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馮玉被一道斜射進來的陽光刺醒。
黎明區的破舊天窗根本擋不住日出後的光線,馮玉眯著眼坐起來,隨手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打了個哈欠。
昨天廢料廠的經曆在腦中模模糊糊閃過,她用力揉了揉臉,逼著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今天的任務:搞點能防身的東西,再弄份靠譜的地圖……”
她喃喃自語,一邊快速套上外套,一邊踢出床下的舊鞋子穿上。
她的目光落在門口靠牆立著的金屬棍。
昨天它救了她一命,但這東西畢竟隻是廢料廠撿來的粗糙武器,既不好用也不順手。
馮玉瞄了它一眼,笑著拍了拍:“今天就讓你光榮退役,換個好點的家夥。”
“低調,低調一點。”
她自言自語,一邊拍了拍頭上的帽子,確保那幾縷不安分的玉米須完全藏好,一邊拉了拉身上略顯寬鬆的深灰色夾克。
夾克的兜裡裝了一疊母親留下的蘭幣,鼓鼓囊囊的感覺讓她心裡多了點踏實感。
“要是能弄點有用的線索,哪怕花點錢也值。”馮玉嘟囔著,將背包拉好,輕輕拍了拍口袋。
雖然嘴上不說,但母親筆記上的“綠能研究所舊址”還是讓她心裡有點發緊——如果連地圖標注的地方都找不到,這些線索該從何查起?
離開住處,她走上B區那條熟悉的街道。清晨的黎明區顯得比平時安靜許多,偶爾有三兩工人推著小車穿過巷子,身影匆匆。
輾轉了兩趟巴士後,馮玉站在A區的一條小巷口,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揚起。
黎明區的A區,號稱整個穹頂城市裡最混亂的地帶,魚龍混雜。
而這個黎明區人人皆知的“黑市”,堂而皇之地佇立在地麵上。
街道兩旁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攤販,攤位上擺著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從看起來毫無用處的舊機器零件,到閃著詭異光芒的透明小瓶。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還有廉價劣質酒的氣息。
人群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麵孔千奇百怪,有工人模樣的,也有明顯一看就不好惹的家夥。
馮玉雙手插在兜裡,目光在攤位間遊走,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
她知道,這種地方的規矩是——看,但不要多問,除非你有決定要買的東西。
“哎喲,小妹妹,來看看這東西吧,稀罕貨!”
一個攤主看到她,熱情地招呼著,手裡揚起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球,表麵光滑得不像是普通的機械零件。
馮玉瞥了一眼,隨口回了句:“這東西能乾嘛?”
“嘿,這可是好東西,廢料場撿出來的,聽說是老式能量武器的一部分!如果你有配件的話,嘿嘿……”攤主笑得一臉神秘。
馮玉笑了笑,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雖然她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但她也知道,這種地方的攤販大多誇大其詞,甚至拿些毫無價值的廢品來蒙人。
她的目標很明確——找到一個可靠的消息源。
走了一段路,她在一處拐角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這個攤位看起來比其他攤更低調,擺著的東西也不多,但全都被蓋著黑布,隻露出一些角落。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臉上戴著一副奇怪的護目鏡,看起來像是從某個廢棄實驗室裡走出來的。
“打聽消息?”他似乎看出了馮玉的意圖,開口第一句就帶著些許試探。
馮玉挑了挑眉:“看你這裡,不隻是賣東西吧?”
男人笑了笑,用護目鏡下的目光打量著她,像是在權衡她的價值:“不隻是賣東西,但也不是什麼消息都有。看你能出什麼價。”
“錢,我有。”
馮玉笑了笑,手指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張蘭幣晃了晃,“不過,得看你的貨值不值這個價。”
男人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低聲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馮玉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後,壓低聲音:“綠能研究所舊址,你知道它在哪兒嗎?”
“綠能研究所?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個小丫頭,打聽這些做什麼?”
“隨便問問。”馮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語氣輕鬆,“反正我是聽說那裡有不少老東西,值點錢,想碰碰運氣。”
男人低聲說道:“這裡不是聊這個的地方。如果你真想知道,今晚,巷子儘頭那間燈不亮的鋪子,等我。”
馮玉眉頭微微一挑:“這麼神秘?”
男人卻沒再多說,擺了擺手:“要麼來,要麼彆問。”
馮玉聳了聳肩,轉身離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來,這趟黑市,還是有點收獲的。”
馮玉離開那個攤位,混入了黑市的喧鬨人流中。
她雙手插在兜裡,腳步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在思索著剛剛那個男人的話。
燈不亮的鋪子?馮玉在心裡默默念叨了一遍,忍不住有些警惕,“一副‘地下接頭’的架勢,這男人到底想乾嘛?”
不會被套麻袋吧?馮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決定趕緊買個武器防身,等晚上再過去。
黑市的氣息依舊濃烈,叫賣聲、討價還價的爭吵聲不絕於耳。
馮玉刻意放鬆表情,不讓自己顯得格外顯眼,她邊走邊停,目光從攤位上的東西一掃而過,尋找著可以入手的武器。
之前在晨曦區,馮琳特地從小送馮玉去練習武術,一學就到了十八歲。
那位師父姓黃,據說是對麵大陸的武學宗師第十七代傳人。黃師父極擅棍法,而馮玉深得真傳。
馮玉的目光在攤位之間逡巡。
她複盤了昨天的戰鬥,心想,如果下次再遇到那種危險,手上要是還隻有一根不趁手的短棍,怕是撐不過去。
不遠處,一個攤位吸引了馮玉的注意。
和其他擺滿雜物的攤不同,這裡攤主用一塊乾淨的布整齊地擺著幾把匕首和匕首,光看鋒利的刃口就知道,這些東西比其他地方賣的貨更專業。
馮玉停在攤位前,伸手拿起一把匕首,用指尖輕輕劃過刀刃,低聲感歎了一句:“這東西倒是不錯。”
雖然比那個季辰的男人手裡的差一點。
撿垃圾?他也太看不起彆人的腦子了,撿垃圾能見到那麼好的匕首?
攤主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夾克,抬眼打量著她,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試探:“看姑娘的手法,玩過?”
馮玉抬眼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勉強能護個身吧。”
攤主指了指她手裡的刀:“這把匕首,一百蘭幣。全黑塗層,鋒利、隱蔽,姑娘你帶著剛好。”
馮玉挑了挑眉,隨手試了試匕首的重量,眼神裡卻帶著些揶揄:“一百蘭幣?這匕首是鍍金的還是能飛出去拐彎?”
她知道這裡武器貴,但沒想到這老板獅子大開口。
攤主臉色一沉:“你倒是懂行。”
“懂不懂行無所謂,但我知道,你要價太狠。”馮玉放下匕首,假裝要走,“五十個蘭幣,我拿走,不賣拉倒。”
攤主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嘴裡嘀咕了幾句不滿的話,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行吧,五十個就五十。”
馮玉勾起嘴角,痛快地把蘭幣掏出來遞過去,將刀插進自己的腰間,動作乾脆利落。
“早這樣不就好了?”她衝攤主揮了揮手,轉身走遠。
在黑市裡轉悠了一陣後,馮玉終於找到一個看起來專門賣地圖的攤子。
和她預料的一樣,這裡的地圖大多都很舊,上麵用紅筆和藍筆標注了許多她看不懂的符號。
“這些標記是什麼意思?”馮玉指著一張地圖問道。
攤主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不慌不忙:“這是黎明區的分區標識。紅的是封鎖區,藍的是流通區。你要是新來的,看這個能少走些冤枉路。”
馮玉點了點頭,繼續問:“有沒有D區更詳細的?”
老人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D區?你打聽那個地方乾什麼?那塊地方都廢棄快20年了,早就沒什麼人去了。”
“隨便看看。”馮玉語氣平靜,“聽說那邊有不少廢料,可能會有點用。”
“如果有,那也早被人撿光了。”
雖然這樣說著,老人還是從地下的一堆紙張中抽出一張卷邊的地圖遞給她:“這是我年輕的時候私藏的唯一一張D區地圖。”
馮玉內心有點不以為然,賣東西的都那麼說,這個那個是唯一一份,但實際上有一堆,都是營銷手段。
她內心邊吐槽邊接過地圖查看,這上麵D區大部分是藍色,還不是光腦上的一片黑色。
還果真是老地圖。
老人看馮玉看得專心,出聲道,“但我勸你一句,去那邊小心點。那些地方可不止是荒廢那麼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馮玉挑了挑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老人眯了眯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敲了敲那張地圖:“要去就自己看,彆問太多。地圖拿去吧,十個蘭幣。”
馮玉付了錢,將地圖卷起,小心收好。她看了老人一眼,試探著又問:“除了地圖,這裡還有沒有更詳細的情報?”
老人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情報?小姑娘,情報可不是攤子上就能買來的東西。”
他話音一落,便低下頭不再理會馮玉。
馮玉見問不到消息,有點無奈,隻好轉身離開。
她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將剛買的地圖展開鋪在膝上,同時從背包裡取出母親留下的那張舊地圖,將兩張地圖並排放在一起,仔細對比起來。
卻發現這兩張地圖隻是標記方法不一樣,內容卻幾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差彆。
18年過去,地麵標誌物已經殘存無幾,使得這些過時的地圖幾乎毫無幫助。
她歎了口氣,將地圖折起收回背包,喃喃自語:“浪費了十塊錢。”
十塊錢,足夠買一天的口糧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皺起眉頭,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卻完全沒有饑餓的感覺。
她抬手撓了撓帽子下露出的幾縷“玉米須”,心中隱約升起一股奇怪的念頭:“難道和這個有關係?難不成,我還能光合作用?”
馮玉抬起頭,看向天上的太陽。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閉上眼感受了一下,發現體內似乎真的有一股微弱的能量在流動,那種充盈的感覺讓她的身體並未感到任何疲憊。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看來,這身體確實和普通人不一樣了。”
不過,不需要進食不就失去了享受美食的樂趣?
也不知道如果吃了東西會不會有什麼副反應?馮玉困惑地抓抓頭頂的玉米須。決定下次找機會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