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邂逅(1 / 1)

沒有什麼比望著心愛的人離開的背影更令人傷心的了,而更可悲的是自己連去追的權利都沒有。楊晨看著柳明月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自己內心中發過一萬次誓要嗬護她,保護她一輩子,而現在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卻連給她擦試眼淚的機會都沒有,又談何讓她幸福?楊晨絕不會放棄,更不會座以待斃,他迅速的擦乾眼淚,臉上露出邪魅的微笑,昂起頭,滿懷自信的跟在了柳明月的後來,不遠不近,若近若趨,那一刻,楊晨簡直覺得自己天生具有做特務的天賦。

手捧鮮花在旅客出口等候多時的張陽看到柳明月出來,笑的如同春天裡正午燦爛的陽光,迎上前便是一個熱情的擁抱,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禮節性的擁抱,但被遠遠的楊晨看到,心中可是嫉妒的要命,他真想跑過去一拳砸倒那個男人。他一路上眼不離的盯著柳明月,壓根沒注意到彆人,而當他抬眼看到這個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抱柳明月的男人的時候,他徹底震驚了,他看到一張他最熟悉不過的臉,也是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臉,一瞬間,他覺得天旋地轉,甚至想到過繳械投降,然而,僅僅是一瞬間的遊離,他便立即再次下定決心,永不放棄!他心裡再一次呐喊,他要憾衛自己的愛情,任何困難也無法阻擋他對柳明月的愛,他內心對自己說:戰鬥到底!但是又一瞬間,他覺得徹底崩潰,他能去爭嗎?他能不放棄嗎?愛情中,是爭取還是放棄並不是一念間的煎熬,更不是理性的思考,而是不得已的選擇。

張陽經過幾個月的努力,並沒有如願以償的進入哈佛,連與哈佛同一城市的學院也沒去成,隻能安安心心的在耶魯就讀,學校雖然並不比哈佛差,但對張陽來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兩人分在不同的城市,見麵就沒那麼方便,雖然交通方便,但畢竟學業煩重,儘管每個周末張陽都想飛到柳明月的身邊,但總是有很多原因會導致計劃流產,平均每個月也就隻能見個一二次麵,而且每次見麵的時間都是很短暫,有時隻是吃一餐飯,就得匆匆離開。但無論多辛苦,張陽都是開心快樂的,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怕是一分鐘也是件幸福快樂的事情。

柳明月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讀書上,除了本專業外,還選修了多門課程,為了擴大閱讀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圖書館裡渡過。她的目標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一名社會精英人士,即使將來在張陽的家族企業工作,她也希望是憑自己的實力獲得成功,而不是因為婚姻。想到將來要和張陽走入婚姻殿堂,柳明月的心便會生出無限的惆悵和無奈,有什麼辦法呢?人生總是選擇,就看你要的是什麼,有得就有失,總不能要了這樣還要那樣,什麼都想要,哪有那麼好的事,老天爺已經對她不薄了,不可以再貪心了。如果她為了遵循自己的內心,去堅持和楊晨的愛情,而放棄張陽,那麼她就得放棄學業和未來,沒有張爸爸的支持,她是無力承擔繼續完成學業的費用的,而且她也不能做一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人,那豈不成了女版陳世美了?那實在有違她的道德標準。所以她選擇放棄對楊晨的愛情,全身心的去接受張陽,去努力的學會愛張陽,就象愛楊晨一樣的去愛張陽。把對楊晨的愛轉移到張陽身上。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忘記一個真心愛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愛的不夠深不夠真。

時間真的很快,轉眼三個月過去了,柳明月已經完全適應了在新的國度,新的環境中學習生活了。這個周末的下午,柳明月象往常一樣在學校的主圖書館維德納爾的閱覽室裡埋頭苦讀,幾個小時之後,柳明月覺得有點累,便合上書,稍微活動了下身體,便又座回舒適的沙發上,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本筆記本,開始翻閱記錄。這是她放鬆自己的一種方式,每次學習學累了,就會翻看一下自己的《心情筆記》,回憶下自己過去的點點滴滴,或者是記錄下自己的心情和感想。柳明月隨手翻開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從一見鐘情到再見傾心”,旁邊還配有她和楊晨在水果區上班的素描圖。柳明月愣愣地看了一會,有點惆悵也有點傷感的繼續往後翻,每一頁都是她和楊晨一起在做暑期工期間發生的故事,有些還配了漫畫像,記載了滿滿的歡樂和幸福,整本的記錄幾乎都是與楊晨相關,而其它的生活情景不僅記的很少,而且也很簡單。柳明月慢慢的翻,同時也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之中,翻到後麵空白頁,柳明月拿筆再次寫下:“楊晨,謝謝你裝飾了我的夢,給了我最美的溫柔。楊晨,楊晨……”後麵一連串的寫著楊晨的名字,直到把整頁寫滿,又在後麵留出小小一片空白,寫道:“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想你!”。而這樣的寫滿楊晨名字的插頁很多,說明她對楊晨的思念並沒有因為時間被衝淡。

柳明月合上筆記本,小小伸了下懶腰,閉了下眼睛,扭動了一下脖子,恍惚間,看到楊晨就站在自己身邊,一臉憐惜的看著自己。柳明月在閉上眼睛時,眼前經常會出現楊晨的身影,她奇怪時間對自己為什麼不起作用,不是說時間可以淡忘一切嗎?但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對楊晨的思念不僅沒有褪色,反而更強烈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他,從此心裡隻有張陽一個人的,但為什麼楊晨影像就是揮之不去?柳明月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想把楊晨從頭腦裡暫時的刪除,把視線繼續轉移到課本上。看了一會書,覺得今天的心情實在有些亂,無法集中注意力,便合起書本,準備出去走一走,透透氣。柳明月整理好書包,準備離開,在站起來轉身的一霎那,卻看到了一張令她震驚的臉,在她站起來轉身的同時,一名坐在後排的男生,正好也站起來準備離開。當四目再次交接的時候,瞬間空氣好象凝固了,那個男生居然是楊晨!這一刻,所有的相思都融化在這一凝眸中。任何的言語都是多餘,兩人走出閱覽室,楊晨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了柳明月,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想說,好象生怕她從這個世界消失。柳明月的眼淚不自覺得流了出來,不知道是喜悅的淚水還是相思的淚珠,良久,楊晨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原來我們是在同一所學校。”

“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我也沒想到我們居然在同一所學校,我覺得好意外,但好象又在意料之中。”楊晨聽柳明月這樣說,便明白柳明月的潛意識裡是期待著與自已重逢的,否則她不會有好象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覺。而這次意外的邂逅,也結束了他自己內心的煎熬,這幾個月他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隻要一閒下來,柳明月便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他茶飯無味,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寤寐思服,但他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和那個與柳明月有婚約的男孩去爭,儘管他心中無數次的下定決心去爭取,但每當準備付諸行動時,卻又打了退堂鼓。儘管他不知道柳明月在哪裡,但是他完全有辦法查到柳明月的行蹤,隻是他每每下定決心付諸行動去查詢柳明月的去向時,最終卻又是放棄了,因為和柳明月有婚約的那個男孩是橫在他們中間的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而今天,他不再這樣想了,他覺得這次意外的邂逅,是上帝給他的恩惠,是他和柳明月之間天定的緣份。既然這樣,他還有什麼理由放棄對柳明月的愛呢,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即使是眾叛親離,他也在所不惜,這次的意外邂逅,給了他莫大的勇氣和無比的決心,他這次會毫不猶豫的去爭取屬於自己的愛情,而決不退縮。

原來楊晨是哈佛四年級的學生,而柳明月是一年級的新生,這次的邂逅,給了兩人更多的接觸空間,儘管柳明月和楊晨的每一次見麵都是在矛盾之中,每次她都想拒絕,卻每次都無法拒絕,有時,她想就遵循自己的內心,和張陽說清楚,請求他的原諒。有時又想下定決心不再和楊晨見麵。每次和楊晨見麵之後,她都說是最後一次,但每次都沒法拒絕下一次的邀請。而柳明月的冰雪聰明的室友發現了她的秘密。

柳明月和另外三名新生安排在同一套公寓裡,各自一間臥室,但有共同的客廳和廚衛。另外三名室友分彆是美國人愛麗絲,日本的純子和法國的勞拉。四個來自不同國度的女孩,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背景,但相處卻甚是融洽,隻要學會彼此尊重,相互包容,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會很簡單。周未,四個女孩相約每人做一道家鄉菜,一起在宿舍裡做飯。四個女孩一邊吃一邊閒聊,聊著聊著,話題就到了柳明月身上。愛麗絲性格爽朗,說話直截了當,她對對柳明月說:“我覺得你真正喜歡的是楊晨,而不是張陽。你和楊晨在一起時,臉上洋溢的是幸福,而和你未婚夫在一起時卻象是在做功課。你有權利拒絕你不愛的人,即使這個人救過你的命。”

“日本文化很多來自於古代中國,我了解中國有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傳統,但傳統也應該與時俱進,報恩的方法也有很多,不應該以自己的一生來做為代價。”純子如是說。

“對,我覺得你應該遵循自己的內心,和你愛的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愛情,為了感恩,而付出的愛情,對你是不公平的,對對方也同樣不公平。”法國的勞拉也是同樣的意見。三個同學的觀點一致,認為柳明月不應該因為報恩的心理而放棄自己的愛情,去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報恩還債的方法很多,不是一定要以搭上自己的一生為代價,那麼到老了回憶起來,不僅會覺得遺憾,更會覺得不值,會覺得自己是一架從沒奏響過的鋼琴。

室友同學的話對柳明月的心理確實有很大的影響,但她卻還是糾結下不了決心,除了張陽對自己的愛和幫助,還有自己當初對張爸爸寫的保證書,自己向張爸爸保證過要做他張家兒媳的,而且張爸爸這二年也是當她是自家孩子一樣看待,就算是嚴厲的張媽媽,也從來沒有難為過她。對比自己的親生父母,那是好一千倍一萬倍。自己從小在家,除了做家務之外,大部分時間還處於吃不飽的狀態。在她父母的眼裡,女兒是幫彆人家養的媳婦,嫁出去就是彆人家的人,在女兒身上要儘量少花錢,否則就是虧本的生意。她就象家裡的一個丫鬟一樣,不僅什麼活都乾,還經常挨打受罵。如果不是天資聰穎,讀書能力過人,連書都讀不成。而自己在張陽家裡反而能感受到家庭的溫馨,她覺得拒絕張爸爸比拒絕張陽更難。拒絕張陽,自然會令張陽痛不欲生,但違背自己對張爸爸的承諾,那就是自己道德的汙點,有違自己的道德標準,自己當初被從火炕裡解救出來,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用一生來報答張陽的,人有得必有失,自己獲得了今天的大好前程,那犧牲一點個人的幸福又算什麼呢?人總不能隻為自己活著,那樣豈不是太過自私,現在出現了一個楊晨攪亂了自己的心裡,如果和楊晨分開,自己隻是傷害了一個人,而如果和張陽分開,自己傷害的是一家人,而且同樣還要背負起背叛諾言的十字架。但是人的一生那麼短暫,每個人都有爭取自己幸福的權利,難道因為自己年少時的承諾就要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那對自己算不算不公平?自己可以加倍的還錢給張陽家裡,她現在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資源,將來肯定是有這個經濟能力來償還張家錢財的,就當是以前借了張陽的錢,以後連本帶利加倍的償還就是了。可是恩情又豈能用金錢來恒量?柳明月思前想後,無論是用理性的分析還是感性的選擇,總是在二個選擇中反複搖擺,無法真正的做出決定,而彆人的意見其實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過自己心理的一關才是最為重要的。

在學校的咖啡廳裡,楊晨和柳明月做在靠窗的位置,兩人同樣主修經濟學,選修社會學和心理學,共同的話題很多,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業上,都有討論不完的問題和說不完的話,但今天柳明月是要把自己的一個重要決定告訴楊晨。

“我覺得我們倆實際上還是很有緣的,但有緣不一定有份。我不可否認第一次見到你時便心有所動,經過相處,我們也很合拍。但是我的特殊情況是和彆人已經有了婚約,我也知道現在社會在進步,我有權利毀約,但是這個婚約不同,是我自己訂的,雖然我當時隻有十六歲半,但是當時這個婚約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我不能反悔。”

“當時你十六歲,那男孩也才十七歲,兩個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訂的婚約不能算數,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楊晨堅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他十七歲,我好象沒和你說過他的年紀。”柳明月有點奇怪的問楊晨。

“你說過你們是同學,他大一點,我自然就算出年紀了。”楊晨解釋道。

“我不是和他訂的婚約,我是給他爸寫的保證書,要做他們家兒媳的。而這幾年,他爸爸對我也象自家女兒一樣,我不可以違備對他爸爸的承諾。其實我的心裡也把他爸爸當成了親人,威嚴又慈祥,就是我心目中爸爸的形象。”

“你的那種保證沒有任何法律效力,隻是你的道德標杆,我們需要遵守道德,但是道德不是壓垮我們的最後一根稻草。當時你年紀那麼小,而且也是身處危機,所以你的‘保證書’也不能說是心甘情願,你沒有選擇,隻能說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而且你那時也不懂愛情,也沒有婚姻的概念,隻是一心想要讀書學習,那麼我問你,讀書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過上幸福的生活。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有可能幸福嗎?不能因為報恩心理,而陪上自己的一生,隻要你愛我,我愛你,就沒有我們戰勝不了的困難。”楊晨說的很認真也很堅定。 “我無法否認對你的愛,但是我必需割斷我們之間的戀情,我反反複複想了很多次,還是決定維持見到你之前的狀況,即使我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我也認了,那是我的命,是我沒法改變的命。我準備和他說出和你之間的故事,我想我應該坦誠一切,否則我會覺得自己是個不道德的人。我無法為了自己的愛情犧牲道德。”柳明月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拋棄真愛,她知道這樣會造成楊晨的痛苦,但是自己的痛苦一點不比楊晨少,也許裝著不愛楊晨了會讓楊晨易於接受些,但她實在裝不了,她無法掩飾對楊晨的愛。

“和他說清楚也好,我必須要他退出,同意我們在一起,因為我們是真愛。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愛你,我要你做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公主,和我一起單純的生活,單純戀愛,而不再為過去的事苦惱,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我們一起努力好嗎,答應我,隻要我能說服他們,你就和我一起好嗎?”

“嗯,我答應你,但是我還是決定在此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麵了,還是彼此都忘記對方吧!留言些美好在我們的記憶裡,到老的時候,也有一段最美最真的青春記憶。另外,我也不可能告訴你他們家的任何情況,一切就讓命運裁決吧,也許很快我就會和他結婚,希望你不要難過,因為你難過我會更傷心,給我一點祝福吧!”柳明月苦笑著,內心極不情願打破他的希望,但是不打破他的希望,豈不是讓他更加難過?實際上柳明月心裡覺得楊晨想的太過簡單幼稚,他不知道張陽家族有多大的能量,根本不是他這種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可以抗衡的。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我會把你欠他的加倍還給他,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你隻要記住你答應過我,他退出,你就會和我一起就行了,我要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楊晨和堅定讓柳明月更加傷心,因為她已經決定了要嫁給另一個男人,儘管她對那個男人沒有愛情,隻有親情和恩情。她再一次做好了犧牲愛情的準備。也許柳明月真的是個很固執的人,不聽同學朋友的勸阻,也不聽從內心的呼喚,而執意要完成當初自己的諾言,要以自己一生的代價不還那份恩情。也許是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旁觀者的建議過於片麵,反正這次柳明月是決定了要嫁給張陽,而且是立即馬上,她必須要儘快嫁給張陽,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心思思,對愛情抱有幻想,她才能靜下心來好好完成學業。

未完,待續,請看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