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一間房子的叫舍友,共用一個腦袋叫什麼?
叫人格分裂症。
綱吉的右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隻用左手拉扯手腕,試圖把自己從窒息中解救出來,他時不時對著虛空抬腿踹一下,又挪動步子像是在躲開誰的攻擊。
這一幕在外人眼中像是啞劇演員,滑稽極了。但隻有綱吉本人知道,他剛才差一點被這個叫reborn的鬼給弄死!
突如其來出手襲擊自己,如果不是莫名的直覺告訴他可能有危險,就剛剛那一下他就會被自己的手捏斷脖子,成為夜之城每天眾多嗝屁的一員。
“你…到底要乾什麼!”綱吉艱難地開口,他現在說話嗓子火燒火燎地疼。
“幫你解脫。”Reborn淡淡地說,他站在綱吉麵前,欣賞著他臉上掙紮的表情。
“羅斯.巴莫從荒阪的實驗室裡偷出了試發芯片Relic,並把它插進了自己的腦袋,他的下場你見到了,現在relic在你的腦子裡,與其失去控製變成賽博精神病,還不如死在我手裡,身體貢獻出來複活一個亡魂,這是雙贏的買賣。”
如果不是受製於人,綱吉一定要翻個大大的白眼,這話就像是反正你80歲也會死,現在死沒準還能投個好胎。乍一聽沒有道理,仔細尋思更是放屁。
“……多謝你的好意,但我好得不得了,咳咳。”綱吉覺得這人滿口胡言,先不提他壓根就沒看見什麼芯片,他接觸羅斯.巴莫時都沒有插口,就算有芯片也無法接入。
空氣越來越稀薄,眼前不斷發黑,這不是死在reborn手裡的第一條生命,多半也不是最後一個。綱吉不論怎麼掙紮,對方的身影都如影隨形,他的生命即將流逝乾淨。
reborn卻看見他的手臂上燃起了一團小火苗。
戰鬥義體?
哪有戰鬥義體是點燃自己而不是點燃敵人的?
那團火仿佛有自己的意識,順著胳膊往上蔓延,快要燒到reborn的手指。
按理來說,Reborn是意識體,任何物理攻擊對他不起作用。可他猛地放開鉗製綱吉的手臂,後退半步。
他有種預感,如果繼續下去,自己會被燒個一乾二淨。
沒了鉗製的力道,綱吉徑直倒在地上,手上火焰轉瞬即逝,捂著自己的喉嚨不斷咳嗽。雖然不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為什麼要放過自己,但求生欲令他遠離了reborn所在的方向,顯然忘了此刻倆人共用一個腦子。
等他終於順過氣,從地上爬起來,看見Reborn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掌若有所思。綱吉不敢多說話,生怕哪句話不對又刺激了這個精神病。
“你裝了什麼義體?”
“什麼也沒裝。”綱吉邊回答,邊不留痕跡地往門口移動。
“有點意思。”Reborn慢條斯理地說,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對綱吉的態度發生了改變:“小子,我們談談。”
談什麼談,談我的死法還是遺言,還是打算用我的錢選擇喪葬套餐,綱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他在心裡盤算著,等會打開門直接衝回麗姿,找桑德拉也好,大衛也罷,總會有人能幫他。
或者去找個靠譜的醫生,多少錢他都認花,隻要能把這個瘋子從自己大腦裡請出去。
“這可不是醫生能解決的問題。”麵前的reborn身影一閃,從正前方閃現到了綱吉身後。
“麗姿也好,你的大衛也罷,沒有人願意和荒阪對上,現在還得加一個軍用科技,夜之城頂峰的兩大公司聯手,能鏟除任何擋在它前麵的東西。”
綱吉愣住了,他很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說出口,而reborn是怎麼精準地看出他的打算,甚至得知大衛的名字?難道他有……
“是的,我能聽見你內心的想法,現在願意坐下來談談嗎?”reborn點了點頭。
十分鐘後,綱吉處理好脖子上的傷口,坐在房間內唯一一張沙發上,而Reborn就在他旁邊。
綱吉的坐姿端正,目不斜視,如果不是沙發就這麼長,他恨不得距離reborn越遠越好。前十幾年的人生,濃縮到一起都沒有這短短幾天精彩。如果兩周前,有人告訴綱吉他會穿越到夜之城、被人綁架、當上精神檢驗師、被賽博男鬼入侵腦子,綱吉多半會嘲笑對方腦袋有病。
而現在,不僅上述事情全部發生,這個賽博男鬼還該死的會讀心術,夜之城的人權呢?隱私權呢?還有沒有王法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堆在一起,綱吉心裡瘋狂吐槽忠誠地傳遞到reborn意識中,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但絲毫沒有緩解。
這孩子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看在自己不請自來的份上,reborn也不介意多給他一些時間。
“你怎麼才能從我腦袋裡出去?”短暫的沉默過後,綱吉開口,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Relic芯片不能轉移宿主,按照常理,你該在接觸芯片那一刻被龐大的損壞數據簇燒成灰。”reborn的聲音沒有起伏,像是AI。
“所以我需要你為我找一具身體,再把Relic想辦法轉移出去,彆那麼瞪著我,這事隻能你去乾。”
這難度堪比讓一個壓根沒有接觸過數學與物理的人徒手造火箭。綱吉和Reborn大眼瞪小眼,確定對方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綱吉不可思議道:“我在夜之城生存都是問題,怎麼幫你做事?”
一沒人脈,二沒錢,Relic芯片是什麼綱吉也沒搞懂,難不成坐地鐵去市中心,走進荒阪公司的大門和漂亮的前台小姐姐打個招呼。“hi,你能幫我介紹一下你們的relic芯片嗎?”
想想就覺得恐怖。
話音未落,麵前的reborn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微笑。“所以,作為對你的答謝與指導,我會幫你在夜之城活下去。”
綱吉反問一句:“你都混成這樣了,還要指導我嗎?”
回答這句話的是一個爆栗,綱吉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敢出聲。
不過事情就這樣定了,比起被賽博男鬼殺害,現在的條約起碼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綱吉吃了晚飯,默默爬上床,而reborn自始至終坐在沙發上,沒有挪動一步。
“還有一件事。”綱吉在床上連翻兩個身後,默默舉起了手。reborn收回目光,看向他。
“雖然我們現在共用一個身體,但是在我睡覺洗澡上廁所的時候,你應該遵循最起碼的道義回避一下!不能偷看,也不能偷聽。”
……有那麼一刻,綱吉懷疑對方又要捏死自己。
但reborn隻是嗤笑一聲,身影徑直消散在空氣裡。
第二天,綱吉一大早就抵達了麗姿酒吧。
麗姿白天休息,門口值守的保安也換了一個,看見綱吉隻是抬了抬眼皮,就放他進去了。
麗姿內部還未完全清理好,空氣裡有沒消散的酒味,前台沒人,麵帶疲倦的酒保擦著杯子,綱吉走上前,問對方桑德拉在哪。
“她?多半在後麵睡覺,你得等等。”
於是綱吉帶上手套,陪著酒保清理現場,把喝完的酒瓶送去倉庫,再擦掉地上的嘔吐物,綱吉甚至在包間沙發的縫隙裡找到幾張現金。他拿著那十多歐去找酒保,卻收獲了對方怪異的眼神。
“多半是哪個客人落下的小費,你找到了那就是你的。”
額外收入又加一筆,綱吉心中暗喜,把錢收到了口袋裡。
他現在的存款是將近一百五十歐,攢夠300歐就能去租個廉價公寓,再也不用睡倉庫了。
倉庫不僅漏風,晚上還有奇怪的響聲,甚至有一次幫派在附近火拚,子彈打在牆上砸出數十個小坑。
不過綱吉打算有錢了先還給大衛,他不習慣欠彆人東西,大衛是他在夜之城唯一的朋友,要好好維護。
就這樣胡思亂想,一上午很快就過去,酒吧被收拾乾淨,酒保告訴綱吉,桑德拉醒了。
還是那間辦公室,桑德拉打著哈欠問他有什麼事。
“您建議我去當精神檢驗師,我已經選上了。”綱吉摸了摸鼻子,畢竟檢驗師的資料是對方給的,現在他通過測試,合情合理也該和桑德拉說一聲。
桑德拉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停下,她抬起眼看綱吉。
“真被你選上了,如果你能活過兩次工作,再來找我,有更好的活介紹給你。”
就等著這句!綱吉連忙道謝,他現在實在缺錢,能多一個渠道賺錢他肯定不會拒絕。
“除了這個,還有一件事。”綱吉的語氣有些猶豫。
“如果方便的話,我還想和您打聽一些關於荒阪的信息。”
桑德拉原本帶著笑意的嘴角猛地放下,情緒變得冰冷,直直看向綱吉的眼睛。
“荒阪,你問這個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