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全麵詭異化降臨,請幸存者即刻進入中間領域避難!”
“警告!人類生存淨土率為零,請幸存者即刻進入中間領域避難!”
......
唐愈被一連串的刺耳警報聲吵醒,她從被窩裡抬起腦袋,睜著無神的雙眼看著虛浮在眼前的大大紅色感歎號。
耳邊那連串的警告聲絡繹不絕,唐愈閉了閉眼,露出眼周一抹病態的殷紅。
“嘖!怎麼還出現幻聽了?”她隨手朝半空中揮了揮,企圖將出現在眼前的紅色感歎號揮走,但顯然無濟於事。
唐愈便也懶得去管那東西,她揉了揉自己淩亂的卷曲長發,套上了黑色的寬鬆衛衣下了床往衛生間走去。
紅色感歎號除了有點影響視線之外,沒有什麼毛病,唐愈心態相當之好。
畢竟在過往的經曆裡,她曾遇見過比這還要糟糕的幻覺,不過醫生說的對。
這是病,得治!
她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這才去抽屜裡翻自己的藥。
就著水龍頭裡的水吃過藥後,唐愈頂著眼前大大的紅色感歎號去廚房給自己煎了一個雞蛋。
打開煤氣灶,紅藍相間的火焰跳躍在灶口,連帶著唐愈那雙煙灰色的眼眸也染上了光亮。
燒熱鍋子,磕開雞蛋殼,觀察著蛋液在平底鍋上逐漸變色。
唐愈全程都極認真,仿佛這不是在做一次簡單的早餐,而是在完成一件無比神聖的事情。
而躺在平底鍋上的雞蛋卻在逐漸發生奇怪的變化,因為高溫變白的蛋清逐漸開始發出青黑的色澤。
中間那團蛋黃表麵則開始隱隱扭曲起來,好似裡麵藏著幾條蠕蟲一般。
若是旁人看到這場景高低得連著鍋子一起扔了,而站在鍋邊的唐愈則靜靜地看著那團早已不能稱為荷包蛋的東西。
“哎,藥不能停!”
幻覺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給那團“荷包蛋”均勻地撒上鹽粒和胡椒,唐愈的早餐就完成了。
端著屬於自己的早餐,唐愈坐到餐桌前,一口一口品嘗著自己的作品,眯起眼睛久久回味,最後給出評價。
“火候有點過,胡椒給多了,鹽遮住了雞蛋的原味,下次可以嘗試著放一點其他東西。”
唐愈用舌尖舔了舔嘴唇,道:“下次可以放一點腐乳?”
唐愈沉浸在這個充滿創意的想法裡,眼前的紅色感歎號什麼時候消失了她都沒注意到。
耳邊那刺耳的警告聲也已經消失,隨之而來的,是連綿不絕的喧鬨驚呼聲,間或還夾雜著一聲一聲的奇怪嘶吼。
那些聲音仿佛摻雜著絕望與壓抑的尖利,完全不似正常人類應該發出來的動靜。
唐愈被這聲音擾得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她猶豫著要不要再吃一次藥,但是隨即止住了這個念頭。
吃藥的感覺並不好,總會叫她頭暈反胃又想吐。
忘了從哪裡看來的書上有寫,要克服精神異常,最好的辦法還是靠自己,吃藥隻是輔助手段。
雖然現在幻聽幻視的毛病貌似加重了,但是唐愈覺得隻要自己以平常心來對待,根本不影響正常生活嘛!
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吃過早餐後,唐愈就趴到了窗戶前去看著街對麵那家老字號羊肉湯店。
唐愈所在的地方是一座三線小城,她就住在位於老城區的一棟舊居民樓一樓。
五十平的單人房設施很老舊,但家具齊全,她一個人住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透過房間的窗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麵的光景。
街對麵的羊湯店每天都會飄散出濃鬱鮮香的肉湯味道,路過的行人很少有能頂住誘惑不走進去的。
甚至還有遠在外市的食客慕名而來。
唐愈就曾進去喝過一次羊湯,那美味到令人靈魂戰栗的味道使她下定了決心住在這裡。
她熱愛美食,熱愛烹飪,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出色的料理師。
而走向夢想的第一步,就是要向羊湯店的老板學藝!
但是羊湯店老板娘十分客氣地拒絕了收徒的打算,唐愈卻固執地不肯放棄。
她沒日沒夜地守在窗邊觀察對麵的羊湯店,就是為了研究那肉湯的秘密。
如果她能熬出一鍋美味的肉湯,或許就可以打動老板娘,然後收她為徒。
不過通過近幾日的觀察,唐愈發現對麵的羊湯店似乎遇到了危機。
往日裡賓客滿盈的小店如今沒有一個客人來喝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顧客光臨,唐愈覺得那店裡的吊燈都變得昏黃慘淡起來。
或許是因為生意不好,這幾日裡,羊湯店裡的服務員也跟著不見了。
隻剩下形容憔悴的老板娘,每日深夜裡仍然在熬煮著香味濃鬱的肉湯,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令唐愈十分感動。
不過唐愈聞著那肉似乎也不是羊肉了,少了羊肉特有的膻味,多了幾分從未聞過的奇怪香味。
看來老板娘的手藝又有了精進啊!
唐愈啊唐愈,你可要加油呀!
給自己打完氣,唐愈轉身鑽進了廚房。
家裡的食材有很多,完全足夠支持她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試驗。
憑著記憶中的味道和想象的工序,唐愈將處理好的羊肉和調料放進鍋裡,蓋上鍋蓋後搬了個小板凳,專注地等在灶旁。
耳邊的嘶吼和慘叫仍在繼續,但已經不足以擾亂唐愈的心神了。
她向來看什麼都沒精打采的淺灰色眼眸裡,此時正倒映著灶頭上那一撮跳躍的火苗,給她整個人都增添了幾分生機。
果然,專注才是治愈精神紊亂的絕佳良藥。
四個小時後,唐愈被定時料理鐘吵醒,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發現耳邊的喧囂已經停止了,有的隻是燉鍋裡咕嘟咕嘟的聲音。
看著那不斷冒著熱氣的燉鍋,唐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她提鼻子一聞,唔,好像跟老板娘熬的不太一樣。
話說空氣中夾雜的隱約血腥氣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又產生幻覺了?
向來貫徹想不明白就不想原則的唐愈沒有過多去耗神,她滿懷期待地揭開鍋蓋。
水汽散開後,一鍋勉強能稱之為湯的東西出現在眼前。
“嘶,我記得我沒有加醬油呀?”看著那鍋黑裡透紅的肉湯,唐愈百思不得其解。
從視覺上來看,這鍋湯真的很難讓人心平氣和地去定義。
那黑黑紅紅不知名物事夾雜在一起翻滾沸騰著,偶爾還會帶出一個粘稠的水泡,水泡冒到極致然後爆裂,發出一聲粘膩惡心的“噗”。
不過如果閉上眼睛,單用鼻子來聞,它到底還是一鍋香噴噴的肉湯沒錯。
唐愈平靜地拿起勺子舀了一點放到嘴邊嘗了嘗。
嗯,湯沒問題,眼睛有問題。
良好的接受了自己的問題後,唐愈拿勺子盛了一碗湯,決定細細品嘗,琢磨一下哪裡需要改動。
“咚!咚!咚......”
緩慢而僵硬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的人十分有耐心地一下一下叩著門。
“大叔,我的藥還沒吃完呢,今兒不用送了。”唐愈衝門外喊了一句。
跟她同住一樓的大叔是個好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她送藥,專門治療她的精神異常。
隻是今兒並不是送藥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叔上了年紀記錯了。
唐愈喊完這句話後,門外的敲門聲仍然不停,大有不把門敲開不罷休的架勢。
哎,看來大叔真的老了,連耳朵都不好使了。
唐愈內心充滿了同情,端著一碗湯直接就去開門了。
吱呀一聲拉開老舊木門,露出門後昏暗的走廊。
一樓的光線一直不好,即使是白天,也要靠著走廊的聲控照明燈來提供光亮。
但是不知道照明燈是不是年久失修,唐愈拉開門後,走廊的燈閃了兩下就熄滅了,任她怎麼踏腳也沒辦法讓走廊燈亮起來。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麵前站著的高大身影,隻能影影綽綽看見個人影一動不動杵在眼前。
沒奈何,唐愈隻好打開了室內的照明燈,試圖讓屋裡的燈光透出去。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今日倒黴事偏偏碰在了一起,屋裡的燈泡閃了兩下後,也滋一聲熄了。
不過唐愈倒是趁著這閃光的功夫看清了門外的人,原來並不是大叔,而是隔壁住著的胖阿姨。
“咦?阿姨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唐愈驚訝地看著站在眼前一動不動的胖阿姨。
胖阿姨穿著平日慣愛的碎花棉布衣裳,頂著一頭焗油的小卷發,往日裡見誰都樂嗬嗬笑哈哈的,今日卻一言不發。
那張熟悉的臉一片慘白中透著一抹青黑,渾濁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站在門邊的唐愈,目光中透露著森然冷意。
見胖阿姨不搭理自己,唐愈撓了撓頭,在腦海裡搜刮了一下為數不多的社交用語。
她扒著門試探著道:“是不是遇上啥事兒了,要不進來說?”
這話是跟著胖阿姨學的。
話音一落,紋絲不動的胖阿姨動了。
昏暗的走廊內,它繃直的嘴角裂開一個猩紅的弧度,幽幽道了一句:“好哇,我這就進來。”
這聲音就好似數九寒天喝下了一溜冰渣子一樣,令人脊背生寒。
但如此反常在唐愈看來卻稀鬆平常,她覺得自己大抵是又在犯病了。
胖阿姨好似腳底踩了個滑輪般不帶起伏地飄進了門,唐愈一手端碗一手拽著她就往桌邊坐。
“您看看您這手多冷啊,最近好像要降溫,可得多穿點兒!”
胖阿姨坐在餐桌邊,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使得她的皮膚顯得更加慘白,令唐愈想到了自己凍在冰箱裡的生肉。
唐愈將手裡熱氣騰騰的肉湯放到了胖阿姨麵前,友好道:“快喝碗熱湯吧,暖暖身子!”
聽了唐愈的話,胖阿姨嘴角裂開更大的弧度。
它可不是來喝湯的!
餘光掃了一眼那碗肉湯,胖阿姨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這湯!
唐愈笑眯眯地看著胖阿姨哆嗦著胖手緩緩端起那碗湯,在她的注視下,胖阿姨將那碗冒著熱氣的肉湯喝了個乾淨。
嗯!這種看著彆人享用自己的料理的感覺也相當不錯呢!
隻是她卻沒看見,在淺綠色蒸汽的掩蓋下,胖阿姨那瞪圓了的眼瞳正在瘋狂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