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與此同時，除去淩墨塵，在場的幾人麵色也不怎麼好，崔樂文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憋出句話來。
“萱兒，你莫要再胡鬨了，連淩墨塵他自己都對此一無所知，他怎可能會懷有身孕？”
最後還是林賀率先把疑問問出了口，隻見她麵色凝重地看著夜辰萱，對她的話顯然還有些存疑。
“姑姑，此事千真萬確，我不讓塵兒知道，也是為了他好。”
夜辰萱搖了搖頭，牽起淩墨塵的手，堅定地回應道。
“如何證明？”
崔樂文總算是回過了神，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冷冷開口問道。
“各位若是不信，大可請位醫師前來為塵兒診脈。”
夜辰萱見兩人不相信，倒也不著急，反倒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神情始終淡定不變。
“去。”
崔樂文朝身旁的一名醫師打扮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讓她去為淩墨塵檢查身體。
“得罪了。“
那名侍女抬起淩墨塵的手臂，一把掀開了他的袖子，將手放到了上麵開始診脈。
過去許久後，才見她皺著眉頭放開了淩墨塵的手。
“結果如何？“
林賀見她麵色不悅，想來夜辰萱先前說的定然是真話，可心中卻還是不願輕易放過這麼個能將淩墨塵一舉扳倒的機會，不甘地開口問道。
“回大人的話，淩公子…….確實已有身孕了。”
那名侍女頓了頓，斟酌一番後才開口答複道。
“恭喜莊主喜得貴子。“
林賀在聽到這消息後頓時愣住了，而崔樂文雖也是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開口祝賀道。
“不過…..還得請多幾位醫師來“好好”照顧照顧淩公子。“
林賀見一計不成，心中又生一計，沉默片刻後開口提議道。
“這就不勞姑姑煩心了。“
“關於要讓誰來照顧塵兒，我心中早已有了人選了。”
夜辰萱淡淡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隻不過………..“
“今日除去這事，我還有一要事需和各位長輩詳談。”
林賀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未曾想夜辰萱卻又在此時突然開了口，頓時讓兩人把注意力轉到了她口中的那件“要事”。
“嗯？”
兩人神色一變，通通把目光轉到夜辰萱身上。
“本尊，決意要立國了。”
夜辰萱緩緩從座椅上站起，神色忽地一變，麵色莊嚴地對著兩人開口道，那張平日裡素來放蕩的臉上竟蒙上了幾分神聖之色，叫人心生一番頂禮膜拜之意。
“立國？”
崔樂文頓時瞪大了雙眼，若不是雙手還緊緊地握著坐椅旁的扶手，怕就要當場昏厥過去。
“這……萬萬不可啊！”
林賀猛地朝桌上一拍，顫抖著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開口勸阻道。
不止林賀兩人神色慌忙，就連先前因懷孕一事而呆坐在一旁的淩墨塵也被夜辰萱的這番話給嚇到了。
妖族立國，件多麼奇葩的事情啊，這可是在渲州三萬多年的曆史內都從未發生過的奇事啊！
“為何不可？”
夜辰萱見兩人執反對之意，卻不怒反笑，神情竟格外地瀟灑。
“兩位長輩心裡的顧慮，本尊也明白。”
“但立國乃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先前因為天下未定，本尊深怕此舉會引起人族垂死反撲，威脅到我族好不容易才打下的大好江山。”
“但如今天下已定，四大家族皆已滅亡，其餘的人族餘孽不值一提，此時若不立國稱帝，更待何時？”
“以本尊之見，我族先輩之所以會被我們眼中如塵埃般卑微低賤的人族推翻，正是因為沒有立國的關係。”
“祖輩們以為隻要一力控製，彈壓人族，便可讓他們始終低人一等，永無翻身之地。”
“可這樣的理念雖無錯，但實施起來卻是大錯特錯。”
“用武力來震懾人族，不但不會讓他們心生歸順之意，反倒隻會讓他們對我們的仇怨日漸增加，最終才會醞釀成連我們也無法承擔的後果。”
“要知道，人族這個種族，可沒我們想象得那麼簡單。”
“他們生來雖隻有一副弱小的身體，壽命也遠遠不如我們妖族，可他們卻擁有著他族皆不可比的意誌力，始終能在各種極端條件下頑強地活著，這才使得他們能夠推翻我們的武力壓製，乃至進行反攻。”
“但立國不一樣，人族確實是頑強，可長久的壓迫讓他們對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有了極度的渴望，隻要立國後授予一些人族高官祿位，厚待他們的家族，便可滿足他們內心的欲望，也可從中慢慢將人族分化。”
“日子一長，大部分的人族心中都會萌生歸順之意，隻剩些許冥頑不靈之徒在垂死掙紮。”
“屆時，萬民歸心，社稷便得以安穩，昔日之敵也將化作我族手中之利器，替我們開荒拓野，稱霸天下！”
“更何況，人族也絕非是無能之輩，有了他們相助，重現我族昔日之輝煌，乃至是超越，亦非是難事也！”
夜辰萱說著說著，竟還真有些觸景生情，激動地朝窗外的那萬裡長空舞著手，彷佛這天下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淩墨塵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動動腦子想了想，便猜出了她的真正意圖。
借立國稱帝一事，來打壓金光雀族在鳳凰山莊內的絕對話語權，還真是個高明的陽謀。
雖然夜辰萱先前說的是大義凜然，好似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妖族一般，可在場的幾人又怎麼可能猜不出她的真正意圖呢？
隻是礙於名聲和臉麵，再加上夜辰萱實打實的是兩人明麵上的主子，再怎麼說也不該當麵就反駁了她。
何況，這本就是件對妖族有利無害的好事。
她先前所言，雖摻了點私心進去，卻也不能說是在胡言亂語。
淩墨塵在淩家滅亡後流浪了好長一陣子，直到後來被組織收留後才結束了那段饑不擇食的淒慘歲月。
他是個聰明人，也觀察到了鳳凰山莊那時的動作，雖說她們滅去了作為人族主心骨的四大家族，卻也隻殺了與四大家族有所牽扯得大小勢力，對普通人族反倒沒有痛下殺手，甚至還特意開設了粥棚賑災，叫萬千難民感恩戴德，恨不得用生命來回報這份恩情。
其實無論是何種族，底層得老百姓們的性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無論你是何方高人，隻要能讓老百姓們吃得飽穿得暖，他們自然便會效忠於你，從古至今都是這個道理。
不得不說，夜辰萱確實有幾分能耐，甚至明白雪中送炭遠勝於錦上添花這個道理，靠著這點恩惠便拉攏住了人心，為後來立國稱帝的想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萱兒….不，莊主此言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老身隻覺羞愧萬分，簡直是枉活了這五千餘年！”
“老身此後定然會全力協助莊主，重興我族昔日之榮光！”
片刻之後，崔樂文率先開了口。
若是讓個對局勢一無所知的旁人瞧見她這副忠心耿耿的模樣，沒準還會將這位看起來忠心侍主的老婦人當成是什麼好貨色，壓根不會把她和先前那個咄咄逼人，意圖在大婚第二日就替人休夫的刁蠻悍婦。
崔樂文究竟是何想法夜辰萱倒也不是不清楚，無非便是見誰勢大便幫誰，說好聽些是靈機應變，難聽些便是牆頭草。
況且她與林賀本就不是什麼莫逆之交，早些向夜辰萱投誠對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以後夜辰萱用起人來定然會先想起自己，然後才是本就和夜辰萱就不太對付的林賀。
雖然崔樂文因殘疾而辭去了金光雀族族長之位，可以後要是有了夜辰萱相助，儘管她未必能重登族長之位，在族中的權力卻也未必會遜色於林賀。
“姑姑，你呢？”
見崔樂文已然表了忠心，夜辰萱玩味地把目光轉向了林賀，頗有興致地等待著她會給出怎麼一副答卷。
“崔姐姐先前說的話實在是句句有理，老臣與她心有靈犀，同樣願意為我族揮灑熱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直至恢複昔日之榮光。”
“此外，老臣先前一時糊塗，屢屢出言不遜，惹得莊主不悅，還望莊主見諒。”
不料林賀竟意外地平靜，隻是板著臉起身朝夜辰萱一拜，說的雖是奉承人的好話，語氣卻格外地冷酷。
“姑姑不必如此客氣，我們到底還是一家人。”
夜辰萱顯是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這位平日裡經常阻礙她行事的姑姑，此後也該消停好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