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沒有讓自己沉默太久，新換了一張易容的萩原研二學橙發青年的樣子雙臂交疊撐在桌邊，微微朝前傾著上半身。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拉近不少，是隻要一起低頭就能額頭碰額頭的程度。
如此距離下，視線無法轉移，直麵盛世容顏的萩原研二無意識打量起青年那張比他巴掌都大不了多少的臉，一切五官細節被迫牢牢映入腦海。
此刻那雙眼睛如明鏡般倒映出他易容後的樣貌，好似能穿透一切，將藏於虛假易容下的靈魂也染上火焰一樣溫暖的橙金色。
可惜不等將其捕捉，美麗的色彩僅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停留了一個晃神的功夫。
長穀川優第一時間以不失禮貌的態度坐直身體退回到原位，維係好陌生人間的正常社交距離。
迅速回神的萩原研二眸光微閃，保持姿勢不變，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放在手邊的書籍封麵，補上先前未完的話，“一般人看到我拿這方麵的書，都不會往聲樂專業的方麵猜吧？”
聞言長穀川優肅起一張臉認真道：“因為我希望你能是。”
是普通大學生的話就方便直接請教了。
“？”
長穀川優輕咳一聲，換了個聽上去稍微正經點的回答，“因為你的聲音很好聽。”
雖然不知道他的原聲是什麼樣，反正誇誇總沒錯。
會偽聲的人類原聲一定也差不到哪裡去！
【他是萩原研二。】
察覺到長穀川優反應不對，毫不猶豫入侵了對麵之人手機找到線索的亞拉臘恨不得立刻變出個身體能讓他晃晃青年肩膀，叫人魚清醒點。
【易容來找你肯定不安好心。】
那不是更好了嗎！
根本拒絕不了會偽聲又會易容的人類的長穀川優更興奮了。
雙方都有目的，他們可以交換啊。
隻要能教他新技能，他知道的一定會說的！
大家都來自同一個組織，交流完技術問題再繼續獨來獨往也不耽誤嘛。
彼此互相提升不好嗎！
“……謝謝誇獎。”
著實摸不著青年想法的萩原研二停頓片刻，在對方愈發熱切的目光中移動身子緩緩回到原位。
他會來找人，主要目的之一是想試探長穀川優究竟如何認出他的。
其二則是為了名古屋港的消息。
前些天從碼頭回去後，萩原研二去查了釣魚佬口中的帖子一事。
帖子發布在一個日活量不錯的釣魚技術交流論壇，發帖人是個老用戶，時不時便會推薦一些尚未被探索的偏僻釣魚點，名古屋港附近的那處正在其中。
釣魚佬A是論壇的資深用戶，經常會上論壇瀏覽相關帖子，有新地點出現時總是很積極去探路，還會叫上朋友一起。
由此來看，似乎巧合的可能性更大些。
畢竟帖子中推薦的偏僻點有好幾個，釣魚佬A完全是隨機選的，過程中也無法排除其他人會去。
若不是巧合，萩原研二想不通把釣魚佬幾人引到碼頭的目的是什麼，助力他結識他們？
又或者……隻要有人去就行，而去的是誰是無所謂的。
假設碼頭當晚就萩原研二一人，他大概率不會“明目張膽”留在那，而是另找一個更加隱蔽的地方。
至於發現蘇格蘭也在名古屋港後是直接上去刺探情報還是暗中觀察，得看他當時的心情。
蘇格蘭和波本幾乎是固定搭檔，前者和他一樣在組織裡人緣不錯，後者則同為情報組的，除非必要，萩原研二一般很少會跟他們有交集。
更彆提他的搭檔還看波本十分不順眼。
與波本蘇格蘭不同，萩原研二原本隻是遊離在黑色地帶之間的情報商人，要不是鬆田陣平對招攬兩人的組織提出加入玩玩的想法，他對組織是不感興趣的。
這點在加入組織七年後的今天仍舊不變。
基於此，組織裡的斯佩塞和格蘭威特出任務時會比其他代號成員更加隨心所欲，時常根據自己心情改變既定行動。
眼下帝愛集團留在碼頭的貨物被蘇格蘭“炸”沒大半，連同毒品也一塊葬身火海，損失慘重，短時間內恐怕是不會再和第三方組織有交易了。
萩原研二隻關心毒品會不會流入他所管轄的地盤，外頭如何並不在他的操心範圍內。
如今有波本在前頭率先和帝愛集團以及那個從美國來的第三方組織對上，他一點也不介意留在背後圍觀。
比起這種有的沒的小事，萩原研二還是對長穀川優更能提起興趣一點。
他想通了，新人隻是被Boss安排給波本帶而已，又沒獲得代號，後續會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我叫柴田純，是米花大學機械專業的大四生。”
臨時改變主意的萩原研二決定延長這個易容身份的使用期限，“同學怎麼稱呼？”
對人愈發肅然起敬的長穀川優說完自己的名字後順便澄清誤會，“我不是大學生。”
這種擁有多重馬甲身份的設定好酷！
長穀川優眼睛亮亮的，絲毫不在意被再次告知了假名，“柴田君對其他知識也很了解的樣子。”
“啊，這方麵的話就是愛好了。”萩原研二眼也不眨地拋出剛想好的愛好，“我最近在學習成為一名偵探。”
“偵探？”
隻在電視裡聽過這個職業的長穀川優想了想，不太確定地比了個抬帽子一樣的姿勢，“福爾摩斯那樣的嗎？”
“唔，我更喜歡波洛一點。”萩原研二眨眨眼。
這張易容臉配的是一對黑色眼睛，眸光流轉間微微泛著紫，又宛若錯覺般在下一秒隱沒不見，“東方快車謀殺案真的很經典。”
隱約覺得這個案件名字耳熟，奈何實在不清楚內容的長穀川優坦誠道：“我沒看過，柴田君能和我講講它是什麼樣的故事嗎？”
萩原研二挑眉，定定看了他一眼，故作疑惑道：“欸，小優沒看過？我以為一般去學刑偵類知識的人都會對這類偵探故事有了解。”
如果是演技，那簡直比貝爾摩德演的還要真。
可萩原研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怪怪的。
假如這裡是漫畫或動漫，頂著易容的男青年頭上沒準要出現一顆欲亮不亮的鎢絲燈泡。
然而現實是，萩原研二連呼吸都沒變一下，一副安利的表情，“推理女王阿加莎寫的小說很有名的哦，不比柯南道爾的差。”
在原世界從未關注過推理小說的長穀川優屈指撓了撓臉頰，“有空我會去看看的……我也是今天才開始學這些東西。”
正當萩原研二想順勢往下開啟話題時，一道玻璃碎裂聲打斷了他的話。
“嘩啦——”
突如其來的刺耳聲響讓長穀川優下意識抬手捂住靠近聲源那邊的耳朵，整個人也抖了一下。
“好像有案件發生了呢。”
見橙發青年一副被聲音嚇到的模樣，萩原研二的視線輕輕掠過他半掩在發絲下的耳朵，又抬眸朝破了個大洞的天窗看去，整個人卻坐在原地動也沒動。
兩人目前所處的位置是圖書館二樓的公共讀書區。通過旁邊的圍欄往下看，入目的是一具四肢扭曲的軀體，麵朝下摔在一樓的大理石地麵上，身下流出大片鮮紅的血跡。
一樓的人群躁動一瞬後便逐漸回歸平靜，離得近的幾位倒黴顧客冷漠地繞過屍體，坐到不會被波及到的角落。
唯有聽到聲響匆匆趕來的圖書管理員拿出手機一邊抱怨一邊報警，“真倒黴，偏偏是我上班的時候出這種事。”
無人上前查看那具似要將血流儘的軀體。
長穀川優連忙趕到樓下，觸碰到的是已經冰冷的屍體。
站在屍體邊，他將一切納入眼底，抿唇不語。
儘管這些天長穀川優見過不少類似的場景，可依然會為這樣的漠然感到不解。
是司空見慣變成了日常嗎？
日常到給人一種死個人和喝口水沒兩樣的感覺。
情緒感知中，灰撲撲的人類讓長穀川優有些難過，在他的世界，人類明明都是五彩斑斕的。
萩原研二不急不慢來到一樓在橙發青年身邊站定，遞出一張紙巾，“先擦擦手。”
“……謝謝。”長穀川優慢吞吞地擦乾淨指尖染到的血跡，很快振作起來。
“柴田君，我們一起來破案吧！”
“？”萩原研二不太想管這種無聊的事，“我們普通人等警察來就行。”
有必要演到這份上？新人到底走的什麼路數。
“偵探不是都會破案的嗎？”
長穀川優轉頭，充滿期待的橙金色眼眸中再度映出他的身影，“柴田偵探，到你出動的時候了，我可以當助手！”
“……”
見人似有遲疑，長穀川優並不強求，思索片刻後拿出手機，“不知道前輩有沒有空……”
這也算請教問題吧，隻不過從理論變成實操了。
即使前輩沒空，還有亞拉臘能幫他。
想到這，長穀川優的指尖在屏幕上飛速移動。
“等等。”萩原研二按住他的手。
長穀川優不明所以地停下打字動作。
“沒必要舍近求遠。”萩原研二示意他可以把手機息屏了，“我來試試看吧。”
不管這人有沒有認出他，但是不求他去求那個隻會陰陽怪氣的波本？
莫名弄得他比波本差一樣。
“哦！”長穀川優一一刪除打好的字，收起手機，“我準備好了，柴田偵探！”
萩原研二皮笑肉不笑，“……正常稱呼我就行，謝謝。”
無論新人什麼路數，他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