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明明脖頸被死死扣住,生死就在林覺的一念之間,玄清歌除了最初的驚訝後,竟沒露出半分即將死亡的恐懼,反而輕輕笑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他那白皙如玉,俊秀的臉因窒息而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聲音艱難地從喉嚨中溢出。
林覺挑眉:“你竟不怕死?”
“生死乃人之常情,有何懼?”
“嗬~你倒是和普通的修仙之人不太一樣。到了你這境界,還差半步就能成仙,該是最懼死亡的。”
林覺在最初繼承毀滅之神的神柄時,也曾宛若愣頭青一般,對穿梭各界體驗各界文明充滿了興致。其中不乏類似於這本小說的修真世界。
看慣了高階修士為了成仙,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越是站在權力巔峰和實力巔峰的人,越是怕死,隻會拚了命地活下去,妄想永遠享受那無上的權力和淩駕於眾生的實力。
為此哪怕喪失道德和所有底線,甚至犧牲身邊最親最愛的人。
像玄清歌這等倒是屈指可數。
林覺話落,猛地鬆手,重新回到了狼妖身軀裡。
驟然被放開,玄清歌捂著脖子一陣劇烈的咳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緩過來。那張俊秀出塵的臉上沒有半分慍色,隻好奇地望著林覺。
似乎在思考林覺到底是什麼來曆?是仙?又或是……神?
想起星辰殿的傳說,玄清歌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林覺沒有多言,他此舉就是刻意暴露自己的神族身份。隻有這樣才能威懾住玄清歌,否則編造謊言什麼的,對玄清歌顯然無用,反而會加重對方對自己的懷疑。
反而不如直接明示自己的身份更有效。
見目的達成,林覺不再繞彎子:“我知道你這些年苦心閉關修煉,為的是儘快渡劫成仙,如此才有機會拯救此界。”
玄清歌一怔,淺紫色的眸子變暗了些,顯然被林覺說中了心事。
“我可以告訴你,你不會成功,哪怕你最後成仙,天災降臨,一切都將化為虛無。你苦心付出一切,最終不過是妄想。”
林覺的話宛若一記重錘,重重敲在玄清歌的心上。就連直麵神祇的神魂,被掐住脖子即將死亡時,他都能淡然麵對。
可聽到林覺如此說,卻是臉色一變,瞬間蒼白若紙,就連那唇邊淺淺的溫和笑容亦消失無蹤。
“……公子何出此言?”玄清歌強撐著,淡紫色眸子一片幽深。
“你放心,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打擊你,隻是想告訴你真相。如今你已知我身份,與我來說,我想對這個世界做什麼,以你之力根本無法阻止。”
“但運氣不錯的是,我並無壞心。相反,我還願意出手幫這個世界一把。你隻需知道這點即可。”
林覺話落,恰逢一陣山風吹來,楓樹簌簌作響。
漫天楓葉飛舞中,他微微側頭,淡笑著望向玄清歌:“玄院長,林某的這份回答,你可滿意?”
*** ***
等童子攜葉歸舟來見玄清歌時,林覺和玄清歌兩人剛好走出幻境。
半月拱門前,兩方人恰巧碰麵。
童子一見玄清歌,頓時如乖順的貓咪,一改之前的囂張,對著玄清歌柔柔行禮:“師尊,葉公子的傷勢如今已好了大半,相關靈藥,每日該服用多少,哪些用來外服,可兒已細心囑咐好。”
“想來隻要葉公子按時服藥,不過五日便能痊愈。”可兒說完,低垂著眼簾,一副求誇獎的姿態。
童子身邊的葉歸舟在看見林覺的一刻,便眼中沒了其他,邊快步走向林覺,邊在神識中問道:“主人,那人可有為難你?”
林覺掃了眼來到自己身側,在悄悄打量玄清歌的葉歸舟,唇邊笑意越深:“放心吧,玄公子不僅替我療傷,還贈了我許多靈藥,是個好人。”
豈止是好人,在他用神魂掐了對方脖子,並在對方脖頸上留下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消除的淤痕後,換個其他人哪怕礙於他身份,頂多客氣送他走人。
心裡隻怕會罵上兩句。
可玄清歌不僅不生氣,當真替他診治起來,一套針法兼各種外用內用靈藥用下來,他這具內傷極重的狼妖身體竟已好了八成。
後續隻需按照囑咐吃兩天靈藥便可痊愈。
不愧是大陸實力巔峰榜第一的人,無論是心性,氣度還是實力都遠超常人。
感受到林覺話語中的讚歎,葉歸舟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多看了玄清歌兩眼。畢竟是和主人見一次麵,便能得到主人讚賞的人,必定非同一般。
玄清歌似乎對林覺和葉歸舟兩人暗戳戳的神識交流毫無所覺,聽了童子的話,笑如春風拂麵:“可兒,此事你辦得不錯。不過,下次對葉公子還是要客氣些。”
“畢竟來者是客。”
他語氣柔和,不見半分責怪,可那雙淺紫色如琉璃的眸子,卻仿佛看透了一切。
原本還打算邀功的可兒頓時肉眼可見的驚慌起來:“是,是可兒錯了,還請師尊恕罪。”
說罷,童子忙低頭跪下。
林覺見這架勢,瞬間明了。隻怕這小童子是個兩麵派,私下裡沒給葉歸舟好臉色,不過玄清歌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能看穿這點,隻怕這童子平日裡這事就沒少乾。
隻不過這次過分了些,平日裡沒發話的玄清歌這才開口點撥對方。
果然,下一刻就聽玄清歌淡淡道:“下去領罰吧,醫修醫修,不止修醫術,也修心。望可兒你能牢記這點。”
可兒臉色一白,宛若耷拉下雙耳的可憐貓咪:“是,徒兒知錯了。”
葉歸舟本就因林覺對玄清歌產生好奇,見狀又不禁多看了對方兩眼,眸中隱含讚賞。
童子告退後,考慮到大門那兒人太多,人多眼雜,玄清歌便親自將林覺、葉歸舟兩人送到聖靈閣偏門處。
彼時已是夜幕低垂,繁星閃爍。
玄清歌將兩人送到門口,眼見林覺和葉歸舟兩人就要並肩離開,他突然開口。
夜色下,偏門處暖黃的燈籠光芒照在玄清歌柔和俊秀的臉上,帶著朦朧的光暈,他語調輕柔:“林公子,你可知螳臂當車的典故?”
林覺腳步一停:“玄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玄清歌正色:“既然如此,那玄某便直說了。若公子來日改了念頭,想攪弄風雲,將此界推向深淵。”
“那麼玄某哪怕在公子麵前低微若螻蟻,也少不得做一回那世人眼中的螳螂了。”
林覺微愣後,黑眸變深了幾分:“林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