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即聖誕前夕。在大部分基督教社會裡，平安夜是聖誕季重要的節日之一。

“可你昨天還罵過上帝是狗屎。”蘭希友情提醒他。

前腳剛罵完人家，完了還要過人家的生日。

希斯：“隨口一說，上帝會原諒我的。”

當然，過聖誕節早已不是基督教徒的專屬權利，隨著時代發展到現在已經演變成平民百姓歡慶恭祝新年到來的日子。

“再說，萬一你們之中有人是基督徒呢。”希斯用眼神暗示，把目光放在十字架被紋在額頭的某位男子身上。

蘭希表情微妙，迅速轉頭，盯著庫洛洛的臉，來回掃視。

庫洛洛表情無辜：“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

蘭希非常堅定：“基督徒怎麼會姓路西法。”

庫洛洛：倒也跟他的姓氏沒什麼關係……

“哦。”希斯才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我以為他額頭和大衣後麵都有十字架是因為他信教呢。”

蘭希低頭憋笑，庫洛洛額頭的十字架就不說了，他大衣後麵很明顯的是逆十字啊。

希斯顯然沒讀過書，當然也因為現實原因無法離開這座小鎮，所以攝取的知識也有限。

所以，就跟在窮人麵前炫富一樣，在沒文化的人麵前裝B也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庫洛洛一點都沒有想解釋的意思，他隻是有點在意現在蘭希看他的眼神。

“總之，管他耶穌也好撒旦也好，聖誕節就是要慶祝新年。”

希斯大手一揮：“我決定了，這是我生前最後一個節日，來慶祝吧！”

蘭希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怎麼突然想搞這些東西，說法也奇奇怪怪的：“生前最後一個節日？我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

希斯一個人過慣了，之前是沒有慶祝節日的習慣，不過從蘭希給他拍完照片後突然就萌生了這個想法，有時候人有點儀式感真不是什麼壞事。

蘭希倒是無所謂，在她看來頂多是‘臨終關懷’的其中一環，但是庫洛洛他們不一定啊，誰會陪他玩這種過家家遊戲？

“好啊。”

沒等她反應過來，身旁的男人竟然已經答應了，庫洛洛問：“沒怎麼過過聖誕節呢，普通人一般都怎麼慶祝？”

啊？

蘭希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你，你竟然是這種性格嗎……”

庫洛洛沒理她。

希斯：“裝飾聖誕樹，一起吃大餐，交換禮物，等聖誕老人什麼的吧。我也沒怎麼過過。”

蘭希見庫洛洛故意不理她，決定直戳痛點：“喂，聖誕節的起源是慶祝上帝的生日，撒旦也慶祝上帝的生日嗎？有點地獄笑話了……”

庫洛洛：“聽起來很有意思，不過聖誕老人應該不存在吧？”

以為聖誕老人是嫌羅塞城的邊陲小鎮太過偏遠加上自己年紀大了所以才沒見過他的希斯：“什麼？聖誕老人竟然是不存在的嗎？”

蘭希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先不說庫洛洛從剛剛開始就絕對在故意無視她的段子，連希斯都沒把她的吐槽當回事！

再說了，怎麼會有人一把年紀了還相信聖誕老人！

不，不如說在生命的最後幾天才知道聖誕老人其實是不存在的這種事實，也實在是太慘了！

她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好無力……

“我說。”蘭希終於忍不住了，閉著眼緊皺眉頭，雙手抱胸：“在這裡過聖誕節經驗最多的人。”

她右手伸出，食指對著自己：“是我。”

一個一輩子連小鎮都沒出過的孤寡老人，一個在流星街撿垃圾長大的強盜頭子。能有她，一個城市裡長大的洋氣女孩懂聖誕節？

話音一出，這倆人終於不再故意無視她了。

希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有經驗，那你說。”

其實蘭希過的聖誕節，分兩種。

最近的聖誕節最多的就是大學裡的聖誕節派對，或者大學裡麵的小團體一起去蹦迪喝酒，但是她不喜歡無用社交所以從不參與，一般都是自己在家呆著點外賣看動畫片。

希斯：“說了等於沒說。你根本不跟彆人過聖誕節吧！”

“嘶，急什麼。”蘭希叫起來：“我媽沒死的時候我過的可是正統聖誕節！”

其實說是正統，也沒那麼正……但是唬一下沒過過聖誕節的人是足夠了。畢竟她的母親安格爾·克萊因也不是什麼基督徒，而且說實話在她們老家……一般新年都過春節……

“但是！”眼看希斯馬上就要罵人了，蘭希話鋒一轉，給出了正經答案：

“我母親在的時候，過聖誕節，她會做好吃的……然後在家裡做一點花花綠綠的聖誕節裝飾。哦還有！前一天晚上在床頭放襪子第二天醒來會有禮物。”

因為每次放襪子第二天都有禮物，蘭希長大到十歲才發現：聖誕老人並不存在，偷偷給自己塞禮物的其實是自己親媽這個真相。

不過比起七十多歲才知道聖誕老人並不存在的希斯來說還是好得多。

“我七歲的時候……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在過名叫聖誕節的節日呢。”庫洛洛摸著下巴，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廳堂裡瞬間沉默了。

蘭希看著庫洛洛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複雜，震驚與愧疚交織，聲音顫抖：

“我……你、你要不現在去買兩雙襪子放床頭吧，我會叫聖誕老人給你送禮物的……”

庫洛洛：謝謝，不是很需要。

希斯突然一拍桌，“啪”的一聲，連吧台上的蘋果都震的滾了兩圈：

“不，你需要。”

蘭希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一個激靈差點說臟話。

“不整那些亂七八糟的，就來交換禮物吧！”

希斯決定了這次聖誕節的度過方式：“明天做個肉菜，然後每個人各自都準備一份禮物，抽簽拿，怎麼樣？”

“我倒是沒意見……”蘭希說：“但是我在想是準備點跟你一起燒了也不心疼的東西，還是用心準備一下……”

畢竟送出去的東西要是被希斯抽到豈不就是單純的陪葬品嘛？

“我沒打算跟你們搶禮物，就是圖個氣氛。”希斯擺擺手，突然想起來什麼：“話說，那兩個小姑娘也會參與麼？”

畢竟是聖誕節，還是人多點熱鬨。

“會的吧。”庫洛洛歪著頭表示：“我是團長，她們應該會聽我的。”

“讀作‘應該’寫作‘一定’。”蘭希麵無表情的附和。

希斯不管那麼多，反正明天的聖誕節他很期待。

“來，平安夜，先吃蘋果！”

兩顆紅色的蘋果從吧台扔到沙發，穩穩落進二人手中。

希斯已經啃完一整個蘋果順手把果核丟掉了，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還是捧著蘋果沒有動靜。

“咋了？”

庫洛洛：“沒削皮。”

蘭希：“我隻吃切塊的……”

哪來那麼多毛病！

希斯帶著剩下一袋子蘋果走進廚房。

儘管希斯說要他們去準備禮物，蘭希還是覺得，不要太過於期待……

當然她更很好奇庫洛洛該怎麼跟瑪奇和派克諾妲傳達這件事。

“你怎麼這麼有興致陪他玩這種過家家？”蘭希低頭小聲嘟囔。

“你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難道不是一直在玩嗎？”庫洛洛反問。

也不差這最後幾天。

“不過我真的挺想過聖誕節呢。”他這次可沒說慌。

不如說為什麼蘭希認為他沒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蘭希從他的話語中理解，庫洛洛隻是單純的想‘過聖誕節’，而不是願意‘陪希斯過家家’。

“明天晚上就要交換禮物，大家除了從集市上買東西也沒彆的準備渠道啊……這到底有什麼意思。”

蘭希眼睛一斜，湊近庫洛洛：“你打算準備什麼？”

這位大老板沒東西送萬一再掏出來個寶石湊數呢是不是。

庫洛洛當然不打算告訴她：“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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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當天，希斯從白天看起來興致就很高。

蘭希已經連床都懶得起了。

她一個人從睡覺的沙發上坐起身來，毯子也不想掀開，光聽著廚房叮鈴咣啷的聲響一點都睡不進去。

再加上現在已經25號，在這個偏遠小鎮呆了10來天，蘭希也差不多快到倦怠期了。

好無聊，好想回家……

默默伸了個懶腰，她繼續躺倒在沙發上。

手順勢往地下搭，碰到了與地毯不同觸感的紙麵。

這是……上次基金會工作人員臨走前給她的關於善款彙集與流向的明細。

突然想起來的確還有這麼一個事兒，儘管不是她的工作內容，但是她的確有必要過目。

想著反正沒事乾，蘭希將文件打開，抽出裡麵的紙張。

有些大客戶每個月都會固定彙款，一些轉賬的賬號她都有些眼熟了。

當然也有按年捐贈的客戶，一般捐贈金額不固定但是很可觀，也有捐贈實體資產的。

僅從明細上來看，似乎這個世界上的有錢人大多很有善心，但是蘭希很清楚，他們大部分人的目的不是‘慈善’，而是以做善行來彌補自己犯下惡行所帶來的愧疚感。

蘭希沒有感情的掃視著，最終一串彙款賬號的數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麼這麼眼熟呢……好像前兩天才見過……

目光一轉，客戶名備注是……蜘蛛？

嚇得她突然坐起身，掏手機去翻自己的短信。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庫洛洛給她彙款的賬戶，與很久之前就開始給他們慈善基金會固定年捐的大客戶的賬戶號碼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