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陣輕風拂過,蘇盈霜輕盈地落在庭院外,上官抱著木盒的樣子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雙眸恰巧與上官懷海對上,捕捉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狂熱。
蘇盈霜對他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上官懷海迅速收斂內心波瀾,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蘇盈霜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
那種狂熱而占有的眼神,她在人界早已見過千萬次,絕不會看錯。
她凝視著上官懷海遠去的背影,唇邊緩緩挑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後,她輕輕敲響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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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的那刻,衣衣肩膀一鬆,仿佛卸下千金重擔。她腳步輕盈,帶著一絲解脫後的輕鬆,快步走到桌前坐下。
纖手撫上胸口,深深吐氣,似是要將心中的壓抑全部釋放。突然,她揚唇笑了起來,眼眶微微濕潤,猶如星辰在其中閃爍。
原來,這就是完全拒絕一個人的感覺,不必再費心迎合,也不必再為對方的情緒買單。
這是她內心真正的選擇,也是她走向更廣闊天地的開始。
此時,門扉輕響,衣衣從思緒中拉回。
她將丹藥小心放入袖中,拿起地圖,竭力恢複平靜而自然。
衣衣推開門,看見蘇盈霜站在門外,臉上掛著恬淡笑意,仿佛並未受到昨日之事影響。
“蘇師姐,多謝你的地圖。”衣衣將地圖遞還給她,語氣中充滿感激,“今日還要勞煩你,繼續帶我遊覽宗門。”
蘇盈霜雙手接過地圖,見她手心完好無損,眼底露出一抹詫異,但並未多言。
兩人默契地避開昨日之事,隻簡單寒暄幾句後,便再次踏上宗門遊覽之路。
一路上,所見之人皆是腳步匆匆。雖然偶爾有弟子向她們點頭致意,但眼神中的閃避還是被她敏銳捕捉。
衣衣與往常一般淡淡回應,但心裡難免湧起一絲失落。
幸運的是,沒有了陸芊羽的乾擾,今日進展異常順利。不到兩個時辰,她們已完成大半行程。
衣衣望著前方,心中盤算著以現在的速度,午時前應能走完剩下的昭陽仙台與藏書閣。這樣,下午她便可去探望顧衍舟。
然而,二人剛落到昭陽仙台門前時,眼前之景象卻令她們驚愕不已。原本寬闊而空曠的廣場,此時竟人聲鼎沸,仿佛一片洶湧的海洋,眾多弟子簇擁著向仙台的一側湧去。
衣衣輕輕探頭出去,試圖透過人群之間的縫隙窺視。她發現,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聚焦在一個方向,似乎那裡有什麼特彆吸引人的事物。
“蘇師姐,他們究竟在看什麼?”
蘇盈霜目光銳利地掃過人群,而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那邊是發布任務的告示欄,看來是有人貼出懸賞,這才引來如此眾多弟子的圍觀,恐怕一時半刻人群不會散去。”
衣衣心中有些失望,原本想親自目睹仙台曜日當空下的七彩日華,如今眼前一片熙攘的藍海,興致頓時全無。
她輕歎一聲,正欲與師姐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卻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衍舟?”衣衣瞳孔驟然放大。
莫非是她這幾日太累,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師弟身受重傷,理應躺在醫閣,又怎會出現在此地?
她眨了眨眼,再次仔細望去,正巧與顧衍舟四目相對。那一瞬,她清晰地看到顧衍舟眼中的驚訝與慌亂。
顧衍舟一愣,似乎未曾料到會在此處與師姐相遇。
他倏地蹲下身子,躲避著師姐的視線,隨後巧妙地轉身,瞬間便消失在人群中。
衣衣滿心困惑,眉頭緊鎖。
顧衍舟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為何要躲著自己?莫非是告示欄上寫了什麼?
她轉頭望向一旁的蘇盈霜,聲音滿帶著急切與歉意:“蘇師姐,實在抱歉。我突遇急事,必須立刻離開。不知何時才能解決,剩下的行程,恐怕不能勞煩師姐帶路了。”
蘇盈霜微微點頭,露出一個理解的微笑:“首席有事,便去處理。如需幫助,可隨時來雲海峰找我。”
“多謝師姐。”衣衣感激地點頭,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擠進人海,朝著告示欄疾步而去。
當她艱難擠到告示欄前,正準備一探究竟時,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首席來報名了,我們沒戲了,都散了吧。”
這一聲大喊,讓原本喧鬨的人群瞬間安靜,所有人視線都齊刷刷地投向衣衣。
她被這突如其來地關注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尷尬地笑了笑:“我隻是想看一看。”
然而,告示欄下有一眼尖的弟子手持紙筆,一臉諂媚地擠到她眼前:“首席,您若有意參與懸賞,小的立刻為您添上名字。”
衣衣沒有回應,而是徑直走到告示欄下,目光掃過那張懸賞令。
當她看到“鳳凰”二字時,呼吸一滯。
懸賞令上赫然寫著:“昨夜丟失百年鳳凰一隻,特發此令尋之。鳳凰生死勿論,帶回者陸家賞金一百上品靈石。落款人:陸芊羽。”
生死勿論?
陸芊羽行事風格果決狠辣,有此舉在她看來並不意外。
若活捉鳳凰,自然皆大歡喜;若那鳳凰不幸身亡,她陸家也能將責任推卸出去。
無論生死,皆在其算計之中。
難道顧衍舟是為這懸賞而來?衣衣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目光掃向那張密密麻麻的名單,果然找到了他的名字。衣衣臉色瞬間由白轉青,緊抿的嘴唇下藏著深深憂慮。
無需過多思索,便知曉顧衍舟的意圖,定是為了緩和她與陸芊羽的關係。
他為何這般衝動?
她費儘心思救他性命,如今他卻如此輕率地置身危險之中。
她需儘快找到他,在他做出傻事之前。
衣衣緊攥袖中的丹藥,開口向眾人詢問:“各位,有誰看到顧衍舟去了何處?”
“北邊。”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簡短而明確。
衣衣沒有回頭,隻道了聲多謝,隨即迅速轉身,朝著北方疾步而去。
她離開後,眾人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紛紛呼出一口氣。
“景行師兄,你這馬屁可真是拍到馬腿上了。”一外門弟子語帶幾分調侃,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嬉笑。
手持紙筆的景行師兄瞪了他一眼,把紙筆拍到他懷裡:“你們這些人懂什麼?我這是在試探首席的態度。若她接下這懸賞,便是向陸家示好求和,名單之上又有誰能阻擋她?若不接,”他故意停頓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彆賣關子了,快說!”旁邊人催促道。
“那便是首席不願向陸家低頭,且她亦無法正大光明地阻攔其他接懸賞的人。不過,她剛才看了這份名單,恐怕上麵的人都會惹她不高興。”
旁邊的弟子直接點破:“看來,這懸賞任務是陸家給首席的一個台階。”
“唉,神仙打架,我們這些小人物還是撤了吧。”那弟子苦笑著將紙筆放回桌上,語氣透出幾分無奈。
隨著人群的散去,告示欄前隻剩下一人靜靜地站立著。他劍眉微挑,雙手抱胸,目光追隨著衣衣離去的方向。
“又拒絕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此時,一個身材圓潤的弟子快步而來,腰間掛了個酒葫蘆。儘管他身形飽滿,但步履輕快,毫不笨重。他走到那人身邊,氣息稍顯急促:“初師弟,我終於找到你了。”
隨著他的靠近,一股獨特的酒香撲麵而來。
溯夢漓?
初翎暗自驚歎。
這酒剛出幾日,他便這般快地喝上了?
見他滿麵紅光,嘴角壓不住的上揚,初翎問道:“你又要離開宗門?”
胖師兄點點頭,右手盤著表麵已光滑無比的酒葫蘆,那張蘊紅的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激動:“是啊,外出的同門帶回消息,有人曾在無念城施展過合歡劍法,且近日我妹妹的魂燈也有異動,我明日想去那探查一番,或許能找到她的下落。”
初翎眉頭輕皺。
合歡宗弟子竟出現在無念城?看來近期他必須去一趟。
“那裡魚龍混雜,危險重重,是仙妖魔三界都無法插手的‘三不管’地帶,你確定要獨自前往?”
潘師兄臉上露出些許歉意:“初師弟,我知道大選在即,這對你來說有些唐突,但多耽誤一刻,我妹妹危險便多一分。藏書閣明日的值守任務,隻能勞煩你替我值一日了。”
“我必須去。你放心,我定會小心行事。”
初翎輕拍胖師兄的肩膀,開玩笑道:“早去早回,這是最後一次幫你值日。待我入了內門,就要靠你自己了。”
胖師兄作勢彎腰作揖行禮,嘴角含笑:“那潘某提前恭祝初翎師弟奪得內門席位,從此平步青雲,一飛衝天。”
初翎從懷中取出一個裝有靈石的袋子,遞給潘師兄:“無念城沒有靈石寸步難行,這些你先拿著用,不過記得,回來後要還的。”
“多謝初翎師弟,我一定儘快還你。”潘師兄接過靈石袋,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鄭重地說。
“彆都花在酒上。”
兩人相視一笑,胖師兄轉身離去,初翎望著他的背影。
平安歸來。
直至他背影消失,初翎也轉身,向著北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