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鬆田千夏如何拖延,她還是得下樓直麵慘淡的人生。
但凡今天換個人見到她這副囧樣,鬆田千夏都不會這樣生無可戀,因為……按照日本這邊的說法,萩原研二算是她的初戀。
鬆田陣平與萩原研二打幼兒園就認識,兩人比鬆田千夏大五歲,鬆田千夏第一次見萩原研二是在父親出事後,那個時候鬆田千夏才五年級,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是高一生。
父親因為被警察誤抓而錯過了重要比賽,自那以後他開始沉迷於酗酒,本就與他感情不和的母親愈發失望,隻是因為兩個孩子遲遲沒有離婚。
鬆田千夏每天放學後便躲在房間裡,不敢去聽父母吵架的聲音,不敢看父親醉醺醺的模樣,她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哥哥回家。
那天,她慢吞吞地走回家,在門口聽見父母爭吵,母親終於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鬆田丈太郎!之前你隻顧你的夢想不顧家裡,錢我掙、家我管、孩子我照顧!你一天天隻會打你的拳擊!現在你好不容易回歸家庭卻隻會喝酒、喝酒!”
“這日子誰愛過誰過!我們離婚!”
鬆田千夏腦子一翁,雖然早料到有這麼一天,但親耳聽見母親說出這句話,她還是難以接受。
媽媽……不要她了嗎?
鬆田千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家的,她隻是兜頭亂跑,回過神來時已經跑到一片不認識的地方。
她很難過,卻哭不出來,她也不想回家,於是隨便走著,直到天色陰下來,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鬆田千夏才隨便找了個小公園的滑梯下躲雨。
她靠著牆,抱著膝蓋,她想也許哥哥會找到她。
不知道過去多久,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鬆田千夏從膝蓋上抬起頭,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冒雨跑來,半長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他臉上,卻絲毫不損帥氣。
她下意識縮了縮。
少年在滑梯外停下。
“千夏是嗎?我是你哥哥鬆田陣平的朋友,萩原研二。”
在萩原研二的視角裡,小姑娘麵無表情,隻警惕地盯著自己,他沒有上前,避免嚇到她。
他給鬆田陣平打了電話:“小陣平,找到妹妹了,在……”
萩原研二插著兜站在滑梯外,淋著雨,自顧自講著話,儘管鬆田千夏一言不發,他也講的開心。
鬆田千夏依然抱著膝蓋,餘光裡是少年頎長挺拔的身影。
夏末的風裹挾著少年清潤的嗓音,在她心上留下不輕不重的痕跡。
很快,鬆田陣平也趕來。
鬆田千夏終於站起來,撲進哥哥懷裡死死不撒手。
“沒事了,沒事了,千夏彆怕,哥哥在……”
萩原研二拎著鬆田千夏的書包,鬆田陣平背著妹妹回家。
鬆田千夏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到家的,因為她在半路上就發起燒,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這場高燒來勢洶洶,也是在那之後……
鬆田千夏閉了閉眼,收拾好心情,下樓吃飯。
萩原研二看著她身上板板正正的襯衫和牛仔褲,調侃道:“小千夏長大了,和小陣平一樣,都是天生的衣架子。不過我還是覺得剛剛睡衣更可愛呦。”
鬆田千夏一頓,有些羞惱:“那是哥哥硬塞給我的。”
萩原研二笑道:“嗨、嗨——”
他起身拉開凳子,做了一個紳士禮:“請入座吧。”
鬆田陣平端著早餐出來,路過時踢了他一腳,略帶警告:“悠著點。”
萩原研二在他眼裡看到一個意思:彆對我妹妹開屏。
他無奈聳肩,這不是看小姑娘不自在嗎,他開個玩笑緩和緩和。
相比於鬆田陣平略帶距離感和鋒銳的帥氣,萩原研二更具親和力,一雙丹鳳眼仿佛天生帶笑,幽默的話術從不會讓場子冷下來。
一頓飯下來,多年不見的距離感立馬拉近。
三人開始商量接下來幾天去哪玩。
鬆田千夏想了想,率先道:“研二哥在這邊待多久?”
萩原研二想了想:“看小陣平什麼時候回去。”
鬆田千夏半月眼:你倆還真是連體嬰啊……
“問這個做什麼。”鬆田陣平煙癮犯了,鬆田千夏塞了根棒棒糖給他,他說話含糊不清。
“我跟你說過的,新年演唱會。”
鬆田千夏摸出手機:“如果研二哥也一起的話,我再、弄張票。”
鬆田陣平眯眼:“弄一張?”
鬆田千夏原本想說要一張,但話到嘴邊怕他們多想,這才臨時改口,誰知道反而弄巧成拙。
她隻好道:“票是朋友給的,他有門路。”
萩原研二看看兄妹倆,直覺他們在打啞謎。
見兩人沉默下來,他說:“小千夏打字也很快嘛,和小陣平一樣擅長手工嗎?”
鬆田千夏頓了頓,“唔……差不多吧。”
鬆田陣平翻了個白眼。
這丫頭純粹是研究電腦練出來的,真算起來打字比他還快。
正在此時,門口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是有什麼小動物在撓門。
鬆田千夏霍然抬頭:不會吧……
她起身打開門,一隻黑貓端端正正坐在門口,嘴裡還叼著一張新年演唱會門票。
鬆田千夏/鬆田陣平/萩原研二:……
三臉懵逼。
黑貓送完東西,還禮貌地“喵”了一聲,似乎是對她打招呼,然後邁著優雅的貓步施施然離開。
鬆田千夏不敢回頭,背後如有實質的某道目光讓她如芒刺在背。
——不知道為什麼,在月詠幾鬥這件事上她總有點心虛。
萩原研二也察覺出氣氛不對,試圖緩和:“現在的貓還挺聰明哈。”
鬆田陣平似笑非笑:“是啊,現在的野貓到處都是。”
萩原研二:他原話好像不是這樣來著……
鬆田千夏捏著門票,內心恨不得把某隻野貓碎屍萬段。
鬆田陣平抽走她手裡的門票,盯著某處一字一句念出來:“複活社,星那歌唄。”
鬆田千夏深吸口氣:“我閒著無聊,還不能管點閒事了?”
鬆田陣平略帶審視地看著她。
半晌,他忽然問了個似乎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他住附近?”
“隔壁。”
“怎麼熟起來的?”
“同桌。”
鬆田陣平咬牙。
按理說,鬆田千夏終於脫離那種看似溫和,實則對身邊任何人事物都不感興趣的狀態,他應該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
瞧瞧昨天晚上,那小子什麼態度,全程看都沒看他一眼。
今天又特意借送票的機會彰顯存在感……
鬆田陣平敢拿萩原研二“婦女之友”的名號打包票,月詠幾鬥絕對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