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倦的閉上眼,緩了緩,又重新睜開,此時床上就隻有我一個人了,現在也不知道才幾點,反正我困的要命。
視線中的窗外,還有些漆黑,天朦朦亮,甚至還可以看到斜掛在天一方的月亮,那月亮隱藏在黑夜裡,身影朦朧看不清晰。
“阿爾西亞,你在乾嘛,快點出來,我們要走了,不然等下就沒有肥沃茂密的草地了。”
門外傳來莉婭不耐煩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最終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出現在門口。
我連忙起身,動作迅速的穿衣服,那是件白色的長袖棉裙,垂下腿,勾起鞋子的後跟往上扯,小巧的腳擠了進去。
“馬上來。”
我一邊喊,一邊朝莉婭跑去,她譏諷的臉上裹著層濃濃的不耐煩,我一晃而過,擦著她的肩跑過。
我記得廚房裡有水,那裡可以洗臉,牙的話用揉搓成纖維的樹枝刷兩下,謝天謝地,這裡還有刷牙工具。
“阿爾西亞,快點,拿上你的東西快點走。”
莉婭催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猶如從遠處吹來的寒風,呼嘯中帶著可以切割任何事物的鋒芒,那呼嘯越來越響亮,甚至是尖銳起來。
我慌忙起來順著她拿桌上布袋的身子看去,也趕緊拿起另外一個,隻感覺有點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但我也來不及多想,隨手拿起個麵包就追著莉婭比我高的身子跑了出去。
一邊往嘴裡塞麵包,一邊聽莉婭惱怒和譏諷的說話聲。
“阿爾西亞,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跟著溫蒂姐姐去見科裡了。”
她身子像一隻靈活的鳥,輕盈又敏捷,她打開柵欄門,靈活的走進去把羊往外趕,接著說。
“你在外麵站著,誰叫你總是這麼笨手笨腳的,溫蒂姐姐不放心你,讓我跟著你,怕你把羊弄丟,真是煩人。”
等最後一個羊被趕出來的時候,她靈活的走了出來,揮舞著雙手趕起羊群,似乎沒有因為我緘默無聲而更加氣惱,而是用悅耳動聽的聲音呼喊羊群。
“走吧,孩子們,該動動你們軟綿綿的身子了。”
我咽下嘴裡的麵包,也跟著揮舞起雙手,羊群緩緩動了起來,朝著朦朦亮的山下走去,山上起著大霧,數不勝數的水珠凝聚在空氣中,我看不清遠方的路,隻跟著莉婭向前走去。
被晶瑩剔透的露水壓彎了腰的青草,東倒西歪,我微微提起裙子以防被水打濕,抬眸望去霧似乎變淡了一些,天漸漸的亮了起來,羊群發著咩咩的聲音往前走。
這一路,莉婭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再跟我說話,她安靜下來,眼睛裡隻容的下羊群和遠方被霧擋住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終於從前方升了起來,霧慢慢的淡去,路是終於看的清了,那從遠方升起的太陽越來越大,陽光飛快射了過來,射在空氣中、葉子上的晶瑩剔透的水珠裡,水珠泛起金黃色的光芒,在那波光粼粼的光芒中,我似乎看到了無數個被水包裹住的太陽。
我驚歎連連,卻沒有發出聲,隻是看著周圍的眼睛裡越來越明亮。
風景不錯,還不用花錢特意去看,就是沒有手機,如果有手機在就好了,我就可以拍拍照了,把這一切永遠的定格在那一秒,定格在時間永恒的那一天。
莉婭趕著羊群的身子停了下來,她扭過頭緊皺眉,望向我的目光閃著不耐煩和譏諷,似乎還劃過一抹疑惑。
“阿爾西亞,你這是在乾什麼,難道你也要像羊一樣去吃草,真的令人無語的。”
我隨著她的聲音一頓,才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而我正擠在羊群裡,往裡麵擠。我尷尬的回過身往外走,然後找了個離莉婭不遠不近的地方站著打算等草地被太陽曬乾一些再座下去。
真是大意了,想的太入迷了點,竟然走進羊群裡麵去了,我就說怎麼越走越擠,越走越艱難了。
等太陽把草曬乾一些的時候,我蹲坐下去的腿已經有點酸楚僵硬了,我輕輕捶了捶,側了側身,看到莉婭活潑俏皮的身影在草地上晃來晃去,她摘起花,往提起的裙子裡麵放,而那提起的裙子裡已經裝滿了五顏六色的花。
在湛藍的天空下,陽光從遠處照射平鋪下來,她那張神采奕奕的臉上掛著璀璨的笑容,時不時我還能聽到她悅耳動聽的笑聲。
挺賞心悅目的,前提是如果她不這麼老是陰陽怪氣的話。
慢慢的空氣中時不時拂來溫暖的風,我有些昏昏欲睡的躺下身去,困倦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我望了眼精力充沛的莉婭,又看了看羊群和藍天,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莉婭尖銳的爆鳴聲給喊醒的,她睜著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眼睛裡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猶如波濤洶湧的水,被火焰燒的滾燙泛起氣泡。
“阿爾西亞,你就是這麼看羊的,現在羊少了一隻,你快點去給我找回來。”
我有些懵逼的看著她,想著她是不是在耍我玩,想看我笑話。
“阿爾西亞,你還在愣著乾嘛,快點去。”
可是在莉婭的急促催促聲中,我連忙起身,心裡升起疑惑來,我不會這麼倒黴吧,怎麼看莉婭不像是在耍我了。
在莉婭的怒視中,我有些心虛和疑惑的漫山遍野找起了丟失的那隻可憐的羊。
“羊啊,你在哪裡啊,快點給我出來吧。”
我急促的呼喚著,聲音在一陣遠去的回聲中嘹亮起來,在空曠寂寞的山間綿延不絕,聽自己的回聲重新飄蕩過來的時候,我的心裡蔓延起恐懼來,心也慢慢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怎麼辦,如果找不到羊的話,我該怎麼辦,父親母親一定會露出可怕的臉,猙獰的破口大罵的。
莉婭一定會更加譏諷我,而卡蘿和特森一定會失望的,溫蒂也會,就是不知道特森會怎麼想,我最看不透他了,不過反正他們不會讓我好過的。
快點!再快點,必須找到那隻羊。
我撥弄著灌木叢,身子往裡麵竄去,高大的樹林裡我顯的卻是如此的渺小,我隻能用急切的目光到處掃視。
耳邊刮起的微風刺痛皮膚,我卻來不及多想,我隻想找到那隻丟失的可憐羊。
“嗨,你在找什麼,是一隻羊嗎?”
清脆的銀鈴般的聲音突然從我旁邊響起,那聲音稚嫩中透露著純真與清澈,能深深地觸動人心。
我頓時被嚇了一跳,聞聲急忙轉過身去,印入眼眸的是一個全身臟兮兮的,比特森看上去還要瘦小的男孩。
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黑漆漆的衣服,漆黑如墨卷曲的長發下,一雙明亮的眼睛閃著可以直擊人心靈的光芒,不過那雙眼睛的顏色竟然不一樣,一個漆黑如夜色,一個閃耀如明星。
他仰起腦袋,營養不良的臉上有些蒼白,不過那雙異瞳卻格外的美麗,裡麵充滿天真和乾淨,我順著他手裡抓著的白色看去,那不是我千辛萬苦尋找的羊嘛。
我心裡立馬充斥著喜悅,看著他臉的眼睛格外的溫柔,我輕聲說道,話語中還泛起溫柔的漣漪。
“是的,我在找一隻羊,我不小心弄丟了它。”
“我想它應該就是你弄丟的那隻,它真可愛,迷迷糊糊的走到我麵前,還咩咩咩的叫喚著,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一定要照顧好它,不要再把它弄丟了,它很害怕。”
說完,他走過來,把牽起的羊小心翼翼的遞了過來,我的視線被他滑落下去的衣服下的手腕所吸引,那根瘦小的皮包骨的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舊的新的交叉相疊。
我驚呼的看著這一幕,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了,他遞羊的手迅速垂落收回衣袖裡,轉而投給我一個小心翼翼的目光。
我收回視線,摸了摸羊毛絨絨的腦袋,又看向男孩小心翼翼的臉龐。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裡斯。”
裡斯臉上的小心翼翼迅速退去,他清澈的眼睛裡是歡呼雀躍,他活潑亂跳起來,激動的聲音透著開心。
“我好開心,你是第一個主動問我名字的人,也是第一個搭理我的人。”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心裡升起酸楚來,又回想起昨天莉婭說的怪物,不會是在說這個有著黑色長發,讓我升起一絲熟悉感的男孩吧。
怪物?
但願是我想多了。
“阿爾西亞,你在那兒了,快點給我出來,太陽快下山了,該回家了。”
莉婭譏諷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在那呼喊聲中我竟聽到了一絲焦急。
活潑亂跳的裡斯顯的焦躁不安起來,他扯了扯自己的頭發,臉上的喜悅帶著抹慌張。
“我該走了,很高興認識你。”
裡斯說完,敏捷的轉過身,朝那走來的地方跑去。
我急忙呼喊,“謝謝你,裡斯,我叫阿爾西亞。”
他猛的回頭,笑的燦爛天真,抬手朝我揮舞又迅速向前跑去,那頭黑色的長發在風中擺動,劃下一個優美的弧度。
我回過身,再扭過頭時,裡斯已經不見蹤影,但是我感覺他還在,他仿佛就蜇伏在灌木叢裡,用那雙美麗的眼睛凝視著四周了。
我趕著羊,躍起輕快的步伐,羊終於找到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休息了。
穿過一棵棵樹,莉婭焦急的臉躍入眼眸,她急切的跑過來,抓緊我的手臂,然後激動的說,“阿爾西亞,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鬆開我的手,臉上又重新掛上了譏諷的嘲笑。
“真是笨手笨腳的,找個羊都可以找一個下午,你是不是故意偷懶,藏起來的。”
隨後她把我今天拿的布袋丟進我懷裡,譏諷的說。
“快點吃。”
原來是吃的啊!
我一邊走一邊打開布袋拿起裡麵的夾心麵包吃,扁平的肚子席卷而來饑餓感,那饑餓感越來越強,然後我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嚕的叫了起來。
我有些尷尬的朝莉婭看去,發現莉婭根本就不注意我這裡,而是看著前方出現的羊群趕了起來。
“回家了,孩子們,吃飽了該運動運動了。”
莉婭呼喊著,那悅耳的聲音在風中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