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睿文留在醫院,基地的隊醫也都留在醫院,這六個人回彆墅之後,要給劉火收拾住院的東西,然後回醫院去照顧劉火,我們預計會在彆墅得到沒有人看管的一段時間。”
說話間,大巴車停下,果然如係統所言,六個人把王在野搬到他的床上,就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了。
等到外麵車輛引擎逐漸遠去,室內室外重回寂靜,王在野睜開眼睛,從被子卷裡掙紮出來。
如果要逃跑,他現在,立刻,馬上就可以跑了。
但是,自己跑了,去哪裡呢?
除非找到一個有實力有能量的人收留自己,否則,一旦被基地找到,就會連累收留自己的人。
當前的主要矛盾還是得整垮基地,整垮的越徹底,自己的生活才能越稱得上安穩,否則就是鏡花水月,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一觸即碎。
王在野想到係統說的記者粘上去的錄音貼,從後背上把錄音貼扒拉下來。
這個錄音貼又薄又小,貼在衣服自帶的黑色條紋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那個記者……王在野看著手心的錄音貼,他願意挺身而出治療自己,願意貼錄音貼搜集證據,他起碼是一個好人,而且,很有上進心,也有行動力。
是不是可以拜托這個記者幫忙呢?
思考片刻,王在野下定決心,幫忙是可以找記者幫忙,但他得留下來,和胡睿文他們一起回基地才行。
如果這個記者不靠譜,打草驚蛇,讓基地跑路了,他留在基地裡還可以掌握他們的行蹤,他有係統,隨時都能聯係到外麵,基地裡的那些小孩子,失聯了就真的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到他們了。
王在野說不出話,他比賽之後戴上的手表和耳機還在身上,估計是匆忙之下胡睿文他們忘記摘了。
他將耳機對著錄音貼,在手表裡輸入文字。
“你好,我是劉火的體操替身。”
彆墅的陰影裡,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一頓,抬起頭,黑漆漆的麵罩轉向王在野臥室的方向。
——
範海旭正帶著耳機,監聽錄音貼裡麵的聲音,一開始嘈雜混亂,充斥著衣物的摩擦聲,和一些沒有意義的對話內容,他們似乎是將體操劉火搬運轉移走了,然後安靜了一段時間,過了一會兒,再次充斥著衣服的摩擦聲。
然後,一個清晰的聲音直充天靈蓋傳到耳朵裡,讓他一個激靈坐直了。
這居然是劉火的聲音。
範海旭心臟“砰砰”加速,他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電腦錄音,覺得不放心,又打開了外放,加上手機錄音。
那邊的聲音繼續傳來,範海旭放輕呼吸。
“劉火有好多替身,在一個很大的基地裡,基地在哪裡具體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我們從基地出來那一天,是五天前的4點,那時候天還很黑,有一個星星很亮,和月亮在同一條直線上,中間大概成60度角,能看到很多很多星星連成的線,其中有七顆星星特彆亮,排成一串,指向月亮。”
“我們是搭乘專機過來紫蘇市的,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到達紫蘇市的機場。基地似乎大部分建在地下,隻有一個小小的出口,在燈下看不太清,整個基地周圍是一片曠野,有一些樹。
基地裡有很多機器人,需要充足的電力運轉,周圍可能會有發電設施。”
王在野繼續打字,“基地裡有很多和我一樣的練習體操的小孩子,還有彆的替身小孩子,希望你可以找到靠譜的人,來救我們。”
他放下耳機,這就是他知道的關於基地的全部內容了。
係統在他耳朵邊肯定的說,“沒問題,他們可以分析星圖找到基地的,這些信息,夠我找到基地八百個來回了!人類比我心眼子多,肯定沒問題的!”
王在野的嘴角上揚了幾個度,放下了一點心。
這個記者能行嗎?他不確定。
如果不行,回到基地之後,他會嘗試更多辦法,總能找到可靠的人。
王在野和係統都沒有注意到,客廳窗簾的陰影裡,還藏著一個帶著兜帽的蒙麵人。
因為胡睿文的邀請,今天下午來彆墅等著一起回基地的隱藏者注視著他們的方向,眯起眼睛,嘴角惡劣的勾起。
可以啊可以啊,這個小替身,有點意思!
胡睿文樂子大了啊,好好好,他最喜歡看樂子了!
——
範海旭等了一會兒,對麵不再有聲音,他立刻啟動錄音貼的AI自動監聽程序,放下耳機,掏出手機播出一個電話。
“喂,老靳,我這有個大案!需要你的幫助!”
體校的體操館裡,投影儀將畫麵投到雪白的幕布上,一排一排小腦袋排排坐在幕布前,孩子們和教練們正在一起看這次國青賽的重播。
靳濯非麵無表情的坐在最後一排,高大的身軀窩在一張塑料小椅子裡,頭發的長度剛剛觸及肩膀,沒洗也沒梳,隨意的一縷一縷散在頭上。
其中幾縷頭發擋住了臉,但也擋不住臉上濃濃的黑眼圈,眼皮耷拉著,眼中毫無神采,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嗡——”靳濯非動了動,摸出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名稱,接通電話。
聽範海旭語氣嚴肅,靳濯非的表情也跟著嚴肅下來,無精打采的眼睛崩發出銳利的光,“怎麼了?你說。”
……
劉火臉色蒼白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經過一個小時的緊急治療之後,他已經能說話了,但聲音依然很虛弱。
他一能說話,就立刻接受了記者朋友們的采訪,不想讓社會和粉絲們為他擔心太久。
麵對鏡頭,劉火靠在搖起來的病床上,沙啞著嗓音,堅強的說,“我沒事了,隻是壓力太大,出現了軀體化症狀,現在已經緩過來啦。”
他露出一個脆弱又堅韌的笑容,像一朵沙漠上頑強生長的小花,“讓大家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記者們心疼的看著這個孩子,連提問的聲音都小了很多,溫柔的說,“請問方便透露病情嗎?軀體化症狀多久了?”
“下午的頒獎典禮還能參加嗎?”
“粉絲們都很擔心您,有什麼想對粉絲說的嗎?”
劉火雖然虛弱,但仍然堅持接過話筒,自己拿在手裡,他咳嗽了兩聲,嗓音更沙啞了,卻還是努力的回答記者的問題,“就是壓力太大而已,咳咳,我練習的太多了,生怕發揮失誤,讓大家失望,所以可能有點焦慮抑鬱了……
第一場預賽的時候根本沒心情和大家打招呼,對不起,但是……我沒想到……在網上會被說和以前的自己是兩個人……”
劉火蒼白的臉微微垂下,表情失落,沙啞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落寞,眼裡的碎光幾乎要抑製不住的滴落下來,讓人看的心都要碎了。
“對不起,我隻是太緊張了,不是兩個人,不是故意不理大家的……”
記者們捂住心臟,屏住呼吸,攝像機連忙拉近,將劉火的樣子全方位無死角的拍攝下來。
他們完全能夠猜到這個采訪播出去之後,會引發多麼大的海嘯,劉火的粉絲首當其衝,絕對會被虐的死去活來,狠狠的洗一波粉,網絡上的其他言論也逃不過海嘯的衝刷,從此以後,網上隻會剩下一種人在發聲,那就是劉火的腦殘真愛粉。
緊接著,劉火抬起頭,眼中的碎光亮起,“下午的頒獎典禮,如果身體情況允許的話,我一定會參加的。”
他的聲音飽含期待和憧憬,所有人都能聽出少年對獎台的向往,“那是我付出了無數汗水,朝思夜想的舞台,我做夢,都是自己站在領獎台上的樣子。”
記者們想到賽場上那個完美的身姿,聯想到少年在訓練場上為了自己的諾言,不知疲倦的努力奮鬥,揮灑汗水的模樣……太有說服力了,太有畫麵感了,經過這次國青賽的比賽,劉火說自己訓練努力刻苦,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我曾經對粉絲們說過,我一定能拿到第一名的!現在,我想對你們說,我做到了!”
劉火一手握起拳頭,看向鏡頭的目光專注認真,自信堅定的繼續說,“以後,我也會一次一次的做到自己的承諾!”
“我的粉絲們,你們在網絡上,什麼都不需要為我說,隻需要好好的看著我。”
“我會用實力,讓那些質疑我的人,一直說不出話來!”
劉火彎起眼睛,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燦爛溫暖,像是一個發著光的小太陽,照亮周圍所有的人。
“讓我們一次又一次,在領獎台上見麵吧!”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這場比賽,這枚金牌,就是劉火說這些話的底氣和實力。
他狠狠的打了所有質疑他的人的臉,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為粉絲和那些相信他,信任他的人,交上了一份最好的答卷。
劉火彎起眼睛,他這些說辭,可是形象部門的專家幫忙設計過的,他本人也很擅長表演這些,這次自然也是駕輕就熟,輕鬆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