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條長長的通道，四麵都是用高科技玻璃製成，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映照出了三個人扭扭曲曲的倒影。

馮玉走在最前麵，邊走邊往四處打量，對這個曾經最大的研究所好奇不已。

緊隨其後的是厲然，這個通道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跟夢中一模一樣。他想，如果能有燈光，這個通道應該會變成藍色。

季辰則緩緩跟在他們後麵。

到了一個十字交叉路口，前麵的兩人停了下來。

“往哪裡走？”馮玉轉向厲然，問道。

季辰慢慢走到交叉口，並不理會他們，自

顧自地朝右邊繼續走。

這裡沒有燈光，他的每一步卻沒有遲疑，走得非常坦然，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厲然看著四周，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肯定：“這裡確實有很多獨立的研究室，分布在兩邊的通道裡。”

他頓了頓，“真正的綠能核心是這裡的地下實驗室。地麵上的主樓反而更多是存放資料和行政辦公的地方。”

突然，隨著一陣低沉的機械響聲，電力係統漸漸恢複。

燈光一排排亮起，所有通道下沿被嵌入了藍色燈帶，散發出幽藍的光芒，感應設備開始重新啟動，四周的環境變得清晰可見。

馮玉和厲然都稍微愣住了，疑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怎麼突然有電了？

不一會兒，季辰慢慢悠悠地晃悠回來，他看著他們，神色如常。

“剛剛那邊有一個緊急電源操作間，我已經打開了。”季辰輕描淡寫地解釋。

厲然望著被藍光充盈的通道，暗道：果然，那個夢其實是發生過的現實。

原來他小時候確實見過大型植化獸，隻是當時太過恐懼，自我保護機製啟動，選擇了遺忘。

馮玉拍了拍手，笑道：“哇，厲害！”

季辰微微一笑，挑了挑眉：“誇獎的話我愛聽！”

馮玉笑意更深，“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啊。”

“綠能研究所大名鼎鼎，看來，構造卻也沒什麼特殊。”

季辰聳了聳肩，語氣輕鬆，“這些場所的構造大致大同小異，沒什麼稀奇的。”

馮玉輕輕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

她已經領教過了，季辰不想說的事情，即使再三追問，他也是守口如瓶。

這個男人深藏不露，恐怕彆有所圖。

既然來了，就一點點探索，避免遺漏。

他們走進了左邊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久違的沉寂。

隨著每一步的前進，地麵上的灰塵在腳步的推動下微微揚起，灰塵在空中明亮的光線下跳舞，仿佛在提醒著這片空間已經很久沒有被打擾。

通道的儘頭是一扇巨大的感應玻璃門，門的框架由堅固的金屬製成，外表雖然磨損但依舊堅實，表麵布滿了灰塵和黴斑，似乎許久沒有人觸碰過。

當他們走近時，感應係統啟動，門輕輕發出一聲機械的“哢嗒”聲，緩緩地滑開。門內是一片空曠的空間。

四周的陰影籠罩著這片空間，唯一的光源是從天窗透下的微弱光線，勉強能夠照亮一部分區域，

馮玉眯眼看著這柔弱的光線，意識到太陽已經在升起，現在似乎已是清晨。

他們前麵是一塊巨大的泥土地，上麵灰撲撲的，積滿了厚厚的塵土，空氣顯得沉悶無比。這個空間早已被歲月遺棄，毫無生氣。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腐爛植物的氣息，並不濃烈。

馮玉的步伐小心，似乎怕驚擾了這片沉默的土地。

隨著電力恢複，溫室內的自動化係統開始逐漸啟動，空氣開始緩慢流動，為這片沉寂已久的空間注入了一些生氣。

光照係統也開始工作，模擬的陽光透過頂部的光照裝置開始散發，光線逐漸增強，溫度也慢慢回升，空氣中的濕度也恢複了一些。

馮玉站在這片逐漸被光照填滿的空間裡，頓時明白了這裡曾經的功能——一個溫室。

這裡曾經是植物的棲息地，是生命的培養空間，但如今，這裡的一切都顯得荒廢而淒涼。

18年過去了，原本鬆軟的泥土已經乾硬，表麵布滿了裂紋，仿佛久旱未曾得過一滴雨水。

泥土的顏色也變得暗淡無光，乾硬板結，顯得蒼白而無生氣。

曾經生機勃勃的植物，如今隻剩下零散的殘枝和乾枯的葉片，靜靜地躺在那，仿佛世界的喧囂與它們無關。

馮玉站在這片死氣沉沉的溫室中，目光掃過那些已經失去生氣的植物和乾涸的土地，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哀傷。

雖然電力恢複了，溫室的運作似乎重新開始，但這裡的生命氣息已經不複存在。

曾經的繁榮和生機早已消失，留下一片更加空曠和蕭條的景象。

雖然這個地方恢複了些許功能，但它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樣子了。

厲然站在這片荒廢的溫室中，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他注視著曾經充滿生機的地方，感受到深深的無奈和惋惜。

指尖輕輕觸碰到已經乾裂的泥土，粗糙的表麵仿佛在提醒他，這片土地再也不能支持任何生命的生長。

“雖然土壤的營養已經流失，”厲然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著淡淡的憂傷，“但根據這些痕跡來看，之前這裡的土壤曾經是經過精心調整的，肯定有著非常複雜的配方。”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上泥土的手，想象著如果這裡沒有被遺棄，將會是怎樣一片生機盎然的植物王國。

“如果沒有被荒廢，這裡原本會是一個多麼壯觀的地方。”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惋惜。

而在他沉思的同時，季辰則站在一旁，完全沒有被這片失落的溫室所影響。

他伸了個懶腰，嘴角的笑容依然散漫，他不急不緩地在這片空間裡逡巡，似乎在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偶爾，他隨手撿起一片枯黃的葉子，在空中輕輕地揮舞著，眼神中帶著一絲興致盎然。

馮玉和厲然在這片巨大的溫室中緩步行走，腳步輕盈而沉靜，仿佛在小心翼翼地丈量這片土地。

馮玉看到厲然突然走向溫室一角，蹲下了身子，手指輕輕觸碰著一株植物。

那株植物十分瘦弱，枝條彎曲得幾乎沒有力氣支撐自己，葉片也呈現出枯黃的色澤，幾乎沒有生氣。

馮玉走近了一些，眼前的這株植物她從未見過。

它的外形模糊不清，似乎融合了幾種植物的特征，但又並不像她熟知的任何一種植物。它的根部也不顯得特彆健康，似乎無法從這片貧瘠的土壤中汲取足夠的養分。

馮玉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株瘦弱的植物。

她能感受到它微弱的生機。與之前接觸過的植物不同，這株植物沒有憤怒或任何明顯的情緒，它的情感顯得沉寂而空洞，仿佛它已經放棄了繼續生長的希望。

馮玉沉默地看著那株奄奄一息的植物，心裡充滿了矛盾，她在考慮要不要嘗試給它提供一些能量？

她已經發現，自己通過光合作用儲存的能量可以傳遞給其他植物，可是，輸送了一次就怎麼樣呢？

這裡的溫室雖然恢複了電力，但能維持多久呢？一旦電力耗儘，植物又會回到無儘的孤寂中，難道她真的能改變它的命運嗎？還是隻是徒勞地再給它一次短暫的喘息機會？

她輕輕歎了口氣，厲然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掙紮，“我們把它帶走吧。”

馮玉抬起頭，看著厲然那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厲然這個人，每次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緒，不動聲色地解除她的矛盾和焦躁。她都要懷疑他也能感應到生物的情緒了。

馮玉低下頭，輕輕觸碰那株植物，集中意識，將自己的能量傳遞給它，儘力讓它感受到一絲溫暖。她與植物接觸的指尖發出了一道淡淡的綠光。

厲然意識到了馮玉要做什麼，立刻用寬闊的後背擋在了季辰的方向，隔絕了他窺探的視線。

馮玉的手指輕輕離開了植物，她看著它的綠意稍微飽滿了些，那股生命的力量在緩慢蘇醒，微微笑了起來。

厲然在周邊撿起一個廢棄的花盆和一塊硬質物體，俯身開始小心地將植物周圍的乾硬土壤輕輕鑿開，動作溫柔而細致。

“雖然土裡的營養已經流失，”他一邊輕輕鬆開土塊，一邊說道，“但這是它曾經適應過的環境。土壤的改造還需要時間，我們得慢慢來。”

他將植物連同一部分土壤輕輕放入新盆中，目光依然溫和，仿佛在對待最珍貴的寶物。

“我們把它帶到外麵，給它更多陽光和水源，它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厲然微笑地看著馮玉，眼神柔和而認真。

天窗透過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他的輪廓，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

馮玉的心弦被撥動了一下，望著他的笑容，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季辰站在一旁，看著馮玉和厲然相視一笑，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看好戲的笑意。

他沒有打擾，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低聲自語：“這倒是有趣了。”

這個溫室裡，除了那株已經被救治的植物，幾乎沒有其他生長的植被。

他們從最初的入口出來，回到了主通道的十字路口，繼續往前走。

通道的左邊，這個溫室占地麵積非常大，他們走過一段後，左側隻有零星幾個門。每次進去一看，發現是溫室的其他入口，見到的隻是空曠的土地，沒有什麼新發現，便立即退了出來。

通道的右側有幾扇隱藏得極為巧妙的門，它們完全融入了牆壁，表麵沒有任何特彆的標識。若不是旁邊配有精準的人臉識彆係統，外人根本無法發現其存在。

隨著電力的恢複，門禁係統逐漸恢複了功能。

厲然從背包裡拿出了其淩給的解碼器，熟練地按下幾個按鈕，屏幕上的信息閃爍了幾下，然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哢噠”聲。

“沒想到你們居然有這種好東西！”季辰懶散地倚靠在門邊，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目光流連在厲然手裡的解碼器上。

“我猜，是其淩的東西吧？那個被流放到黎明區的天才黑客。”

他挑了挑眉，“其淩果真如傳聞所說，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工程師。這解碼器簡直無所不能，連這種複雜的門禁係統都能輕鬆破解，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馮玉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輕聲問：“你知道他？”

季辰懶洋洋地一聳肩：“不僅知道，我撿垃圾的時候碰見過他。”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

馮玉默默地瞥了一眼季辰，心裡忍不住腹誹：“他是把我當傻子嗎？張口閉口撿垃圾，他像是撿垃圾的人嗎？”

她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歎了口氣，心裡想著：這個人，連說瞎話都這麼敷衍。

馮玉不知道的是，她這可錯怪了季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