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兩天裡，陸宸給林嚴講了很多戰艦設計、戰艦維修相關方麵的東西，林嚴是個聰明又刻苦的學生。

至於水源提純，陸宸先讓林嚴吸附了流水中的金屬，然後再蒸餾提純，反正林嚴是個金屬製造大師，想要多少容器都有。

兩人漸漸熟悉了，隻是林嚴發現，他的老師似乎有什麼應激反應，隻要靠近一點都不行。

第三天，營養劑耗儘。林嚴問陸宸：“老師，您有異能嗎？”

此時陸宸正在戰艦廢墟中挑挑揀揀，他給自己設定的deadline快到了，他回答林嚴：“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沒有，不記得了。”

不能試試嗎？林嚴剛想說，就被陸宸製止了，“噓，彆出聲。”

林嚴乖乖閉嘴，很快他驚喜的發現，“老師，我的終端連上網了！”

“老師，您是早就聽到引擎的聲音了嗎！我剛剛聽到！”

不是，他又不是千裡耳，是有個智腦在陸宸的腦子裡喊，[我連上網了！我連上網了！啊！我終於——連上網了！]

陸宸被吵得頭疼。

能自動聯網，證明是聯盟的飛行器，陸宸默不作聲收起圖紙，揉了揉太陽穴。

很快，林嚴收到通訊要求，陸宸看著林嚴喜上眉梢，對著遙遠的方向敬了個軍禮，雙腳並攏鞋跟“啪”的一聲。

陸宸如有所感，回望了陸菱帆所在的山峰，薄唇輕抿，攥緊了拳頭。

當飛行器緩緩下落的時候，Uri向陸宸彙報：[這是聯盟目前最先進的一艘中型戰艦，名為“飛火”。戰艦的指揮長是38歲女上校韓璐嬋，A級強化係異能者，異能：操控，異能種子計劃入選者。]

出於對科研項目天生的好奇，陸宸問：“什麼是異能種子計劃？”

連了網的智腦，終於有了用武之地，Uri為陸宸解釋道：[從舊首都星帕爾被迫遷都後的第三年，聯盟發現反叛軍的異能者逐漸增多，雙方異能者數量趨於持平，戰事越來越膠著。於是研究部推出了一個異能者種子計劃，翻譯通俗點，就是選取S級異能者作為種馬，為聯盟獻身，S級異能者本身都在戰鬥部，黃金單身漢居多，竟然通過了。]

陸宸不知是該先吐槽短短時間內，Uri去哪兒更新資料學會了種馬這種詞彙，還是該吐槽這個計劃有多離譜。

“研究部是一場爆炸後沒人了嗎？”他說。

[不，研究部部長還在，也就是您原先的直屬領導張鞏，不過他本來就隻會根據您的研究結果寫報告，能指望他提出什麼。]

Uri跑到聯盟軍部的內網裡逛了一圈，態度大為不同。[男士兵們可能想著，配對著配對著就真有老婆了，結果女S級數量有限，僧多粥少，就降低標準加入了一些A級女異能者。]

陸宸反對這個計劃，主要是考慮到這個計劃對女性不公平，軍部高層被男性把控，有幾個會為女性著想。況且，暫不提戀愛自由、孩子撫養這種長遠的家庭倫理問題怎麼處理，如果是有愛人的話，肯定難以接受。

[不過韓璐嬋和其他被迫選入異能者種子計劃的女異能者不一樣，她是主動參與的，他的父親是S級異能者，也是聯盟三大元帥之一，研究部說她攜帶S級異能者基因，所以可以優先挑選匹配者。]

[暗箱操作還標榜為聯盟獻身，這都能升個軍銜，為聯盟戰死的士兵呢？]Uri憤憤不平。

陸宸沒理會什麼韓璐嬋，而是關注異能者種子計劃本身，“就沒有人反對嗎？”

[有啊]，不知道查到了什麼，Uri輕蔑地說：[一個A級異能者，竟然匹配給整個聯盟唯一一個擁有兩項異能的S級異能者。]

“慕煥？”

Uri瞬間激動：[您記得？]

“不記得。林嚴提過。”陸宸平靜地說。

Uri的那股子興奮勁又淡下去了，說：[慕煥上將極力反對，在聯盟大會上，甚至掀了桌子，他指著研究部部長的鼻子大罵：‘讓我和她匹配，做夢！你怎麼不提議把我放在牲口棚裡呢，說不定能變異出什麼新生物，把反叛軍都吃了。’]

[更正一下，那個時候慕煥還不是上將，不過28歲的少將也很厲害了。]

陸宸“哦”了聲，斷定：“你很崇拜他。”

Uri回答的理所當然，[是啊，聯盟裡怎麼會有人不崇拜慕煥上將？他的元帥父親除外，慕元帥當他是個逆子來的。]

陸宸想到林嚴的態度，又覺得這麼快能征服智腦，慕煥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不過，作為智腦，不能被彆人洗腦，陸宸又悄悄在研究筆記記了一筆：缺乏獨立思考，思辨能力有待提升。

在陸宸和Uri了解情報的時候，林嚴已經和韓璐嬋彙報完，小隊遇襲和落難的詳細情況。

有人過來向陸宸求證，“你失憶了？”

陸宸回答：“對。”

“不確定自己是否是異能者？

“嗯。”

來人拿出一個儀器，儀器的正常測量感應部件是要貼在皮膚上，結果剛靠近陸宸，指示燈“嘀”的一聲就變紅了。

那一瞬間檢測員甚至以為儀器壞了，有經驗的士兵告訴他，遇到高異能級彆者檢測的時候，是會這樣。

聽罷，檢驗員看陸宸的眼神頓時變了，如果是在聯盟總部，看到一個高異能級彆者，檢驗員肯定會肅然起敬，可是這荒涼之地，他本能的有些害怕，搞不好這個人的異能級彆比他們長官都高。

檢驗員強行讓自己冷靜，儘量以一個官方口氣對陸宸說：“經檢驗，您是異能者，根據規定，在驗明身份以前，需要佩戴異能限製手環。”

陸宸十分配合。

“哢噠”一聲，一個黑色的金屬手環，套在了陸宸的手腕上，異能限製手環是為了防止異能者濫用能力而生，上麵有個鎖。

陸宸對這個手環相當熟悉，他的腦子裡有改良記錄，不僅減輕了手環的重量還更換了顏色。

檢驗員鬆了口氣走了，陸宸跟隨一乾人上了戰艦，因為是聯盟編外人員，被安排在了角落。

戰艦起飛的時候，陸宸透過窗子最後看了眼艾爾倫B28，星球已經重新被冰川覆蓋，入眼一片白色。

陸宸閉目養神，Uri不敢打擾，索性溜到聯盟內網學習去了。

中午，陸宸得到一支營養劑，韓璐嬋親自送過來的。

“我覺得你有點眼熟。”高傲的女軍官踩著高跟鞋，單手撩了把自己披在肩後的大波浪卷發，俯視著陸宸說。

陸宸換算了一下兩個人的年齡，26歲陸宸在研究部做研究員的時候，韓璐嬋18，還沒上軍校呢。

“可能是……大眾臉吧？”陸宸神色淡淡的接過營養劑，道了聲謝，然後坐回角落，自顧自的開始喝，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敷衍。

如果陸宸抬眼，一定會發現韓璐嬋用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眼神瞪著他，甚至是質問的神情“你怎麼能睜著眼說瞎話呢”。

韓璐嬋在陸宸的麵前站了半分鐘，發現陸宸喝完營養劑又閉上了眼，老神在在，完全不想理她的樣子。

“比對結果出來了嗎？”韓璐嬋當著陸宸的麵厲聲問下屬。

下屬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意思是：結果出來了，但是沒有比對結果。

與此同時，Uri在陸宸的大腦裡邀功，[主人，我把比對的結果修改了，是不是特彆機智。]

陸宸評價：“還行吧。”

聯盟內網存的都是聯盟人員、反叛軍、星際罪犯的一些人臉資料，沒有比對結果隻能繼續觀察，韓璐嬋皺著眉頭，心想，難不成是她想錯了？

知曉白浪設計圖，她隻想到那個人，雖說不可能吧，她就是看眼前的人不舒服。

都成鈹銅爛鐵了還寶貝得不得了，她隻是去白浪參觀一下，結果被慕煥罵成狗。

和那個人有關的，韓璐嬋沒有好臉，她看到陸宸手腕上的異能限製手環暫時放下了心，那個人沒有異能。

“既然上了我的戰艦就老老實實待著。”韓璐嬋甩下句威脅，踩著她的恨天高走了。

等“嘎達嘎達”的高跟鞋聲消失陸宸才睜眼，問智腦：“Uri，我和她有仇？”

“沒有，可能是……她嫉妒您的美貌。”

陸宸：“……”

怕陸宸不信，Uri強調：“她的臉是整的，動過兩次刀，大動啊，不是微調。”

“……”陸宸對女性的整容經曆不是很感興趣，判定：“Uri，我看是你和她有仇。”

誰知Uri直接承認：“可能吧，她喜歡慕煥上將。”

陸宸：“？？？”

陸宸正要告誡Uri，追星應該有限度，這個時候，林嚴急匆匆跑過來，“老師，您要走了嗎？”

“走哪兒去？”陸宸問。

林嚴：“查特星啊，一會兒戰艦要降落在查特星。”

既然比對結果出來，沒有匹配上，那麼陸宸肯定是普通公民，無論是補辦身份卡還是尋找家人，都應該去最近一顆星球的聯盟公民辦事大廳。

屆時，異能身份會被再次核實，判斷異能限製手環要不要持續佩戴。

“雖然很舍不得您，”林嚴的神情失落，“但是在您沒有找到家人之前，我不能給您強行帶到首都。”

陸宸仿佛看見了一隻巨型阿拉斯加，嗚咽嗚咽的垂著它的耳朵，要不是還不確定體內攝能石的能量，陸宸真想安慰的摸摸這個孩子的頭。“雖然我很想離開，但是恐怕我走不了。”不知道這個消息算不算安慰。

林嚴不解，“為什麼？”

果不其然，等戰艦著陸，韓璐嬋發話：“他不能走。”

林嚴上前理論，“根據聯盟條例第153條，聯盟士兵不得無故限製公民自由，根據軍部條例第79條，聯盟軍人有協助公民的義務。”

韓璐嬋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她上前一步，喝道：“林嚴下士，看清你在和誰對話，難道你在軍校裡，沒有老師教過你要服從長官的命令？”

林嚴不服，但是無從反駁。

在離開戰艦前，韓璐嬋又扔下一句，“彆忘了是誰，救了你們的命。”

“明明是上將安排的，”林嚴皺著眉小聲說著，林嚴沒說的是，韓璐嬋從來搶慕煥發布的任務做，為了討好上將，聯盟誰不知道。

被職階鎮壓，林嚴好像特彆委屈，沒有人不心疼聰明、勇敢又正義的大狗。

陸宸問：“如果以後進入戰鬥部，遇見的是這樣的長官，你會失望嗎？”

“不失望，”林嚴道，“她這樣的是少數。”

在背地裡說長官的壞話是禁忌，林嚴從沒有這樣過，也不是沒有被軍校教官針對的經曆，可他自己的時候能忍，有人這樣針對陸宸，林嚴搞不清為什麼這麼激動。

“假設，我是說假設，”陸宸探究道，“真的被分到這樣的人手下呢？”

林嚴：“那我會努力積攢軍功，終有一日能升到他的上頭。”

陸宸沒有打擊年輕人的理想，他尊重年輕人的理想，他又問，“升到他上級之後呢？”

“嗯……”這個問題沒想過，林嚴思考的久了一點，隨後說：“做慕上將那樣的將領。”

又是慕煥……陸宸發現，自他醒來之後，慕煥這個人出現的頻率有些高。

而且Uri及時補充，[林嚴說的沒錯，“戰鷹”——就是林嚴巡航那艘戰艦，艦長在墜毀之前的確是向慕煥上將求助的，因為慕煥的戰艦全聯盟最快，恰好他在附近，又因為個人原因，對遇險的聯盟軍堅決救助。]

[本來上將都在來的路上了，結果被聯盟緊急號令召走，改變航線前，通知了艾爾倫B23附近的聯盟軍，韓璐嬋搶了這個任務。]

“哦，”陸宸突然對這個叫慕煥的產生了一絲興趣，他問林嚴，“慕上將是個什麼樣的人？”

選擇詢問林嚴，是陸宸覺得重新聯網的Uri越來越主觀。

林嚴不假思索：“慕上將，他英勇、正直，不懼任何危險，重視下屬的生命，指揮能力強，單體戰鬥能力無懈可擊。”

陸宸：“……”好吧，也很主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