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醫館前，林覺先換了一套新衣，好在白晨為他準備的儲物袋裡基本應有儘有。
否則，就穿著這一身血衣出去，隻怕剛露麵就要被當做可疑份子被守城兵給扣押。
施好淨塵術，林覺從頭到腳已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任何傷勢，依舊宛如從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俊美神明。
“可以了。”林覺撫了撫衣襟，看向葉歸舟。直到此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葉歸舟在他換衣服的空檔裡，竟一直很安靜。
彼時，夜幕已降臨。
小巷子裡昏暗一片，葉歸舟站在巷子的暗影中，俊臉上神色莫辨。
林覺出聲後，葉歸舟也反常地沒有立刻回複。
一片安靜。
林覺疑惑：“怎麼了？”
又是安靜了一瞬，葉歸舟的聲音才從暗影中傳來：“主人，下次可否顧念下自己的身體？”
林覺一怔。
葉歸舟緩緩從暗影中走出，俊臉上眸光複雜：“雖說主人是神靈，但如今看來，也如我等凡人一般會痛，會流血。既然如此，主人以後萬不該如此不顧念自身安危。”
說著，他微微垂頭，眼簾遮住了眸底滑過的暗色：“抱歉，是屬下越矩了。不過即便如此，屬下依舊想說出這番話。”
林覺挑眉，有些意外。
沒想到葉歸舟自己僅吊著一口氣，還能咬牙隱忍至此，看上去不怎麼著急。自己這不過是受些內傷，看著嚇人罷了，遠不如他的傷重，反被他如此掛心。
林覺壓下心中異樣，淡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葉歸舟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暗自歎了口氣，無奈道：“……是。”
他自是知道自己身為林覺手下，說出這些話有些越矩。但不知為何，明明今日與他來說與林覺不過是初遇，對林覺至多是救命之恩的感激才是。
但見林覺受傷，他會止不住地擔憂，甚至有些難過。這才衝動下，說出這番話。可能……過去的自己很敬慕依賴恩人？
葉歸舟如此安撫自己，並默默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快速提升自己的修為，如此才好護林覺一世安康。
*** ***
夜幕下的柳城，依舊熱鬨非凡。
和城外的戒嚴不同，城內集市人來人往，喧囂的聲音如浪潮一般撲麵而來。
“來看看，來看看啊，新鮮出爐的淩霄書院課程介紹！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快來看看呀！”
“淩霄書院弟子親筆所寫入門考試心態調整日誌，隻要五塊中品靈石！不要錯過啊！”
“好運符啊好運符！符門宗宗內秘傳符咒，買了必過淩霄書院招生考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街道兩側滿是擺攤的小販，幾乎每個小販都在販賣有關淩霄書院招生考試相關的東西，甚至有些一看便是騙子打著淩霄書院招生的名號，賣些坑人物件。
所有小販周邊都圍滿了人，有老有少。
大家都你爭我搶，生怕少買了一樣東西，就進不了淩霄書院。不過眨眼功夫，好幾個小攤子上的物件便被哄搶一空。
如此熱鬨的氣氛之下，林覺和葉歸舟兩個傷員完全不受其擾，隻一心向著集市深處的醫館走去。
林覺從狼妖記憶裡得知，柳城內有兩大醫館。一個叫杏林堂，內設普通醫師，專門為沒有修煉資質的普通凡人看病。
畢竟整個星辰大陸，具有修仙資質的人是百裡挑一，大部分仍是普通凡人。
另一大醫館叫聖靈閣，內設低中階醫修，專門替修士看病療傷。此醫館就在集市最深處的一個十字路口旁。
兩人很快來到聖靈閣附近，然後——被迫停住腳步。
林覺沉默地看著麵前排成長龍的看病隊伍，嘴角抽了抽。在狼妖記憶裡，明明平日裡來聖靈閣看病療傷的修士寥寥無幾，今日怎麼這麼多？
葉歸舟沒有記憶，以為這是常態，隻擔憂地看了眼林覺，忍著體內劇痛傳音道：“主人，您身體可還好？若是無力，可靠在屬下身上。”
林覺看了他一眼：“不必，我身體尚可。反倒是你，若是撐不下去，要及時告訴我，不要獨自忍耐。”
葉歸舟對上林覺彆有深意的黑眸，微微心虛地咽下喉中頻繁湧起的腥甜，移開目光：“是。”
眼見隊伍還挺長，林覺不想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苦等，便拍了拍麵前同他一樣排隊的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容貌普通，膚色黝黑，背著一把大刀。肩膀突然被拍，男子本有些不耐煩，轉頭看到林覺，眸中頓時閃過驚豔之色，倒吸了一口冷氣。
“兄台可知今日為何來這聖靈閣的人如此多？”林覺對常人的驚豔之色早已為常，淡笑著開口。
男子一下子收起不耐，粗噶的嗓音都下意識放柔了幾分：“嗐，公子你可問對人了。這聖靈閣平日裡幾乎沒什麼人來，今日大家都來，不過是為了那人罷了。”
林覺好奇：“哦？那人是誰？”
“當然是醫聖！”見林覺麵露興趣，男子不由地賣弄起自己的見識，“這星辰大陸上的醫修本就不多，高階醫修更是屈指可數，修至聖階的隻有醫聖一人。”
“每隔幾十年，醫聖便會光臨柳城，在這聖靈閣免費替修士看診一天。平日裡看中階醫修都花費巨大，還不一定能治好病。如今醫聖親臨，大夥自是不會浪費此機遇！”
“原來如此。”林覺垂眸。
怪不得今日看診的人如此多。醫修和其他修士不一樣，看的不是修為，而是境界。醫修通常分為低、中、高、聖，四個境界。
達到聖階的基本可以治愈所有修士遇到的各種疑難雜症。
免費的醫聖，自是所有修士都無法抵抗的巨大誘惑。
但對於此刻的林覺，這卻不是什麼好消息。若真見到醫聖，他要去淩霄書院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沒有猶豫，林覺立刻改了主意。
他轉身看向葉歸舟，傳音道：“走，先離開這裡。”
葉歸舟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他並沒多言，跟著林覺轉身就走。
前麵講解的男子見林覺突然轉身離開，正一頭霧水。排在林覺身後的修士們已喜滋滋地占了林覺和葉歸舟的位置。
可林覺和葉歸舟才走兩步，身後已傳來一道童子稚嫩的聲音：“兩位公子請留步，我家主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