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晚宴(1 / 1)

“什麼叫,放過我們中的……一個?”

譚曉彤的大腦有片刻空白,她一時間甚至反應不過來,忍不住問出了口。

廚師長笑了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這批員工們。

【晚宴將在晚上五點整開始進行,請各位在此之前備好食材。】

【任務獎勵:一份簡單的離職報告和少許被補償的工資。】

離職報告!

這就是廚師長所說的放過他們的機會嗎?隻要有了那個東西,他們就能以正常人的身份離開餐廳,自然不用成為食材。

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李芳芳早在任務響起之際就已經彎著腰從側邊跑了出去。

此時他們都在聽著任務,女孩趁這個機會溜走,她也清楚,要是再留下來,死的一定會是自己。

存在感一直很低的陸浮也隱去了自己的身影,在手中卡片的指引下拐進了某個房間藏了起來。

他在房間裡取下了一直戴在頭上的草帽,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龐出現在觀眾麵前。

[陸浮還是第一次摘下帽子,進世界這麼久了,我都沒見過他的模樣。]

[確是誒,他的存在感好低,我差點就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了。]

男人的眉弓硬朗,眼窩深邃配上棱角分明的麵龐,讓人一眼就陷了進去。

他隨意地靠在牆邊,扇動著手中的草帽,不小的幅度下帶起陣陣微風。

約莫幾分鐘後,他停下動作左右聞了聞,很好,那股該死的臭味終於散了。

吟牌使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臉色驟然陰沉下去,傻逼詛咒,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下詛咒的這個人付出代價!

[嘶……這臉,難道陸浮是混血兒?]

[等等,這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也,我也,這麼帥的臉我不可能沒印象。]

[默默舉手,你們覺不覺得他很像聲名在外的吟牌使?越看越像啊。]

[啊???他也來了?!好家夥,看來能活下來的人選定了,誰叫他是吟牌使。]

彈幕口中的吟牌使正是摘下草帽的陸浮,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從一開始介紹時他就隱瞞了自身信息,也刻意降低了存在感。

為的就是有能夠單獨行動的機會,因為這裡可是有和那個詛咒有關的東西,眼看任務就要結束了,自然也沒有必要隱瞞身份了。

畢竟,能活著出去的隻能有一個人。

吟牌使其實知道這並不是最優選的通關辦法,可那又如何,憑他的實力活著出去輕而易舉。

再說,幸運女神永遠會眷顧他,何必多管閒事。

男人放下手中的草帽,嫻熟地取出一張純白色的空白卡牌夾在兩指間,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好了,讓我看看跟它有關的東西到底在哪裡吧。”

卡牌在他的手上變換著顏色,在紅、藍、綠之間來回閃爍,然後停在紅色上麵。

紅光閃爍幾秒後褪去顏色,再度變為白色,隻是卡牌的右邊被黑色浸染,兩者的上方懸著一團憂鬱的灰色,好似一個三角形。

在這樣顏色的背景下,一個破碎的白色天平浮於眼前,上麵纏繞著黑色的條狀物。

這是什麼意思?

吟牌使看著牌上的畫麵皺起了眉頭,顏色混沌而詭異,完全脫離了他的技能顏色。

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上麵的信息指向看似明確卻讓他毫無頭緒。

與此同時,送餐區域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鬥。

在任務頒布的那一刻,不光是胡目三,就連方維幾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眼裡的震驚難以遮掩,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是這麼個走向。

譚曉彤柳眉合攏,杏眼微微耷拉著,不可置信地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這不是逼著他們自相殘殺嗎?

這時,譚曉彤才明白當時在倉庫,那個枯木老者所說的話語含義。

老者在他們每次裝完貨物時都會問一句“夠了嗎?”

起初她還以為這是對方例行詢問,現在想想,更像是在對他們的未來預警。

“夠了嗎?”

所問的其實是食材夠了嗎?

原來,對方在一開始就給出了這個世界的線索。

早知道一開始就多殺幾個了。

胡目三陰沉著臉,掃過剩下的幾人,都是老玩家,肯定有壓箱底的保命道具,貿然動手隻會讓他自己身陷險地。

倒不如……

他的目光落在了季寧身上,對方斷了左臂,即使有療傷道具也流了不少血。

現在看過去臉色白得跟死人一樣,身體狀況肯定不行了,或許可以拿他下手。

而方維也有了同樣的想法,現在想要帶領全員通關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裡麵儘可能地削減人數,讓任務的完成度更高一些。

隻有這樣,才能徹底解鎖諾比瑟列地區,隊長他們才能獲得更多有用的線索。

方維小聲叫過譚曉彤和劉武,“我們結盟吧,先聯手清除其他人,最後各憑本事?”

“嗯,這個方法不錯。”

劉武再怎麼說也是經曆了多次的世界,對自身的能力還是有些信心的。

譚曉彤愣愣地點點頭沒有說話,僵硬的舉動中透出些無措和麻木來。

之前的世界雖說都有性命之憂,但沒有哪個世界像這個世界一樣沉悶,壓迫。

這裡一直在逼迫他們動手殘殺同胞,偏偏他們無法反抗。

突然,光頭闖入了他們三人的戒備圈,方維和劉武的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胡目三,難道你想一打三?”

劉武的聲音渾厚,眼睛像鷹一般銳利地盯著胡目三。

“彆誤會嘛,我這次來是找你們合作的。”

“合作?”

方維握著武器的手一緊,緊緊皺起了眉頭,“是嗎?現在各自為營,你會這麼無私?”

見他們都有了動手的念頭,胡目三主動抬起雙手作投降的模樣,然後無奈地聳聳肩膀。

“雖然任務說了隻能活一個,但是現在最主要的不是減少人數嗎?”

“在場的人裡,我們幾個都是老玩家,狀態也是最好,為什麼不連手先把他們先殺了?”

說完後他頓了頓,觀察到幾人的表情稍有緩和繼續開口。

“至於之後,各憑本事,誰也不用怨誰,如何?”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方維他們在思考可行性,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不與胡目三為敵確實是最優選。

保有體力才能在最後活下來。

片刻時間,他們通過商討後決定暫時與胡目三合作。

意見達成一致,胡目三率先開口,“另外兩隻烏龜已經縮起來了,現在去找肯定費時間,不如先把他解決了。”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白發青年獨自站在廚房門外,廚師長已經沒了蹤影。

“先殺季寧?你確定?”

劉武質疑地看著他,先前季寧無論是處理食客還是胡目三,身手都極其乾淨利落,看著不像新人。

而且昨天那一舉動,確實給他留下了不少的震撼,所以他下意識不想先去招惹對方。

胡目三舔舔嘴巴,神情裡的凶狠濃鬱得遮掩不住。

“當然,這小白臉已經斷了一隻手,瞧他虛弱的樣子,殺他難道不是輕而易舉?”

…………

無人附和,光頭也不惱,隻是不屑地笑笑,“一群慫包,你們不敢我可敢,一個斷了手的廢物能有多厲害?”

確實,季寧雖然身手矯健,但在昨天流了那麼多血的情況下,身體機能肯定會有所下降。

而且,他的手都斷了,以後就算出去大概率也會死在其他的世界,不如在這裡就……

方維對季寧的狀況做了個大概評估,分析得出,殺了季寧的確是最優選。

他的眼神一暗,對著劉武和譚曉彤暗自點點頭,悄聲問道:“胡目三說的沒錯,你們怎麼看?”

“可以試一試,總不至於我們幾人聯手也打不過他吧?”

譚曉彤沒有說話,她的世界觀正麵臨著崩潰的邊緣。

女孩的馬尾不再高高束起,紅潤的臉色褪去夾了點茫然無措地蒼白。

最後強迫著自己回應了二人,“啊……我還是算了吧,我……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方維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讓她先在這裡找找其他線索,他們去去就回。

一個人陡然從保護者變成屠戮者,心裡的壓力隻多不少,方維和劉武經曆的事情要比她譚曉彤殘酷,所以也能理解,特意給了她一點時間去適應。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白蕎軟繃著臉站在屏幕麵前,身旁的監測員不敢有絲毫地鬆懈,他們不停地查閱著有關這個世界的相關直播和信息。

最終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這場主人的晚宴中,隻有寥寥幾人通關,他們所遭遇的事情同這次的一模一樣。

都是互相廝殺然後剩下最後一人。

作為基地負責人,她敏銳的洞察力告訴她,一個隻有殺戮的世界是不足以擁有s級難度的,這個世界肯定有著其他的通關辦法。

而離這個辦法最近的人便是季寧。

季寧聽完任務後愈發堅定心中的猜想,地下室裡麵絕對藏著通關的關鍵線索。

馬上就要到諾普告訴食客的時間了,這會兒過去應該能在門口碰到食客。

白發青年正欲前行,突然感到身側傳來一股強勁的風,他憑借本能蹲下身去躲過了劉武的拳頭。

然後伸出長腿向後橫掃,同方維的腿相撞,微微側身避開了胡目三的鞭子。

鞭子上有倒鉤,雖然第一擊被躲開了,仍能轉向衝著青年飛來。

季寧單手撐地借勢起身,腰身在空中彎成弧形擋過了鞭子的第二次攻勢。

待找到一處落腳點後,他腳尖輕點,整個人輕盈無比地站在上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三個。

劉武沒想到季寧可以躲得如此輕鬆,要知道,他可是用了氣息屏蔽粉的,怎麼會有人的洞察力敏銳到這個程度?

方維同樣震驚,他自從加入探索者小隊後便一直接受負重訓練,可剛才和對方小腿相碰的瞬間,他隻感到千斤壓頂般的重力砸在腿上。

他的身體素質怎麼會這麼強?

男人皺眉看著季寧,完全無法用常理來解釋青年的‘變態’。

胡目三已經領教過他的本領,這次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見鞭子被躲開後,胡目三立刻拿出第二件武器,一柄巴掌大小的圓形飛刃。

飛刃四角外凸,內核呈圓環狀,浮在光頭身邊正在以肉眼難以預測的速度運轉著。

“嗡!”

飛刃切割空氣發出輕微的震動,眨眼間就到了季寧的脖頸處。

眼看脆弱纖白的脖子就要被刀刃割破,白發青年卻兀地抬起手。

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避開了外圍高速旋轉的刃間,精準地捏住中心的圓環,然後指尖朝裡輕叩。

飛刃停止了轉動,在季寧手中成了一件‘死物’。

“怎麼可能?!”

最驚訝的要數胡目三,這件道具可是比把柄黑鞭還要高級的B級道具。

一些低級的世界裡麵,怪物們都不一定有同飛刃對抗的能力。

飛刃擁有最鋒利的表麵和最堅韌的材質,就算是放在迷霧世界也算得上利器一件。

現如今卻被青年這麼輕鬆的放在手裡隨意轉動,就好像玩具一般,這怎麼能讓人接受?

麵對光頭的震驚,季寧冷若冰霜的臉上勾起一抹笑,然後手腕翻轉,手肘發力往外推去。

飛刃以比剛才還要快上十倍的速度飛向胡目三的手臂。

“噗嗤!”

利器入體的聲音響起,胡目三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再一低頭看去,一陣刺骨而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一條傷口齊整無比的手臂掉在地上,手裡還握著一條黑色的鞭子,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上麵滴個不停。

“啊啊啊!”

光頭男捂著自己被切掉的手臂跪在地上,大滴汗水從額頭劃過。

“季——寧!!!!”

胡目三紅了眼,外凸上斜的死魚眼死死盯著白發青年。

季寧無謂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怎麼?還你道具罷了,不用太感謝我。”

他的語氣中帶著謙虛,似乎真的在為對方行如此大禮感到謙虛。

“你找死!!!!”

胡目三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他用積分在商場裡購置了止血道具,然後拔出飛進牆壁中的飛刃,一股腦地直衝季寧。

然而,對麵剛剛還一臉笑意‘和煦春風’的青年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眉弓透出狠厲,眼角下撇,薄唇依舊帶著笑,卻殺意四漏。

“剛才,隻是警告,想死的話可以試試。”

他說完後就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蠢貨沒有讓他動手的價值。

還有一點,既然廚師長和係統都在有意無意地暗示他們互相殘殺,那他偏要反著來。

這才有趣,不是嗎?

胡目三剛才的火瞬間被冰水澆了大半,對方是單手就能接住他的B級道具,要殺他不是易如反掌嗎?

在這一刻,素來喜歡虐殺新人的光頭,被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嚇得連連後退。

他,害怕了!

而方維和劉武也在第一次失利後及時收手,實力懸殊太大,這麼下去也隻會平白便宜了其他人,有這時間倒不如先去找找藏起來的那些人。

看著無人再敢上前,季寧轉身離開,朝著昨天的那條密道走去。

諾普昨天說過,廚師長這個時候會去做美容,那麼食客必然會在這個時間點進入地下室。

這是一次探索地下室的絕佳機會,他不能錯過。

密道裡的燭光依舊閃爍,今日這裡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名員工。

諾普說的似乎是真話,今天的員工們都在為了晚宴進行準備。

晚宴為什麼會那麼重要,連廚師長都要去美容一番?

季寧帶著這些疑問進入了密道,順著燭火延伸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儘頭。

沒有路了。

他停下腳步,打量了周圍一圈後眉心微蹙,兩邊都是實打實的牆壁,前麵也沒有門和其他岔路,已經無路可走了。

通往地下室入口的門會在哪裡?

季寧伸手敲了敲四周的牆壁,都是實心的,他又嘗試著轉動幾下火燭,依舊沒能成功。

最後,他把目光集中在麵前這堵牆上,搖曳的燈光下牆麵上空無一物。

但當他的手接觸到牆壁時,一層紅色而粘稠的液體由上到下地滲透出來。

這些液體散發著奇異的香味,黏膩膩的觸感讓青年想到了用餐區域的桌椅。

那些桌椅上似乎也有這些液體,兩者在液體的包裹下都變得無比柔軟。

看來,讓液體流下沾滿整堵牆就是這次的關鍵了。

誰知液體流到一半突然卡住,不再向下滲透,半硬半軟的牆壁沒了動靜,無論他怎麼觸碰都沒有再動。

季寧微微垂眸,隻有一半大小的長度和寬度僅能讓一個小孩通過,像他這般成年人完全過不去。

可要怎麼做才能讓液體再次流動?

青年的眸光微動,不知想到了什麼,伸出冷白的手拋出菜刀,鋒利的刀尖劃過手指後接住菜刀,幾滴血珠被灑在牆上。

果不其然,停滯不動的液體再次流動了起來,直至將整堵牆壁包裹住。

紅色液體下,哪怕一點風吹草動牆壁都會出現晃蕩的波浪。

季寧試探地把手中的菜刀扔向牆壁,菜刀在接觸牆壁的瞬間被吸納進去然後不見蹤影。

他沒有猶豫,直接抬腳走向牆壁,一個人就這麼消失在了過道中。

蕩漾的牆壁褪去粘稠的液體,恢複了往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