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擺!(1 / 1)

夜,濃稠得如同一團化不開的墨,靜謐籠罩著。

昏黃的燈光在床頭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無儘的黑暗吞噬。蘇瑤正窩在床上,全神貫注地捧著那本讓她又愛又恨的虐文小說,雙眼緊緊盯著書頁上的文字,隨著情節的跌宕起伏,她的心情也如同坐過山車一般。

書中的女主正遭受著一次又一次慘無人道的折磨,蘇瑤氣得直咬牙,嘴裡不停地嘟囔著:“這作者也太狠了吧,怎麼能這麼虐女主啊!”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繼續往下看,那股子好奇心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著她的心。

突然,一陣狂風毫無征兆地呼嘯而起,窗外的樹枝被吹得瘋狂搖曳,好似群魔亂舞。蘇瑤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頭望向窗外,就在這一瞬間,那原本平靜的書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猛地泛起一陣刺眼的強光。那光如同烈日當空,瞬間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房間,刺得蘇瑤睜不開眼。

她驚恐地想要用手去遮擋這強光,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從書中噴湧而出,如同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要將她整個兒吞噬進去。蘇瑤拚命地掙紮著,雙手緊緊抓住床頭的欄杆,雙腳也胡亂地蹬踹著,嘴裡大聲呼喊著:“這是怎麼回事啊!救命啊!”

然而,她的掙紮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無力。隻見她的身體漸漸被吸離了床鋪,先是雙腿,然後是整個身軀,一點點地朝著那本散發著強光的小說靠近。她的頭發在狂風中肆意飛舞,衣服也被吹得獵獵作響,仿佛她此刻正置身於一場可怕的風暴中心。

隨著最後一聲絕望的呼喊,蘇瑤的身影徹底被那強光吞沒,消失在了原本屬於她的那個溫馨的小臥室裡。

那本虐文小說“啪”的一聲合上了,房間裡再次恢複了先前的寂靜與昏暗,隻剩下那盞昏黃的燈還在孤獨地搖曳著,仿佛在訴說著剛剛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穿越奇景從未發生過。

蘇瑤隻覺腦袋一陣劇痛,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狠狠紮著,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待這難受勁兒好不容易緩過一些,她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卻不是自己那溫馨的小窩,而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雕花的床榻,輕紗的帷幔,還有那透著古樸氣息的桌椅板凳。

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入手的是一片細膩光滑,卻又不似自己原本的肌膚觸感。蘇瑤心中猛地一沉,一個荒唐的念頭冒了出來:不會是穿書了吧?

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旁的銅鏡上。蘇瑤趔趄著下了床,快步走到銅鏡前,待看清鏡中那張陌生又帶著幾分嬌弱的麵容時,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可不就是昨晚自己熬夜追的那本虐文裡,被虐得死去活來的悲催女主嘛!

蘇瑤在心裡瘋狂吐槽,自己不過就是看那本虐文看得太氣憤,狠狠罵了幾句作者的狗血設定,然後迷迷糊糊睡過去了,怎麼就穿到這倒黴女主身上了呢?

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著丫鬟服飾的小姑娘走了進來,瞧見蘇瑤站在銅鏡前,趕忙上前福了福身,焦急地說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方才老爺發了好大的火,說要把您許配給那……那李公子呢,這可如何是好呀!”

蘇瑤微微皺眉,腦海中瞬間閃過書中情節,這李公子可不就是那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還家暴的渣男嘛,女主嫁過去那可真是掉進了火坑,被虐得不成人形。

以往看小說,她還為女主掬一把同情淚,可如今自己成了這女主,蘇瑤可沒打算乖乖就範。

丫鬟還在一旁焦急地說著,蘇瑤卻抬手打斷了她,慢悠悠地走到床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嫁就嫁唄,我怕他作什麼。”

丫鬟瞪大了眼睛,仿佛見了鬼一般,驚叫道:“小姐,您……您這是說的什麼胡話呀,那李公子的品性,您又不是不知道,這要是嫁過去了,可就……”

蘇瑤又咬了一口蘋果,滿不在乎地說道:“知道呀,不就是個渣男嘛,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說罷,她把蘋果核往桌上一扔,拍了拍手,靠在床榻上,閉上了眼睛,心裡想著:哼,既然穿成了這女主,那我就偏不按那虐文的套路走,我就擺爛,看這劇情還能怎麼虐我。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似是有人正朝著這邊走來,蘇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好戲,似乎要開場了呢。

蘇瑤靠在床榻上,聽著屋外那越來越近的嘈雜腳步聲,心裡逐漸想起一些有關原書情節的回憶。

在那本虐得她心肝脾肺腎都疼的書裡,女主本就是個性格柔弱、逆來順受的人。蘇家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要將女主許配給這李公子。這李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混賬,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說,還性情暴虐。

女主嫁過去後,每日遭受著李公子的打罵,身上常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可女主為了維護蘇家的名聲,也為了不讓自己的父母蒙羞,硬是咬著牙默默忍受著。她在那個冰冷的宅院裡,孤立無援,身邊的丫鬟小廝不是被李公子收買就是被嚇得不敢吭聲。

而蘇家呢,在女主受儘折磨時,卻裝作看不見,隻一味地強調家族的榮耀和利益,仿佛女主的痛苦根本就不值一提。

隨著回憶的畫麵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蘇瑤的眼神越發堅定起來。她可不會像原書女主那樣任人宰割,既然穿到了這倒黴的角色身上,她就要改寫這悲催的命運。

丫鬟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嘴裡念叨著:“小姐,老爺和李公子他們可就要進來了,您快起來想想辦法呀,這可如何是好呢。”

蘇瑤卻隻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哼道:“有什麼好想的,要來便來唄。”

正想著,門就被人大力推開,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那個滿臉油光、眼神猥瑣的李公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蘇瑤這具身體的父親,一進來就指著蘇瑤嗬斥道:“你這逆女,還在這兒悠閒自在呢,今日李公子前來,就是商議你倆的婚事,你給我好生招待著,彆丟了我蘇家的臉麵!”

蘇瑤慢悠悠地坐起身來,目光直直地落在那李公子身上,眼中滿是不屑。她沒有理會父親的嗬斥,而是對著李公子冷冷開口道:“李公子,今日我把話撂這兒了,這婚事,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見到蘇瑤這幅樣子,中年男人倒是第一個沉不住氣了,他似乎也是從來沒想過自己家裡那個向來逆來順受的“病秧子”如今也有反抗他的一天,又覺得在這麼多人麵前讓他丟了臉麵,當下就惱羞成怒要打她,卻被蘇瑤早有預料似的躲開了。

蘇瑤慢悠悠地坐起身來,瞥了一眼那李公子,又看了看自己所謂的父親,打了個哈欠,說道:“喲,父親大人這是急著把我往火坑裡推呢,既然你這麼看重這門婚事,你怎麼不自己嫁過去呀?”

中年男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屋內的丫鬟嚇得臉都白了,忙扯著蘇瑤的衣袖低聲道:“小姐,您可不能這麼說老爺呀,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這……這可不得了啊。”

蘇瑤的父親更是氣得臉漲得通紅,抬手就想給蘇瑤一巴掌,蘇瑤卻也不躲,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打呀,看能把我怎樣。”

或許是被蘇瑤這副模樣給震懾住了,那巴掌終究沒落下來。李公子在一旁倒是先開了口,他色眯眯地打量著蘇瑤,說道:“蘇小姐這性子倒是有趣,不過婚後我自會好好調教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婦道。”

蘇瑤聽了這話,不僅沒生氣,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從床上下來,走到李公子跟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就像在打量一件貨品似的,然後嘖嘖說道:“就你?還調教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你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德行,我還怕你把自己先給折騰死了呢,到時候我可就成寡婦了,多不劃算呀。”

李公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沒想到蘇瑤會如此不給麵子,當著眾人的麵就這般羞辱他。

“你……你這賤人,竟敢如此對我說話!”李公子惱羞成怒,伸手就想抓蘇瑤的胳膊。

蘇瑤輕巧地往後一跳,躲開了他的手,繼續擺著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喲,急眼啦?我可告訴你,本小姐今天把話撂這兒了,這婚事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找我爹說去,彆在我這兒瞎折騰。”

說完,她又踱步回到床邊坐下,拿起一旁的糕點吃了起來,邊吃邊嘟囔著:“哼,還想虐我,門兒都沒有,我就這麼擺爛著,看你們能把我咋樣。”

蘇瑤的父親此時也緩過神來,對著蘇瑤吼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這婚事由不得你不同意,這是為了蘇家的利益,你必須得嫁!”

一直到這個時候,那中年男人才終於把自己心中的真實目的說出來,蘇瑤嘲弄般朝他笑笑,

“我看你也是憋不住了啊。”

蘇瑤咽下嘴裡的糕點,拍了拍手,說道:“蘇家的利益?關我屁事,您要是這麼在乎,您自個兒嫁過去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場麵一度混亂,每個人都各懷鬼胎。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蘇家的老太太聽聞這邊鬨得不可開交,帶著人趕了過來。

老太太一進屋,看到這場景,眉頭就皺了起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鬨得如此雞飛狗跳的。”

蘇瑤的父親忙上前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老太太聽完,看向蘇瑤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

蘇瑤卻也不懼,坦然地與老太太對視著。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瑤兒,這婚事雖說有些倉促,但也是為了蘇家著想,你就莫要任性了。”

蘇瑤挑了挑眉毛,說道:“祖母,我任性?您可知道這李公子是個什麼貨色?您就忍心把我往火坑裡推?我可不想後半輩子過得生不如死,所以這婚事,我是打死也不同意的。”

老太太沒想到蘇瑤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些話,一時有些語塞。但很快這份沉默又被聲音給蓋過去了。

蘇瑤聽著屋裡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逼迫著她接受那荒唐婚事,心中的煩躁與憤懣如火山般噴發而出。

“夠了!”

蘇瑤猛地站起身來,瞪大雙眼,那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她再也顧不上什麼大家閨秀的體麵,也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目光,趁著眾人都在發愣的當口,直接從人群之中衝了出去,轉身就朝著屋外狂奔而去,也忘了自己現在隻穿了一件裡衣。

她像一陣風般衝出門去,一路疾奔,直到跑到了大街之上。此時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蘇瑤卻全然不顧,她站在街心,猛地揚起頭,張開雙臂,扯開嗓子就大喊起來:

“哎呀呀,我蘇瑤這是造了什麼孽喲!本是那二十一世紀自由自在的靈魂,怎就被困在了這荒唐虐文裡呀!”她邊喊邊揮舞著手臂,那模樣仿佛要和這命運之神理論一番,但此刻的她在旁人看來估計和神經病也沒什麼太大差彆了。

“瞧瞧這倒黴催的設定,要被嫁給那吃喝嫖賭的混賬,這是要把我往死裡虐呐!老天呐,你可睜睜眼呀,這公平何在,天理何存呐!”蘇瑤的聲音在大街上回蕩著,那高分貝的叫嚷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不少人認出了她就是蘇家的小姐,頓時指指點點起來。

“喲,這不是蘇家小姐嘛,怎麼在大街上這般撒潑呀,成何體統喲。”一個身著綢緞的婦人掩著嘴,滿臉嫌棄地說道。

“哼,平日裡瞧著也是個文靜的主兒,今日這是發的哪門子瘋呀。”一個頭戴方巾的老者也搖著頭,不住地咂嘴。

蘇瑤卻絲毫不在意這些指指點點,她依舊自顧自地大喊著,宣泄著心中對這穿進虐文後不公命運的滿腔憤懣,仿佛要把這世間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才肯罷休。

短短一天時間,這件事就在京城裡鬨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