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彈出一瞬，下一秒就被顧離殷退出把手機反扣在桌麵。
江簡茸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即使沒看清楚單憑大致身形也知道那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人。
“什麼小黑屋？”剛去拿酒的蘇津景沒看到剛才的視頻，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還能什麼小黑屋，還不是顧閻王——唔！”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簡茸捂住嘴，“沒事，他喝多了！”
蘇津景：？？？
還沒開始喝就醉了？
江簡茸把賀黎辛拉到一邊，確定後者能閉嘴才鬆開手。
賀黎辛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腮幫子：“乾什麼？你突然發什麼瘋！”
“你能不能有點眼力見？”江簡茸扶額，“你沒發現離殷剛才周身的氣壓有多低嗎？你還敢望他的雷區上撞？”
賀黎辛陡然一驚，下意識壓低聲音：“不會吧，還真是小黑屋？我剛才隻是說說而已。”
江簡茸聳肩：“小不小黑屋不知道，但你知道他的脾氣，彆總是直腸通大腦。”
朝門口看去，顧離殷在看到視頻監控的一瞬出去後現在還沒回來。
在走廊儘頭的陽台上，月色籠罩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臉色沉冷的打電話。
手機“嘟嘟嘟”的響著，對麵一直沒人接聽。
顧離殷的神色越發陰沉，打開手機監控他看到葉清羽坐在沙發上，明豔稠麗的臉沒什麼表情，濃密卷翹的長睫半垂，緊緊抱著手裡的畫本。
葉清羽靜靜的坐著，監控畫麵仿若靜止一般。
幾分鐘後畫麵動了，一隻白色的毛茸茸從外麵跑進畫室，爬上沙發蹭著葉清羽的手。
“嗷嗚？”
葉清羽眼睫抖動幾下，垂眼看著眼前的小毛團他慢慢放下畫本，把小毛團抱入懷裡。
晚風從窗戶吹進來，掀動著畫本的紙張，掠過陣陣“沙沙”聲。
隨著風逐漸停下，畫本也挺停留在某一頁。
昏暗的燈光下鉛筆勾勒的少年陽光溫柔，沉穩中帶著趨向成熟的青澀。
……
包廂裡對剛才的事毫不知情的蘇津景倒了四杯酒叫他們過去，瞧見顧離殷不在問道：“顧哥呢？去衛生間了？”
賀黎辛拿起一杯酒直接灌完，抬起下巴朝門口點了點：“忙著小情人的事去了吧。”
蘇津景也喝了口：“什麼事啊？不會是他腳又弄傷了吧？”
昨天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他還是能聽見韓醫生的話。
他不免為那個大美人倒吸一口涼氣，那樣脆弱的身子怎麼經得起顧離殷的折騰啊。
“大概吧。”賀黎辛欲言又止，剛把酒杯裡的酒喝完男人就回來了。
“顧哥，這杯酒你的，今晚——”他話音未落，顧離殷接過那杯酒喝完拿過外套說道，“先走了。”
看著幾秒就消失不見的男人背影，蘇津景：？？？
“喝吧。”賀黎辛拍了拍蘇津景，把空酒杯倒滿酒，喝著酒有些咋舌，“這控製欲也太強了，那大美人受得住嗎？”
蘇津景轉頭看賀黎辛：“能吧，昨天我雖然沒拍到照片，但是那個大美人看著顧哥的眼神全都是愛。”
江簡茸喝著酒，並沒打算插.入這個話題，往門口看了眼若有所思。
–
夏季多雨，難得的晴天晚上又下起了暴雨。
車子穿過雨幕，顧離殷回到家時衣服還是被雨水淋濕。
進到屋裡他徑直往畫室走去，葉清羽站在窗邊看著外麵傾盆而落的大雨，聽著雨珠砸落屋簷的啪嗒聲他慢慢伸出手。
掌心接觸到雨水那一刹那，忽然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下一秒那扇窗被關上。
葉清羽愣怔了下，抬眸瞧見男人時頓了兩秒，彎了彎嘴角說道：“先生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你要乾什麼？”顧離殷問道。
“嗯？”葉清羽不解的看著他。
“我問你要乾什麼？”顧離殷重複道。
他垂眸看著葉清羽，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宛如山雨欲來風滿樓。
“……沒有。”
“非得我綁著你？”
葉清羽安靜的望著男人，他不明白男人為什麼突然脾氣這麼差。
伸手去牽男人的手，他慢慢挪著朝男人走近了些，輕聲喊他：“先生？”
男人似乎總會莫名其妙發脾氣，但他不會問緣由，也不想知道緣由。
隻要每次乖順一些，被他折騰上一晚能把問題解決一大半。
垂眸瞥了眼牽他的手，顧離殷目光移到葉清羽的眼睛上。
他的眼尾還殘留著未消散的紅。
指腹揩過葉清羽的眼尾，顧離殷摟著他腰的手用力了些，他嗓音低而冷：“哭過了？”
葉清羽不明白為什麼話題突然會跳到這上麵，搖了搖頭道：“隻是做了個夢。”
在樓下曬了許久太陽，中午吃完飯後他就來了畫室。
坐在椅子上，他看著畫架上的白紙發了會兒呆，才拿起畫筆慢慢的勾勒著線條。
少年陽光帥氣的臉在他腦海雕刻成畫，早已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距離那年的盛夏，似乎已經過去了快六年。
八月……就足足六年。
他在畫紙上一遍一遍的描摹著腦海裡那張臉，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畫了多久，久到他受不住藥勁睡著了。
夢裡依舊是那個盛夏，耀眼的陽光灑在梧桐樹上，透過枝葉落下一個個斑駁的光影，溫柔與幸福隨著夏風吹遍每個角落。
忽而燦爛的金色在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中被撞碎，少年溫柔的笑容被潺潺流出的鮮紅浸染。
從夢裡猛然驚醒，恍惚中錐心的刺痛貫穿心臟。
他忘了他有多久沒做過那個夢了。
那片鮮紅從夢裡流淌蔓延，模糊了他的視線。
“葉清羽。”顧離殷忽然喊葉清羽，語氣裡壓著一股冷意，“你在想什麼？”
葉清羽恍惚回神，隱隱的刺疼還在蔓延，逐漸蠶食著他的心臟。
“……想你。”凝望著眼前這張臉，沒有開燈的房間隻有透過窗戶灑進的幾縷亮光，他伸手撫摸著男人的臉，輕輕開口。
“哥哥……”
“我最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顧離殷嗓音淡漠，“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房間裡葉清羽後背貼著男人的胸腔，失去視覺的恐懼讓他身體無意識的伸手去抓男人的手。
手被反綁著，被掰過的臉在炙熱的親吻中能感受到滾燙的氣息，疼痛和灼熱讓他恍惚，他卻想沉淪其中。
……
這場大雨下了一夜，雨水衝刷著落地窗，模糊了整個世界。
畫室裡亮著燈，畫架上的畫被取下，顧離殷眸光冷淡的看著畫中的少年，眸光漸漸沉下。
這隻小貓根本擺不清他的身份。
即使遮住了他的眼睛，依舊能感受到他熾熱的愛意和沉淪的迷.亂。
葉清羽滿溢出來的喜歡化為鉛筆勾勒的一條條線條，想要串聯起他的少年時期。
純真又蠢笨。
腦海閃過視頻裡葉清羽泛紅的眼眶，他煩躁的蹙了下眉還是把畫放了回去。
–
濃鬱的玫瑰花香縈繞鼻尖，在空氣中緩緩浮動。
在一片微涼中葉清羽緩緩轉醒，疲倦的睜開眼混沌的望著在幫他冰敷腳腕的男人。
“……先生。”
昨晚被折騰狠了，他的聲音輕啞，說話時的尾音聽著糯糯的。
顧離殷抬眸看他，葉清羽雙唇水潤嫣紅，眼睛昨晚被欺負哭了好幾次，眼圈還泛著紅。
看上去可憐極了。
深深凝視著葉清羽，顧離殷依舊沒應聲，給他冰敷完後又拿來藥油給他揉手腕。
昨晚領帶留下的痕跡覆蓋了之前的痕跡，豔麗的紅痕矚目鮮明。
“唔……！”葉清羽悶哼了聲，揉著他手腕的手停了一瞬放輕了些力度，“葉清羽，你最近太不乖了。”
“我有聽話。”望著男人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撓了撓他的手背，“昨天我聽先生的話去曬太陽了，還曬了很久。”
聞聲顧離殷終於屈尊紆貴抬眸，葉清羽每次惹他生氣時總會裝乖，像隻可憐兮兮的小貓無辜的往他懷裡鑽。
“你哪裡聽話？”顧離殷用指背在葉清羽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下，往掌心裡再倒了些藥油幫葉清羽揉另一隻手。
藥油在手腕上化開，微微發燙，葉清羽的視線從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到男人的臉上，小聲嘟囔。
“哪裡都聽話。”
微啞的聲音尾音糯糯的，宛如撒嬌一般，也如小貓咪鬨脾氣似的。
顧離殷低笑了聲，捏了捏小貓崽的手腕沒再揉。
他的皮膚嬌嫩，揉了許久，再揉下去怕是會破皮。
去浴室洗乾淨手，回來瞧見葉清羽還乖乖坐在床上，他走過去居高臨下的抬起他的下頜吻上他紅潤的雙唇。
“平常鬨鬨脾氣也就算了。”他又在葉清羽的唇上啄吻了下，溫柔的嗓音帶著命令，“寶貝，你知道我討厭感情羈絆。”
葉清羽很乖的點頭，眸光很亮，眼睛裡仿若藏滿了萬千星辰。
令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依戀的摟著男人的脖子，他們接了一個很深的吻。
顧離殷沒饜足的掐著懷裡人的腰又親了好幾下，才把人抱去浴室洗漱。
上午顧離殷沒去公司，下午得過去一趟，葉清羽坐在床上幫他打著領帶，手撫上男人的臉道：“先生路上小心。”
等男人出門時他又囑咐了句：“過馬路時也要小心。”
顧離殷覺得好笑，又不免擰了擰眉。這隻小貓真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愛他愛到這種程度。
看著車子逐漸消失在視野裡，葉清羽緩緩垂眸，又喃喃了句。
“……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