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抬手握住門把手一把推開了醫務室的門,愣住,停頓了三秒後,他把門關上。
嗯,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忙昏了頭,眼都花了才會看錯,不然他就出來幾分鐘而已,醫務室怎麼可能亂成那副樣子,嗯,一定是的。
他在門外做好了心裡建設,按住要飆升的血壓後,重新打開了門。
門內,晴天坐姿優雅衣服整潔,臉蛋漂亮笑容迷人,正就地取材將病床上的小桌板拿來當茶桌,順便用醫務室的酒精燈和燒杯泡茶。
一旁的電次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跪坐在小桌板旁邊,雙眼空洞無神,看起來生無可戀的樣子。
帕瓦用血給自己弄了副眼鏡框戴在臉上,坐在電次的對麵,豎著中指推了下眼鏡框,露出個自信且充滿學識的笑。
“嗬嗬,來的匆忙沒什麼準備,兩位嘗嘗在下泡的茶,”晴天笑眯眯的用鑷子夾著燒杯往試管裡倒煮好的茶。
電次直接徒手去接,被燙的臉瞬間爆紅,但因為不想浪費食物,所以一聲不吭的咬緊了小鯊魚齒忍著,同時照本宣科晴天提前準備好的台詞:“啊,晴天少爺太客氣了,這茶……嗯……喂,後麵這幾個字我不認識。”
帕瓦自信搶答:“爺知道!像坨大便!!”
“……”晴天“啪”的一下夾爆了燒杯。
什麼大便?大什麼便?他寫的分明是茶湯清亮,和大便有半毛錢關係??
剛才在夜蛾老師打開門又關上的瞬間,晴天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個留下好印象的辦法,於是緊急以三頓漢堡肉收買這兩人,讓他倆陪他展示一下自己優良的家教和高超的茶藝,以爭取在爹媽心裡留下禮儀周到大方端正的形象,誰知道這兩人這麼不靠譜!
這下好了,全搞砸了……
燒杯裡滾燙的茶湯飛濺出來,燙的旁邊的電次再也演不下去,趕緊甩了試管抱著自己的手狂吹氣:“啊啊啊燙死了燙死了!”
“哈哈哈哈電次笨蛋!笨蛋笨蛋!”帕瓦在一邊狂笑。
晴天的視線跟著那隻被電次甩飛出去的試管移向了門口的夜蛾,他看到夜蛾眉頭擰的死緊,麵無表情的一拳打爆了飛到眼前的試管,然後看過來。
晴天:!!!要不重新再穿一次?
這個開局感覺不太妙啊……
夜蛾一邊耳朵裡是帕瓦的狂笑聲,另一邊電話裡是五條悟的笑聲,眼前……是一個黑發少年滿頭黑線的臉。
這少年好看的藍色眼睛瞪的溜圓,正愣愣的盯著自己,夜蛾正準備發火教訓一下他們的,一看這雙眼睛,也愣住了。
怎麼那麼眼熟?
“等一下,五條,”夜蛾眼睛還盯著晴天,轉而叫住了嘲笑完後準備掛電話的五條悟:“你有個弟弟……呃,或者年齡相近的親戚嗎?眼睛和你很像的……”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不是白發,但那雙眼睛,實在太像了,夜蛾腦子一抽,就這麼直接問了出來。
“哈——?”電話那頭的五條悟像聽到個笑話似的,中氣十足的發出了聲質疑。
隨後扭頭跟身邊的人吐槽:“傑,你聽到了嗎,他是不是最近壓力過大終於神誌不清導致精神恍惚了啊?六眼是什麼便宜大甩賣的東西嗎?”
整個咒術界還有誰不知道他是五條家這一代唯一的六眼?
“悟,彆在電話裡說,夜蛾老師年紀大,萬一生氣高血壓了怎麼辦?”
正直青壯年的夜蛾:……
我就多餘問!
“你們任務結束趕快回來,尤其是你,五條,你回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黑著一張臉掛了電話。
和夜蛾滿臉無語的怒氣不一樣,晴天眼巴巴的看著他的手機,甚至在他掛電話時還下意識的抬手想阻止。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那麼囂張欠揍又好聽,肯定就是老爸沒錯了啊!何況夜蛾老師還叫他名字了,而且,他好像還聽到了夏油傑的聲音,非常柔潤動聽,還有點一本正經的蔫壞。
啊啊啊我那素未謀麵的老媽!!怎麼會那麼溫柔!!
雖然隔著電話聲音很小,傳到他耳朵裡來就更小了,但是……
他還想聽!
完全聽不夠!!
一想到電話那頭是鮮活的他們,晴天就止不住的激動,越激動,看向夜蛾的眼神就越幽怨。
壞老頭,竟然這麼快就掛電話!
夜蛾:???
明明正值壯年,但從輩分上來說晴天叫他爺爺完全不為過的夜蛾麵對著少年的眼神,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扭頭看了看四周。
也沒彆人,也就是說這孩子在瞪自己,嗯?他哪裡得罪他了嗎?
不對,他怎麼好意思瞪自己?!看看他們把醫務室搞成什麼鬼樣子了?!
夜蛾拿著手機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早川,你來一趟醫務室……”
和硝子在醫務大樓外的走廊裡抽煙的早川秋:“……”
有種不好的預感。
醫務室這邊電次和帕瓦不怕夜蛾,但早川秋管飯,兩人一聽他要叫秋來,直接翻窗溜走了。
獨留晴天盤腿坐在病床上,盯著夜蛾的手機看。
兩邊沉默了會兒,自然是成熟的大人先開口:“早川發現你暈倒在山腳下,情急之下就將你帶回了學校。”
他走近了些,拉過一把尚且幸存的椅子在病床邊坐下,儘量溫和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晴天活動了下四肢,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大半,被他自己剖開的肚皮也被人包紮過。
他恢複的一向很快,於是搖搖頭:“沒有,謝謝夜蛾老……師。”
“!”他說完了才尷尬的想起來,糟糕,一時口快,忘了現在這個情況自己應該不認識夜蛾才對。
果然他詭異的停頓惹來了夜蛾疑惑的目光,不過他沒有問晴天為什麼認識自己,反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醫務室是怎麼弄壞的?”
“……”晴天低頭從背包裡翻出一張銀行卡放桌子上:“我可以賠償。”
夜蛾:……他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例行詢問……
話說誰會要一個小孩的錢?當然,冥冥除外,還有那個天與暴君也除外。
兩邊又陷入了沉默,為了轉移搞破壞的話題,晴天隨口問道:“……這邊夜裡放飯嗎?”
得到了夜蛾更加疑惑的表情:“你餓了?”
“對,餓死了……”晴天配合的揉了揉肚子,他忘了肚子上包著紗布,手一碰到傷口疼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紗布上立馬暈出血印。
不過他也確實有點餓了。
之前廢寢忘食練習術式,心裡始終壓著事,心思沒在吃上,人都瘦了一圈。
現在成功來到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學生時代,大概是繃緊的那根弦可以鬆懈片刻,他食欲一下子就回來了。
“你家在哪,我讓輔助監督送你回去。”夜蛾試探道,想看看他是誰家的孩子。
“不行!”他怎麼能回去,他好不容易來的!
晴天“噌”的一下從塌掉的床上彈起來:“我不記得了,我失憶了!”
“我隻記得我被家裡趕出來,然後路上磕了下腦袋,就什麼都忘了,有人說這裡有咒術學校,我就來了,我要成為咒術師!”
少年著急,胡亂編了一段話,怎麼聽怎麼有問題。
但神奇的是,夜蛾隻是很淡定的點點頭:“那我先讓輔助監督帶你去吃飯吧。”
總不能讓年輕人餓著肚子。
尤其是這一屆一年級新生有五條悟和夏油傑那種大高個在,夜蛾再反過來看這目測一米七六左右的少年,多少讓人覺得他肯定沒好好吃飯,清瘦的厲害。
而且這孩子就算不主動說要留下,他這麼古怪,咒力感覺還很強,高專這邊之後都是要去找他的。
晴天不知道夜蛾自動給他腦補了一個不好好吃飯身體虛弱腦子也不正常的形象,他隻覺得詫異。
“啊?”這麼簡單?
這就讓他入學了?
太過順利晴天反倒蒙在了原地,呆愣愣的看著已經起身的夜蛾。
不是,這麼容易?他來之前聽虎杖叔叔聊起過,說他當初入學,還被夜蛾校長用咒骸胖揍了一頓。
又是問他想要乾嘛又是問他為什麼要成為咒術師,嚴格的堪比公司麵試,他心裡還挺沒底的來著。
夜蛾看他一副呆住的樣子,以為他挑食,想了想說道:“我們這邊一般是學生自己做飯吃,不過也有食堂,今天好像做的炸豬排飯。”
晴天被勾起食欲,一聽炸豬排幾個字,饞的咽了咽口水。
夜蛾自以為拿捏了少年,欣慰的點點頭:“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通知輔助監督過來。”
“哦,”晴天乖乖的坐回了病床上。
夜蛾背著手出去,替少年帶上門之前,想起什麼回頭補充道:“吃飽了記得把拆醫務室的檢討報告寫了。”
“……啊?”他這下是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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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剛來爹媽沒見著,就先獲得了爹媽同款檢討書啊kuso!
晴天悲傷。
門徹底關嚴實前,他還是不死心的伸長了腦袋朝外麵張望了下,想看看有沒有那兩人的身影。
意料之中沒有其他人。
“唉……”晴天長長的歎了口氣,垂下腦袋,捏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他一邊覺得遺憾一邊又慶幸,還好老爸老媽沒在外麵,不然……
他還怪緊張的。
“誒,等等!”晴天沮喪了一秒忽然高興起來:“我暈倒前跟我說話的那個聲音好像不見了,難道是硝子姨姨給我取出來了?哈哈,太好了!”
“哼,”宿儺的哼笑聲響起:“你是在說我嗎?”
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