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答應了馬特回家就給他打電話,但馬特從未接到過這通電話。
她的飛機本應該在12點13分到達機場,1點左右回家。但當馬特1點半給她打電話時,沒人接聽,直接進了語音留言箱。馬特檢查了航班,給她打了五六次電話都沒能接通,終於忍不住去了她家。
馬特一進她家就知道要糟,朱迪的行李箱和手機散落在門口的地毯上,汗漬在鞋櫃上留下掙紮的痕跡,空氣中還有殘留的迷藥的味道。
馬特報了警,接線員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掛斷了電話。
“OK,這足夠讓警察過來核實立案了,”馬特深呼吸,把眼鏡摘下,雙手用力搓臉,“快想下一步,快想,快——”
朱迪的手機鈴聲響起了。這有沒有可能是綁架她的人打來的?馬特有些猶豫,但還是接起了這個電話。
“朱迪,你昨天發我的論點很有新意,在——”
馬特不得不打斷她,“抱歉,朱迪目前不在,你找她什麼事情都需要往後稍稍了。”
“你是誰?”話筒對麵的女聲變得警惕,“為什麼是你拿著朱迪的手機?她在哪兒?”
馬特不想告訴她朱迪失蹤的事情,有些情況下綁架案消息不宜傳播,有可能會刺激到綁匪撕票跑路。“你是誰,女士?朱迪的導師嗎?”
“不關你的事,但我可以告訴你我非常關心她,如果你傷害了她,我會保證你的餘生會出乎意料的短暫,而且痛苦到你會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生過。”
她是認真的,馬特痛苦地意識到,“我不會傷害她的,好嗎?我也很關心她。朱迪在……她昨天在中心城遭遇了大猩猩的襲擊,本來應該中午下飛機回家的。”
他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但我沒見到她,也許無事發生,她隻是忘了手機。聽著,如果你真的、真的關心朱迪的事情,到她家裡來,好嗎?地址是——”
“我知道地址。如果你騙了我,我會找到你的,記住我的話。”
她先掛斷了電話,馬特收拾好心情等待警察。來的是老熟人羅根警探,他先和接到911後出警的警員了解情況。
“默多克先生是住戶布瑞穆小姐的朋友,她坐中午的飛機回哥譚,約定好一回家就找默多克先生談話。但他一直沒接到,所以前來查看情況,在門口發現了她的手機和行李,但沒有發現人。失蹤或綁架通常我們也會懷疑報案人,但默多克先生是個盲人,他的作案嫌疑很小。”
“我知道他是個盲人。”羅根警探揚聲問候,“默多克,你在這裡乾什麼?”
馬特並不介意羅根對他的語氣,警察們討厭替嫌疑人脫罪的律師是常態,而且現在羅根身上還散發著悲傷的氣息,身邊也不見老搭檔的蹤影,“羅根警探,格利維警長,我的朋友失蹤了。”
羅根警探的語氣更差了,“菲爾,這位是總和我們打交道的律師默多克先生,默多克,塞雷塔警長向你問好。”
塞雷塔警長,羅根的新搭檔問馬特,“默多克先生,你是怎麼進來的?”
“朱迪告訴了我密碼,昨天她的公寓需要電路改造,朱迪沒能及時趕回來,就告訴了我密碼幫她給電工開門。”
“你說你們本來今天有約,這是個約會還是......?”
“不,不。我們隻是朋友,我是想告訴她公寓的安保措施不到位,提醒她小心點,可能有一個潛在的跟蹤狂。”
羅根停下了速記的動作,“跟蹤狂?”他和塞雷塔警長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眼神,“無意冒犯,但是你都看不見,怎麼知道有跟蹤她的人呢?”
我是瞎了,又不是傻了,馬特歎氣,“成為盲人的‘好處’之一,每個人都會區彆對待我,人們在我麵前表露的破綻更多。昨天我來這兒等待電工,電工人已經到了,但他不知道朱迪沒法趕回來,他看我是個瞎子,就假裝成是朱迪的男朋友騙我朱迪在家,吵吵著叫我不要再騷擾她。我知道朱迪還是單身,所以故意問了他一些很私人的問題,而他竟然全知道,這太毛骨悚然了。”
馬特冒了個險,說出了他的名字,“更詭異的是,其他人都知道他是來維修的電工,問切尼先生是不是停電了。”
塞雷塔警長沉思了一會兒,馬特祈禱他不會要求馬特做聲音鑒彆,以識彆誰能認出切尼。
“默多克先生,你確定朱迪還是單身?”
“保羅也可以證明。一周前我們有個聚會,朱迪一直許願要一個完美的男朋友。”
警察們問完了想要的答案,羅根就把馬特趕出了案發現場,“你可以走了,還有問題我們會電話聯係你。”
“羅根,格利維警探怎麼了?他受傷了嗎?”
羅根咬緊牙關,勉強從牙縫裡發出聲音,“他因公殉職了。”
“節哀。”馬特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抱歉問到了你的傷心事。”
“不——不,沒關係。”
他表現得可不是沒關係的樣子,失去搭檔不像失去至親那樣痛徹心扉,悲傷卻會在每一次執行任務時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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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尼上次犯案刑期那麼短,全靠請的律師是臭名昭著的卡爾·貝格,報紙上評論他是“沒有辯護案件,而是討好陪審團”。與其和警察一樣大海撈針地尋找切尼的蹤跡,不如先找貝格了解他的作案手法和動機。
馬特不習慣在大白天就以夜魔俠的身份出動,他先是坐公共交通到達了律師貝格所在地的附近,才加倍謹慎地找了個沒人沒攝像頭的死角換上衣服。
今天是他的幸運日,律師貝格醉醺醺地提早回家了,床邊擺著一杯水和一片治療宿醉的藥。夜魔俠用水澆醒了他。
“走開,湯姆,爸爸還要再睡會兒......”
“再合上眼睛,你就永遠不用再睜開它們了。”
律師貝格被這聲音中隱含的威脅嚇了一跳,眯起眼睛看了過來,“誰......你是誰?”
夜魔俠把他從被單下拽出來,這回他徹底清醒了,“你在擅闖民宅!我要叫警察了!”
一般人看到穿著一身黑的人在自己的臥室,通常會以為是搶劫犯拚命求饒,像他這樣的人隻會更惜命,“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什麼都給你,求求你不要傷害我!”
“你給切尼做辯護的時候,有想過他綁架的那些女孩也這麼苦苦哀求過他嗎?”夜魔俠諷刺地說,“你猜猜那些女孩求了他多長時間?”
律師貝格拚命掙紮,被酒精麻痹的身體不得其法地扭動著,“切尼是犯下這些事情的人,我隻是收錢辦事!求求你了,放過我吧,你肯定想要對他複仇,我可以告訴你他的住址,他的信用卡,他的所有事情!”
“他的罪證,貝格。我要你講述他是怎麼犯罪的,為什麼他要這麼做,還有你鑽了什麼樣的法律空子。”
眼看有談判的空間,律師貝格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你就再也不找我的麻煩?”
夜魔俠勒緊他的衣領,“我能聽見你說的每一句謊言,你的麻煩取決於你自己,坦白從寬。”
進行一些肢體溝通後,律師貝格基本交代了一切,切尼在網上搜尋年輕漂亮尋求一段感情的女孩,通過追蹤網絡痕跡,他得到女孩的住址就上門踩點,總是佯裝成需要幫助的樣子,如果她們善良單純到向陌生人伸出援手,切尼就會進行下一步動作。
他使用公共電話亭給這些女孩打電話,告訴他們家裡需要電工上門維修,然後用迷藥迷暈她們,裝到行李箱裡,轉移至他妻子名下的一艘小艇裡實施犯罪活動,隨即在大海裡毀屍滅跡。
隨著犯下的命案越來越多,切尼善後的行為也越來越隨意,他越來越不把人當成人看待。被關押進監獄的那次就是因為他用來滅口的領帶沒有被銷毀,而是洗洗繼續用了,警察在搜查他家的時候檢測了血跡,他的領帶上全是藍色,甚至在內側殘留了一小塊肉眼看不出來是受害者指甲的殘留物。
找到證據後,切尼雖然被捕,始終保持著冷靜的心態,在警局拘留了他足夠場的時間後,他“主動坦白”了自己的罪行,等地檢和警方都輕敵了,律師貝格再向法官抗議警方連續審問的不合理和不人道,聲稱切尼是被迫認罪的,從而排除有效證據。
在律師貝格的嘴裡,切尼是計劃這一切的人,也是切尼製定的辯護方案。
夜魔俠明知故問,“你覺得他在出獄後還會繼續這樣類似的行為嗎?”
“是的,他會的,那個家夥就是個天生的強迫症精神病瘋子!”
“你明知道會這樣,還替他辯護?你是個從犯,貝格,不管你自己對自己說什麼。”
“從法律意義上講——
夜魔俠不想聽他的狡辯,“那艘遊艇,切尼還擁有它?”
“是的,它流拍了,然後他的妻子又買了回來。”
“地址。”
“郵報路城市公園的南邊出口。”
“一個忠告,貝格,彆再替他辯護了,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我的話。”
留給夜魔俠的時間不多了,他需要在天黑前找到作案現場和秘密藏身處,然後趕在太晚之前阻止切尼再度犯下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