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度解開身後的一個包裹，拿出裡麵的茶壺和乾糧，是幾個白胖宣軟的大包子，包子是打包的今日早飯，用油紙細細包裹住現在摸起來還帶餘溫，遞一個給趕車的弟弟，又順手給小龍女拿了一個道：“龍師姐，吃個包子吧，今天走的著急，你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吧。”

“多謝。”小龍女胃口不佳，也不願多言，隻癡癡的看著馬車前進的路，楊度也不在意，繼續和李莫愁說起來此次的路線。

“家母有些早年遺物留在鐵掌峰，曾經囑咐我去取回，就快母親周年了，正好，如今我的身子也能撐住遠行，過兒也有技傍身，我就想著早點取來告慰母親在天之靈，也求一點安心。”楊度低頭把楊過隨意堆在馬車裡的行禮整理歸置，有些低落的說道。

“原來如此。”李莫愁聽楊度說過，她母親捕蛇女會點拳腳功夫，算半個江湖人，江湖人行走之際，常有不方便出行把行李暫時擱置的時刻，倒也不奇怪。“鐵掌峰我曾聽人說過，好像是鐵掌幫的地界。”

楊過聽到姐姐的話，著急的幾口吞下包子，脖子哽的老長，用力捶打胸口幾下才讓食物落下去，剛能說話就開口問：“母親的遺物，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楊過完全不記得母親臨終前說過什麼遺物

“慢點吃！”楊度給弟弟倒了杯水看他一口喝完，才收回杯子道：“是母親以前說的，那年重陽節還記得嗎，母親帶我們去登高時提了一嘴。”

“哦，那次啊！”楊過模糊有點印象，好像是有一次母親帶他們去老家後山，有些惆悵的說起她年輕時候都見聞。“我都忘記了，還是阿姐你記性好。”

楊度沒好氣的瞪了弟弟一眼，什麼記憶好，那時候秦南琴說的模糊並不是鐵掌峰的事，這隻是她為此行找的說辭罷了。

家母周年，尋她遺物祭拜合情合理。

馬車湧入集市，小心的穿過熙攘的人群，小龍女瞬間被來往的聲音吸引，眼神不受控製的向外看去，臉上的失落也被好奇代替，畢竟她年齡也不大還是第一次下山。

楊過見她想看又不好意的樣子，主動給小龍女介紹起來街上的鋪子攤位，路過春見樓還對她說：“龍師姐你看，上次我們就是在哪吃的飯，他家的羊腿好鮮的。”又一指旁邊的門頭譜子：“那是家首飾店，裡麵珠花玉簪可齊全了。”他之前就是想到此處給阿姐買根珠花，逗她開心來著。

楊過說到哪，小龍女就看到哪，聽的津津有味，一臉新奇的模樣，讓李莫愁忍不住看著她軟化了眉眼。

吵鬨的街市，各類食物的味道拂麵飄來，小龍女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個世界她從未見過，眼前的一幕幕和她以前在畫卷裡看到的不一樣，眼裡看到的麵孔，鼻腔聞到的味道，甚至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行人肩膀，這些都讓她頗有興趣。

馬車一路行駛，小龍女漸漸有些不滿足於坐在車廂內，頻頻往外看去，楊過乾脆往旁邊坐了坐，招呼小龍女道：“龍師姐，你過來坐，這裡視野可好了。”

小龍女遲疑了一下，挽起裙角坐在楊過的身側，這裡確實如他所說視野好了不少，不必再用手舉著馬車窗簾。兩人開心的望著街景說的高興，走了沒多久小龍女雀躍的聲音淡下來，楊過的臉色也開始變得不好，不時用馬鞭揮舞“讓開，都讓開！”

反常的舉動讓楊度停下來整理包袱的手，“怎麼了，過兒？”

“阿姐！是那些人盯著龍師姐看，還用手指她，好生讓人厭煩。”楊過麵色不耐的對車廂裡的姐姐解釋。

怎麼回事？楊度探出頭看著車廂外，果然有隱晦的眼光傳來，看就算了，還有人坐在酒樓二樓指著小龍女的臉評頭論足。

“龍師姐，要戴帷帽嗎？”楊度轉頭詢問小龍女，她對某些審視評判的目光可以當做垃圾，但小龍女的態度她不能肯定。

“不要！他們偏生無禮，哪有我先回避的道理。”小龍女眼中欣喜消退，冰冷的看著某處指著她的手。

“既然如此......”楊度低頭，返回身後的車廂從堆疊的包袱裡掏出幾個小物件，塞到小龍女手裡“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小龍女托起手裡的小東西，外形光滑圓潤微微透光，但這個材質....

楊度慢悠悠的說：“是石子兒，初上古墓時打算送你的見麵禮來著。”那時候姐弟二人被逼跳山，身上沒有丁點珍貴的東西，楊度隻能親自動手在河邊找到一些體型相似，外表漂亮的小石頭將它們打磨成一副骰子，準備送給小龍女玩耍。

誰知後來事情變化超出了她的意料，這些個骰子也沒機會送出手，這次和小龍女下山，她就連同行李帶上，正巧這不就用上了。

“給我的？”小龍女訝然，她一直以為楊度很討厭她呢。

“對！就是給你的。”小龍女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楊度解釋一番，“師姐的銀針珍貴，也容易結仇，龍師姐你若是心中不快，不如就用這個給他們點教訓。”

小龍女會心一笑，“多謝師妹。”右手輕拈一粒石子，手腕發力甩開“噔.....”瓷器破裂聲從高處傳來。

楊過揮起馬鞭高喊：“再用手亂指，下次打的可就不是盤子了。”

說完和小龍女相視一笑，趕著馬車，往前駛去。

二樓某處酒桌前，兩個男人看著砸裂酒壺卻不沾酒漬，穩穩立在桌上的石子，額上滲出冷汗，看著柔美嬌媚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力，不由後悔起自己酒後輕狂，幸好馬車上的人沒有繼續追究。

警告完登徒子，小龍女鬱氣明顯散去，和楊度也親近了不少，她道：“楊師妹，可惜你送我石子了。”

“這有什麼，龍師姐要是喜歡，回古墓我再送你幾顆。”

“真的嗎，太好了，我很喜歡。”小龍女捧著剩下的幾顆石子笑的明媚，將它們寶貝的裝進錢袋裡，這還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呢。

幾顆不值錢的石頭而已，哄的小龍女這般高興，楊度也忍不住笑了，這位不諳世事的師姐真有可愛。

楊過一拍腦門，“龍師姐，我也有禮物送你呢，可是我放在山上，哎，早知道我也拿上。”

“還有禮物送我，那是什麼？”小龍女問楊過，楊師弟也好客氣。

“哈哈，等回古墓龍師姐你就知道了，不過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楊過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不知道師姐會不會嫌棄。

“那，我等著師弟拿給我看。”小龍女揚起滿臉笑意，溫柔對楊過說道，陽光灑在小龍女柔和麵龐，為她鍍上一層朦朧光暈，楊過霎時腦袋空空，心臟漏跳了幾下，龍師姐笑的可真好看。

他們不打算在鐘南山下的小鎮停留，馬車徑直往南走。在下午之際，駛離小鎮的範圍，轉而進入林間道路。

“阿姐，不在鎮子裡住，今晚我們睡哪呢？”楊過看著天邊的太陽，過不了多久天色就要暗下來了。

“能趕到下一個鎮子就住客棧，趕不到就宿在馬車上，草墊我已經備好了。”楊度擺開車廂裡的木桌，在紙上用炭筆寫寫畫畫。

難怪包裹那麼沉，楊過終於明白了，阿姐是把院裡的東西能帶的都帶上來吧。

楊度也很無奈，古代出行可不容易，遇到不能住宿的地方，藥品衣物調料各類必備東西缺一不可，就現在包裹裡的東西都是她精簡之後又精簡的。

“好嘞！姐姐們坐好，我要加速了。”楊過笑著招呼一聲，話音剛落，馬鞭輕輕揮動落在車轍上，聽到動靜的馬兒奮力向前跑去。

車廂裡的楊度身子往後一倒，險些摔倒，氣的大喊：“楊過，你是不是皮癢癢！”

小龍女身子也一歪，楊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龍師姐，下次他再這樣你就揪他耳朵！彆和他客氣。”楊度氣憤的在車廂裡教小龍女製止弟弟的惡作劇

“哎呀，都下山了，阿姐你們就放鬆點嘛，要是淩波師侄在她肯定和我搶著趕馬車，也不知道師侄這會做什麼呢。”楊過笑嘻嘻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鐘南山，師侄不會在門口等著他們回去吧，楊過心裡揣測著。

馬車碾過大路，帶起一陣塵土很快消失在林間。

楊過哪知道，在山上被他記掛的洪淩波興奮著呢，師父師叔不在，識字功課就沒人看著她了，孫婆婆看到師叔送她的一套妝匣盒說要幫她打扮打扮，兩人開心的折騰起了楊度研製的古代化妝品。

洪淩波拿著小罐子一一給孫婆婆介紹，“這個師叔說是什麼腮紅膏，顏色很漂亮，比我原來買的胭脂都好看，還有這個......”洪淩波指著一個小圓管，“這個我最喜歡，師叔說是唇膏，婆婆你看，塗在嘴巴上可滋潤了，比唇紙好用多了。”邊說邊塗抹一點，在手背上展示。

孫婆婆也新奇的看著眼前的瓶瓶罐罐，女人無論什麼年紀都對這些東西毫無抵抗力，兩人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