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塵麵色凝重地拉開袖子,看著手肘上的那枚印記,便知道自己如果不儘快將它處理掉的話,自己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會被夜辰萱得知。
他深吸一口氣,似是終於做出了決定。
隻見淩墨塵舉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在指尖上狠狠咬了一口,鮮紅的血液緊隨其後順著指尖流了下來,在燭光的照映下閃爍著妖豔的光芒。
隨後便見淩墨塵迅速將流出的血液塗抹在了那枚印記上,但叫人感到驚訝的是,那些血液竟主動融入了印記內,印記在吸收了淩墨塵的血液後也從原先的紅色變化為了紫紅色,似是在預示著什麼。
“成了。”
淩墨塵緊皺已久的眉頭終於在看到印記的變化後緩緩舒展而開,一抹喜色也隨之從他的眼中閃過,可轉眼之間便被憂慮所取代。
淩墨塵簡單用塊破布把傷口包紮好後,便急忙走到一旁的書案上取了張宣紙,又吹滅了根正燃燒著的蠟燭,也不顧其上還存有不少尚未凝結的蠟液,匆匆忙忙地在紙上畫了幾個怪異的圖案,但卻不見字跡。
這便是他為防人得知密信內容所施的小手段,以蠟寫字,有字卻無跡,除非特意往紙潑上墨汁或茶水,字跡方才會顯現出來。
雖然如此,但淩墨塵還是留下了個心眼,他在紙上所寫的是組織內特有的字符,唯有組織內的人方可看懂,其他人是斷然猜測不到其中內容的,隻會覺得這些字符雜亂無章,毫無意義可言。
在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算是鬆了口氣,卻不料門外的那名侍衛似是察覺到了裡麵的動靜,轉過身準備將大門打開來一探究竟。
淩墨塵心中暗歎不妙,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座燭台推倒在了地上,又將那根蠟燭一同丟在了地上,想營造出一副燭台因風太大而被吹落在地上的場景。
趁那名侍衛還在猶豫是否要開門的瞬間,淩墨塵急忙躺回了床上,可他轉念一想便覺得這樣實在太過虛假,想糊弄人都沒那麼敷衍,索性伸出腳將一旁的燭台全部打落。
為了把情況再弄得糟糕一些,淩墨塵還偷偷用體內的靈力點了把小火來助長床底下那團火的氣焰,隨後便閉上了眼睛,裝作一副睡得正深的模樣,等待著那名侍衛進來救援。
“不好,房子走水了!”
一股濃煙夾帶著難聞的燒焦味從房內傳了出來,那名侍衛看到這副場景終於做出了決定,猛地撞開門衝進了房內。
“淩……淩公子,快醒醒,走水了!”
他一入門便瞧見了床榻上“熟睡”著的淩墨塵,但或許是礙於名分問題,他愣了愣神,才扭扭捏捏地從口中擠出一個“淩公子”來。
“怎…….怎麼了?發…..發生什麼事了?”
淩墨塵再聽到他的呼喊後,方才裝作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坐起身,表現出對先前發生的事都一無所知的模樣,甚至還主動伸出腳要去觸碰那燃得正旺的火焰。
“公子小心!”
那名侍衛一時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將身上的披風蓋到了那團火焰上,連連扇了幾下後才算是把那火給成功撲滅。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墨塵感激不儘,不知大人貴姓何名?墨塵日後也好尋機會來報答您。”
淩墨塵避開那塊被燒得焦黑的地方,起身向他恭敬地行了個禮。
“淩公子過譽了,在下張浩然,不過一介低級侍衛,淩公子是有大福氣的人,在下不過是奉令行事,焉能受公子這般大禮?”
張浩然急忙扶起淩墨塵,他自然清楚眼前這名少年在自家主子心裡是何地位,能不能成為正夫或許還有待觀望,但這關係還是要打好的。
畢竟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若是今後淩墨塵得了勢,念起昔日舊恩,能在莊主麵前替他美言幾句,好讓他能混個好差事,那就可喜可賀了。
“張大人…………..”
就在這時,淩墨塵突然的開口打斷了張浩然的白日夢,將他重新拉回了現實之中。
“淩….淩公子,怎麼了?”
張浩然急忙反應過來,看著麵露羞色的淩墨塵,不免有些疑惑。
“實在抱歉,墨塵又要麻煩大人了。
淩墨塵尷尬一笑,指了指正咕咕叫著的肚子。
“哦…….明白了,明白了。”
張浩然愣了愣神,才算明白了淩墨塵指的是什麼。
“那就謝過張大人了。”
淩墨塵朝張浩然福了福身,便坐回了臥榻上,目送著張浩然離去。
待他一走遠,淩墨塵便迅速關上了房門,從懷中偷偷掏出了先前被藏起的那封密信。
不隻是早有預謀又或是無意為之,一隻信鴿竟在此時落到了半開的窗口上,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正盯著床上的淩墨塵。
“來的正好。“
淩墨塵站起身,走到窗旁,把信紙折了折,塞進了掛在信鴿上的木桶內。
“快走吧。”
在做好這一切後,淩墨塵便裝作無事般回到了臥榻上,臨走前隻對著空氣輕輕地說了句話,彷佛在這無人的房內發現了什麼。
信鴿張開雙翼向那浩瀚無邊的藍天飛去後,房內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他緩緩抬起手,掀開袖子,那枚印記仍牢固地“粘”在右手手肘處,隻是先前因吞噬了淩墨塵血液而變化成的紫紅色正在迅速褪去,血紅色很快便重新占領了原屬於自己的位置。
淩墨塵似乎對這一切都不怎麼意外,倒像是早就預知到了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可他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悲傷和憤怒,反倒主動把手肘抬了抬,審視著身上這枚古怪的印記。
仔細一看,他方才發覺這枚古怪的印記酷似上古時期神凰族的族徽,不過就是小了些,且顏色不同於神凰族徽那光明耀眼的金黃色,反倒是叫人看著覺得血腥煞氣的血紅色。
想來,這印記必然是神凰族中一門極為厲害的秘法,否則自己用以蒙蔽它的血隱術也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連一個時辰也沒能撐過。
想到這兒,淩墨塵不免歎了口氣,看來這段時間他還是要活在夜辰萱的監視下。
好在這枚印記對他並無太大的壞處,監視和在某些時候奪走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便是它最大的效果了。
更何況,若是淩墨塵執意要掙脫它的控製的話,也未嘗是件難事,最多也就吃點小苦頭罷了。
與其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倒不如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番。
淩墨塵索性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不再去想那些叫人煩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