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們說書般將趙家做的難看事一一抖落出來,阿豆心裡大覺暢快,誰讓他們欺負少爺。奇怪的是,往日總在門口仗勢欺人的幾個門衛都不見蹤影,趙家大門都被圍住也不見有人出來驅趕。
人群裡也議論紛紛:“這趙家平時耀武揚威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怎麼今天讓幾個乞丐打到臉上也不趕人?”
“嗨,你們來晚了,沒看到熱鬨,早上啊趙家的家丁怒氣衝衝要把人趕走,結果呢...看到那個老乞丐沒,兩下就給他們打趴下,亮出腰上五袋裝飾,嚇得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謔,原來是丐幫的人,難怪不給趙家留麵子。”
普通小乞丐,趙家哪會放在眼裡,可丐幫就大不同,丐幫勢力在他們荊州城那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惹上他們彆想有安生日子過。
而且丐幫人員眾多,勢力廣泛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稱的上中原武林第一幫派,這樣的勢力十個百個趙家也惹不起。
“何止不留麵子,你看那大門,哈哈哈,趙良榮一家甭想抬起頭做人。”
“當真是活該,下柳村的王二前些年家裡不景氣,老婆又得病抓藥沒錢,不得已把女兒簽了活契賣進趙家當婢女,去年一家人攢夠錢要接女兒回家,這家沒良心的贖身錢足足翻了五倍,王二他媳婦慟哭不止一場風寒就那麼去了。”
“可不嘛,老李頭在街上擺攤擺的好好的,叫趙良榮家大兒子的馬車在西市把一條腿給碾斷,一分錢也沒賠,老李頭家人找去,還被他家家丁打一頓,這上哪說理去,這下活該他們家倒黴。”
聽著人群裡的熱鬨,阿豆湊到前麵,大門緊緊關著定睛一看,門上不知被誰潑上醃臢物,臭氣熏天。
這已經不單是不給趙家留麵子,是直接把他家的麵皮扯到地下踩,阿豆告訴自己要大度,但看著趙家大門都不敢開的鵪鶉樣,牙齒還是不經意露出來,鼻孔微張揚起,小臉上終於有些初見的模樣。
楊過也咧著大嘴,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幾個丐幫弟子,他們家大業大弟子們吃飽沒問題,可是要吃好就要自己賺外快。
按照阿姐說的,他找到丐幫弟子說要整人,原本還有些遲疑的丐幫弟子一聽是趙良榮,立馬就答應下來,顯然這趙家人在當地風評不佳,否則哪有那麼容易成事。
前麵車上的楊度幾人也在圍觀看熱鬨,李莫愁依舊神色冷淡,小龍女看著激憤的人群也跟著說句:“活該。”
楊度掃視一圈,這件事弟弟做的還真不賴,值得表揚。
看夠熱鬨,兩輛馬車再次啟程。這一回馬車很快駛出城外,天氣還有些熱,阿豆卷起馬車簾子讓車廂裡的陳正卿能涼快些,半吊著雙腿看楊過趕車,不時和楊過說說話。
陳正卿從書冊中抬起頭,就見阿豆滿臉喜氣洋洋,他道:“有什麼好事,今天這麼高興?”
小冊子是上車前楊度塞給他的,裡麵全是對未來血蠱蛟酒的銷路規劃,反正趕路也是閒著,楊度讓他看完給點意見,現成勞動力不用白不用,還免去一路上陳正卿胡思亂想,一舉兩得。
“沒有啊少爺。”阿豆矢口否認,自己要是承認現在在幸災樂禍,少爺不會生氣吧。
陳正卿笑著搖頭,阿豆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難能瞞過他。
少爺沒看書,閉著眼揉著額頭,阿豆湊到他麵前替他揉肩膀,心裡藏著事情,身體總在動來動去,坐立不安,想說些什麼又憋回去。
“到底什麼事啊?”陳正卿眼睛都沒睜開,一言揭穿阿豆的偽裝。
“少爺.....”阿豆按摩的手停下,跪坐在陳正卿旁邊,猶猶豫豫道:“我和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不要生氣。”
“生氣?”陳正卿睜開眼睛看著小書童,“什麼事,你說吧,我不生氣。”
阿豆湊到陳正卿耳邊,將早上的見聞告訴他,說完眼睛盯著陳正卿的臉,生怕他發怒。
“嗬。”
陳正卿嗤笑一聲,所謂血脈親緣在利益麵前如此可笑,當年舅父就是用母親賣身進陳家做妾室的錢財起家做生意,母親多年來的積蓄也大多寄給舅舅。
母親在世時信件往來的倒是勤快,那時候母親還和自己說,自己長大還有娘舅這門助力,可惜紅顏薄命,沒幾年就母親去世,而後再也沒收到過舅父的來信。當初他以為是嫡母限製,如今看來恐怕是舅父也不願大搭理自己這個毫無根基的外甥吧。
如今他跌入穀底,舅父不願相助他能接受,可在趙家住的那些日子,趙家人肆意羞辱的嘴臉實在讓他惡心,如今身無長物,陪在他身邊的隻剩毫無血緣關係的阿豆,他怎會為薄情寡義的人生氣,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他修養好。
“少爺....舅老爺家....”阿豆看著陳正卿略帶嘲諷的臉,不由緊張,再怎麼說趙府也是少爺的親娘家,他們遭了罪,自己是不是不該如此幸災樂禍。
陳正卿從回憶中抽回思緒,對阿豆道:“不必稱呼舅老爺,從今往後我陳正卿是沒有舅舅人。”
阿豆怔怔的看著陳正卿,他記憶裡少爺一直是溫文爾雅禮數周全的公子,沒想到他嘴裡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阿豆,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我。”陳正卿拉著阿豆的手,自己沉浸在被至親嫌惡的困境中,一心逃避,忽略身邊的人,可憐阿豆受欺負。
“不,我不辛苦,隻要能陪著少爺阿豆做什麼都高興。”阿豆高興的笑起來,真好,少爺還是原來那個溫厚的少爺,楊姑娘說得對,要給少爺看到希望。他接著道:“以後少爺做生意,阿豆還幫少爺算賬。”
“好,阿豆還給我算賬....”陳正卿笑著答應,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車廂裡的氣氛一時輕鬆無比,這是自他們從陳家逃出之後再沒有過的,阿豆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生活。
歸心似箭,出門也不過幾個月,楊過卻感覺已經離開鐘南山好幾年似的,其實算起來他們在鐘南山的日也不過一年,潛意識裡他已經把鐘南山擋住自己的家。
回去路上也沒心思玩耍,專心趕路,楊度倒是在馬車走到山林間時嘗試把毛茸茸的小東西放歸,奈何它跟著馬車哀叫,兩三次後楊過還是舍不得的停下馬車,等著它跳上來。
毛茸茸上車不住的舔上楊過的臉頰,這還是它頭一次和楊過這麼親近,可讓楊過稀罕壞了,可惜到中午停車大家吃飯時,毛茸茸頭也不回的拋棄楊過,又跳到楊度的腿上,楊過直呼它沒良心。
連續幾次放生不成,眼看又要進城,楊度隻好暫時歇下讓它回山林的心思,反正鐘南山後麵也有大片森林,到時候就近放歸也可以。
連續趕路,很快一行人回到來時與陳正卿主仆相遇的破廟,地方還是那個地方,隻是眾人的心緒在不長的時間內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色不早,這次有經驗知道距離城內還有段距離,就決定在此歇腳,馬車上物品也齊全,但空間小,還是廟內歇息更舒坦些。
升起火堆加熱乾糧,楊過望著滋滋冒油的燒餅,裡麵夾著他特意打包的醃肉,雖然不如現做的好吃,但也彆有一番風味。
正等著吃,胳膊被人用手輕輕撓了撓,回頭是阿豆略帶討好的臉,楊過挑眉:“行行行,這塊先給你吃。”
“不是.....”被誤會想和楊過搶吃的,破廟裡休息的大家也看著他們,阿豆低下頭,小聲道:“我想去方便一下,你能不能陪我?”
天色已經昏暗,屋裡除開自己也沒人能陪這小子去,楊過把手裡的烤餅遞給陳正卿。
走到隱蔽的地方,他道:“行了,就這裡吧,我轉過去不看你。”
阿豆悄悄道:“楊過,我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麼事啊,還得出來說。”楊過看著阿豆緊張的小臉,疑惑的問道。
“那個.....你武功是不是很好啊。”阿豆有些忐忑,楊過已經幫他們很多...
“啊.....這,這讓我怎麼說。”楊過被小夥伴問到武功怎麼樣有些難以啟齒,說自己厲害好像在吹牛,要是說不厲害又有些不甘心,很快他接著補充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李師姐說我再練功兩年,就能擠入二流高手之列。”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好,阿豆能不能理解什麼是二流高手的水平啊。
阿豆自然不知道什麼是二流水平,但他聽得出楊過的武功比他想的好,接著問:“那你能在有家丁的巡邏的情況下,進到屋內找人嗎?”
“哪種家丁?趙家那種。”
“嗯,對,差不多就是那種。”陳家也沒有什麼武林高手,請的家丁也多是街上的閒人,和趙家家丁差不多一個水平。
“那樣的話.......”楊過故意拉長聲音,看阿豆神情邊緊張,大笑道:“猶如探囊取物,說吧想讓我去陳家找誰。”
“誒,你,你怎麼知道。”阿豆大驚,想了一路他也是今天才決定問問楊過,已經給他們添不少麻煩,可阿豆真的很想去陳府看看。
“快說吧,餓死了,說完回去吃飯。”楊過抱著手臂,催促阿豆快點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