的事情問這兩個準沒有錯。
李芳菲作為一個新人,見到吳局說話都哆嗦,更不用說去問這些事情了,所以李芳菲就把目標轉向了門衛魏叔。
“我拿著俞辛的照片去找魏叔,魏叔一眼就認出來了,說俞辛以前是隊長的朋友,還經常來局裡找隊長,後來不知道怎麼就不來了。”
“咳.......咳.......”
馬平川看到李芳菲後麵的人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可惜李芳菲沒有領悟到馬平川的意思:“馬哥,你感冒啦,等會兒要不要去拿點藥?”
馬平川簡直要被李芳菲氣死了,朝著李芳菲擠眉弄眼,李芳菲順著馬平川的目光看去,嚇得聲音都有些哆嗦:“隊.......隊長,我.......我胡說八道的。”
馬平川看到李芳菲哆嗦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卻又不得不幫她說些好話:“隊長,芳菲還是小孩,你彆和她計較。”
江崇端著餐盤坐在李芳菲身邊,過了幾秒鐘才開口:“李芳菲,你說得對也不算對,俞辛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前男友。”
袁凱手中夾到一般的丸子掉在桌上,咕咚一下滾到了地上。
湯其俊正在喝湯,差點全部噴了出去,憋得滿臉通紅,才忍住了。
馬平川好歹比另外幾個小的見多識廣,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又很快壓抑了下去。
李芳菲驚訝的抬起頭,咽下了嘴裡的飯粒,問出了一個震驚全場的問題:“是你甩他還是他甩的你?”
江崇緊緊的抿著嘴唇,馬平川閉著眼睛,恨不得把李芳菲團吧團吧打包起來扔到月球去。
“是他提的分手。”
江崇說完這句話,就端著餐盤轉身離開了,馬平川指著李芳菲,手指都在發抖,恨不得戳在李芳菲的額頭上:“李芳菲,你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看你這張臭嘴。”
李芳菲還震驚於江崇和俞辛的事情,超強的鈍感力屏蔽了馬平川的指責,看著三個人說:“隊長,這算是公開自己的取向了嗎?”
馬平川覺得這個小孩是沒救了,歎了一口氣端著餐盤轉身就走了,袁凱和湯其俊看著吃了一半的飯,決定還是不浪費糧食,三兩口快速解決了,留下李芳菲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食堂。
江崇走進辦公室,合上了門,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發出了一條消息:“俞辛,你現在在乾嘛?”
江崇一直盯著手機,過了十幾分鐘,俞辛才回了消息:“在盯人。”
江崇覺得俞辛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窩著,身邊肯定還跟著他那個笨徒弟。
江崇拿出錢包,從身份證後麵拿出一張照片,照片邊緣有些發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照片上的江崇和俞辛並排在一起,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俞辛比江崇矮半個頭,江崇穿著警服,俞辛穿著畢業服,江崇的手搭在俞辛的肩膀上,兩個人臉上都是笑意。
江崇用指尖點了點俞辛的臉,又把照片放在了錢包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