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公司時顧離殷收到王媽發給他的視頻,視頻裡青年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著粥。
他的動作慢而優雅,長而濃密的眼睫半垂,在眼底落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顧離殷看著視頻裡乖巧聽話的青年稍微滿意了,饒有趣味的沒有退出而是繼續看。
葉清羽是小貓舌,吃燙點的東西都容易燙到舌頭,所以吃東西時會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這個視頻不長,才二三十秒,顧離殷看完後視線停在葉清羽的嘴唇上。
昨晚被葉清羽勾的他差點失了智,親的狠了些,現在他的唇色還染著一層嫣紅。
“……顧總?”
劉秘書小心翼翼的喊著顧離殷,後者才回神把手機摁黑屏冷淡的應了聲下了車。
開完早會顧離殷瞥了眼手機,屏幕空空如也,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他給葉清羽的卡是不限額的副卡,可以隨便用。
這兩年他沒有收到過一次信息,這張卡完全沒有被用過。
冷淡的眸光在手機屏幕上停留兩秒,顧離殷點開監控。
屋子裡除了房間其他地方都裝了監控,把時間拉回到一個小時前他看見葉清羽喝完了粥後去了走廊儘頭的陽台。
望著下麵的院子,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煙咬在牙齒間。
打火機在陰沉的天色裡點亮一抹猩紅,葉清羽吸了口緩緩吐出煙霧。
白色的雲霧在眼前散開,朦朧了他明豔稠麗的臉。
注視著監控裡的這一幕,顧離殷冷淡的眸光漸漸沉下。
兩年前他第一次見到葉清羽是在學校的一次講座裡。
那時候他受邀去學校開講座,作為A大優秀畢業生又功成名就的他被校長三番四次的邀請,即使忙也還是抽出了一點時間。
那次的講座來了很多人,哪怕會場根本不夠位置還是有很多人進場,哪怕在後麵站著聽。
在黑壓壓的一群人中他捕捉到了葉清羽,當時葉清羽剛上大一,稚嫩漂亮的臉在人群中尤為亮眼。
葉清羽和同學一起進來,看到他時愣了一瞬,隨即直直望著他,眼睛裡仿若躍動著星光。
那場講座裡顧離殷往葉清羽那個方向看了幾次,每一次都能對上葉清羽眼裡閃爍的亮光。
仿佛畫裡一株在冬日盛開的玫瑰,觸碰到陽光那一刹那從畫裡活了過來。
講座結束後晚上的酒局中途顧離殷出來抽煙,冰涼的薄荷灌入肺裡,他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朝他走來,在飄渺的白霧散去他看著白天見過的這張精致稠麗的臉微抬眼眸。
眼前的青年穿著純白的T恤,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葉清羽望著他,開口道:“先生,能借個火嗎?”
聞聲顧離殷輕笑了聲,食指輕動,他撣了下煙灰,端詳著這個漂亮乾淨的青年。
“好學生,你會抽煙?”
顧離殷還是把打火機給了他,甚至貼心的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遞給他。
葉清羽牙齒輕咬著薄荷煙,想要點火時卻研究不透這個專門定製的打火機怎麼用。
看著葉清羽笨拙又認真的研究打火機時,顧離殷勾了勾唇角,抬頭捏住好學生的臉掰過來。
兩根香煙相觸,明滅不定的猩紅點燃了葉清羽嘴裡咬著的那根薄荷煙。
薄荷香中葉清羽望著男人淺勾的嘴角有些晃神,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男人,學著吸了一口香煙。
煙霧從喉間灌入肺裡,他猝不及防的猛地熱咳嗽了下。
“好學生彆學這些。”睨著葉清羽瓷白的耳尖,顧離殷抽完剩下的半支煙摁滅,他轉身要走時手忽然被拉住。
那時顧離殷沒戴手套,他瞥了眼被葉清羽雙手握住的那隻手怔愣幾秒,抬眸時又對上了那樣的眼神。
葉清羽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近乎沉淪,純真的把自己完全剖白給他看。
“可以……再借一次火嗎?”葉清羽小聲的開口。
怯懦小心的宛如一隻被拋棄的幼獸,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生怕下一秒再被拋棄。
對上葉清羽瀲灩熾熱的眼睛,顧離殷從前者手裡抽過那根薄荷煙,吸了口吻上眼前柔軟的唇。
薄荷煙慢慢過渡,清涼的薄荷灌滿口腔,被灼熱的氣息攪弄的炙熱滾燙。
望著男人的臉,葉清羽沒有抗拒,反而摟上男人的脖子。
熱情沉淪,又乖巧又聽話。
“嗡嗡。”手機忽然的震動打斷了顧離殷的思緒,他沒管剛發過來的信息瞥了眼手機屏幕。
監控視頻裡葉清羽在吐出煙霧後還是忍不住咳嗽起來,他半彎著腰,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稍微緩過來。
看著屏幕上的畫麵,顧離殷眸光越發沉冷。
以往他從來不會找情人,厭惡肢體接觸的他在葉清羽身上破了例,也僅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那晚把人帶回了家。
他惡心所謂的感情,會圈養葉清羽不過是身體需求。
可現在葉清羽對他的感情越發熱烈執著,讓他鬱燥煩悶。
倚靠著椅背,他閉目吐了口氣,淩厲深邃的眼眸緩緩睜開,退出了正在看的監控視頻給王媽發信息。
[把畫室裡所有關於我的畫都燒了。]
[當著他的麵。]
這兩年他太過縱容葉清羽,才會讓他認不清自己的本分。
……
院子裡火舌爬上,把火盆裡所有的畫一點一點吞噬,淡色的火光逐漸化為橙紅色在風中攀爬搖擺。
葉清羽望著盆裡的灰燼,濃密的長睫緩緩垂下。
正在燒畫的王媽看著葉清羽眼底落下的陰影,不忍的歎一口氣
“清羽少爺,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己的身體重要啊。”
這兩年是王媽在打理著葉清羽的飲食起居,葉清羽對顧離殷的心思她看的很清楚,隻是她更了解顧離殷。
顧先生從來說一不二,沒有人能撼動他的想法。
儘管葉清羽再愛,顧先生也不會為此多看一眼,所以這次才會決絕的毀掉他僥幸存在的心思。
看著火苗把最後一點畫紙化為灰燼,葉清羽輕抬眼睫,好幾秒才微微有了點反應。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王媽的話,他隻是輕輕“嗯”了聲,轉身進了屋子。
看著葉清羽單薄的背影王媽搖了搖頭,低頭收拾著火盆殘灰。
–
最近陰雨連綿,陰沉的天色猶如一塊浸濕了水的海綿壓在人的心頭。
這種天氣乾什麼都不起勁,到處濕漉漉的。
葉清羽今天上午隻有一節課,他去到教室時隻有稀稀疏疏幾個人。
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上,他望著窗外的桃樹,修長的手指隨意的轉了下筆。
桃樹枝葉被雨水打濕,更顯的青翠,水汽覆上彙集成水珠,從葉尖滴落,融入褐色的泥土裡。
“哢嚓——”一聲快門聲響起,門外的女生連忙慌亂的把手機收好。
最後五分鐘,來上課的學生陸續趕到,熙熙攘攘的把快門聲遮蓋。
偷拍的女生瞧自己沒被發現輕輕呼了口氣,湊過去和身旁的同伴小聲感歎。
“臥槽!那個就是美術係的係草?!比校草都帥啊,當時的選票有問題吧!近距離看更好看了!簡直美得像幅畫!”
“一直以為這是誇張手法,今天才真正領悟原來是寫實!”
“真感謝今天我們走錯教室,不然肯定錯過這麼美的瞬間嗚嗚嗚!”
“彆說了彆說了!他們老師來了,快走快走!”
溜走之時偷拍那個女生還是沒忍住回頭多看了葉清羽一眼,心臟沒忍住怦怦亂跳。
這節課是理論課,葉清羽上完課後去教務處找李教授。
最近有個比賽含金量很高,參賽名額有限,這個比賽就算沒獲獎能參賽都能代表一定的水平。
係裡隻有一個名額,選最有資格的學生參賽。
原本選定的是葉清羽,但葉清羽之前參加過三輪同主辦方舉行的比賽都獲得了特等獎,所以早已預留了名額。
“清羽你把這張表填了,下周一前把作品畫好交給我就行。”李教授道。
葉清羽道謝應下,拿了表格後離開,但沒有回去顧離殷家。
現在顧離殷不許他進畫室,這兩天男人也不回來,他回去沒有任何意義。
漫無目的的走著,隨著一聲悶雷響起陰沉的天色迅速暗下來。
沒幾秒身上逐漸落下點點滴滴的寒意,葉清羽抬眸才發現下雨了。
雨點逐漸變大,砸落下來時打的皮膚有些疼。
葉清羽走快了兩步在旁邊的教學樓門口躲雨,上課時他就感覺頭有些沉,現在更甚。
身上沒多少力氣,他倚靠著牆壁站著,半垂眼睫聽著劈裡啪啦砸落下來的雨水敲打的聲音。
腦袋愈來愈沉,他呼出的氣息帶著熱意。
抬手摸了下額頭,滾燙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
他知道自己發燒了。
這種情況經常有,他並沒太在意。
每次顧離殷做的狠了,第二天他總會免不了發燒。
在那裡站了不知道多久,等葉清羽緩緩從昏沉中回神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隻是空氣依舊潮濕。
拖著沉重的步子他去藥店買了退燒藥,打車回了他之前租的房子。
在遇到顧離殷之前為了省錢他租了三年,再過些時日才到期。
這間屋子位置不算偏僻,周圍的設施齊全,隻是房子麵積不大,是有些老舊的居民樓。
前些天有個學弟因為突發情況沒地方住,他把房子借給了學弟幾天。
房子被打掃過,能住人。
葉清羽從櫃子裡拿了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子換上,吃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後就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葉清羽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
“葉先生,顧總今晚會回去,你準備一下吧。”
迷糊中按了接聽鍵,葉清羽聽著對麵的聲音混沌的腦子緩慢的運轉著。
“……顧總?”他的聲音有些啞,帶著些鼻音,聽著很軟。
劉秘書聽出他不舒服,應了聲又重複了剛才那句話。
掛了電話後葉清羽迷蒙的睜開眼,思索對方是不是打錯電話時瞥見屏幕上的“劉秘書”他才慢慢想起顧總是誰。
在床上躺了會兒,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溫度正常,已經退燒了,就是身體還是很乏力。
他緩慢的呼吸著,天花板上閃過一團影子,慢慢拚湊出一張溫柔俊逸的臉。
抬起手,他伸手想去觸碰,那張臉卻宛如泡泡一般頃刻消散,連一縷白霧都看不見。
濃密的長睫半垂,葉清羽撐著床緩緩起身。
拿過手機看時間時他看見名為“先生”的聯係人兩個小時前給他發了信息。
他回了個小貓乖巧點頭的表情包,然後起床收拾東西離開。
下到一樓他看見對麵停著一輛豪車,一個肩寬腿長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車旁。
雨天的行人匆匆,但路過那個男人時還是忍不住紛紛側目。
老舊居民樓隻有幾盞路燈,淡黃色的燈光落在男人身上。
葉清羽抬眸。
視線觸及的那一刻,望著男人那張臉葉清羽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邁入雨幕他奔向男人,直至撲入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