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從越看到原烈的時候,他正帶著幾個獸人做最後的加固工作。
棚子要比他想像中的要精致一點。
他本來以為也會是部落裡帳篷那樣的狂野風格,沒想到這個棚子做的板板正正、嚴絲合縫。
“怎麼樣?”原烈把手裡的繩子收緊,轉頭問秦從越。
“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你這個箱子要怎麼放?”
原烈把秦從越的那個蜂箱也拿過來了。
“弄個結實點的架子,放上麵就行。”
蜂箱上已經被秦從越提前塗了一點蜂蠟,確保引誘來的蜜蜂能儘快適應新生活。
做個架子還是很簡單的。
考慮到蜂箱需要一個穩定的架子,原烈直接削了一塊原木。
又大又沉的,看著就穩。
棚子弄了個差不多,秦從越就拉著原烈去做取蜂蜜用的東西。
現在這個條件,也就隻能做個壓取的簡單裝置。
把木頭削成一個斜著的槽,最底部再留個半徑和竹筒差不多的孔,再接上一段空竹筒,就是個簡單的取蜜裝置了。
到時候直接將收來的蜂脾放進去,再用棍子把蜂蜜擠壓出來,讓蜂蜜從底部的孔流出去,最後裝進竹筒裡封好。
再將裝置放在蜂巢旁邊,不出一天,蜜蜂們就會把裡麵殘餘的蜜打掃乾淨。
他們連清理都不用。
非常的省事。
看著霍野在那裡掏木頭,秦從越發現自己又無事可乾了。
獸人們很聰明,很多事情秦從越隻要提點一下,或者示範一下,他們就能立刻理解,迅速掌握。
而且獸人們都很勤勞,一個偷懶的都沒有。
不穩定的生活讓他們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拚儘全氣——
獸人們估計連什麼叫偷懶都不知道。
原烈見到秦從越站在那裡這邊看看,那邊瞧瞧,一副想做點什麼又不知道能做什麼的樣子,頭也沒抬的叮囑道:
“你要是不想閒著,就去部落裡逛逛,但是不要去附近的樹林。雖然野獸很少靠近獸人們居住的部落,但有時也會有不要命的闖進來。”
“好,我會注意的。”
其實,不用原烈說,秦從越也不太敢往樹林裡走,他很是珍惜自己的生命。
而且從狩獵隊帶回來的獵物來看,這裡的野獸和自己那邊的也不一樣。
不但大小大了許多,還有一些看起來像兩種動物的結合體——
什麼長了角的馬、又獠牙的牛……
以秦從越目前的本事,遇到這種野生動物,隻有死路一條。
連掙紮都不用掙紮的。
秦從越還沒好好在部落裡逛過。
霍野的帳篷屬於部落比較靠邊的幾座帳篷之一。
在邊緣位置方便出去,也方便防守。
部落最中間是族長的帳篷,然後是老人和孩子們。
越是強大的獸人,居住的位置就越靠外,眾星拱月一般,把最脆弱和最珍貴的獸人保護起來。
部落裡還有一個大廣場,和幾個小廣場。
大廣場在部落北邊,一般用來開大型聚會或者宣布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常用。
最常用的小廣場在族長的帳篷旁邊,屬於部落中間的位置,這個小廣場長期保存著火種,由四個獸人輪流看管。
也是幼崽、族長和一些比較有地位的獸人吃飯的地方。
其他的小廣場,就比如霍野帳篷旁邊的那個,這種一般就是居住在附近的獸人為了方便,自己弄出來的,方便和關係好的朋友一起吃飯聊天。
中間的那個小廣場,秦從越之前一直是看,找原烈時還是第一次踏上去。
“呀,小秦大人找完原烈了?”吳微還在廣場上帶著小崽子們玩,看到秦從越回來,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秦從越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嗯,找完了。”
這種情況下,他越是窘迫,這些獸人就越是起勁兒,越是喜歡逗他。
“小秦大人不用不好意思。”
負責帶幼崽的獸人一般是部落裡最細心的,秦從越雖然儘力裝了,但還是被她一眼察覺出來。
“在我們這裡,厲害的獸人都要被叫大人呢!獸人們雖然有很強壯的身體,但是我們缺少智慧,像小秦大人這樣有本事的人,在彆的部落可都是和族長平起平坐的。”
“可是我……”
“哎呀,我知道的小秦大人,你的智慧可能在你的部落不算什麼,但你現在在我們部落呀!”
“可那些智慧,都不是我的,你們這樣叫我,我也是受之有愧的。”
看到吳微在收晾曬的肉乾,秦從越也上去幫忙。
“不是你的智慧又怎麼樣?外麵的部落還說,神把知識傳給神眷者,神眷者又傳給獸人們呢,神眷者也不是自己的智慧呀。”
秦從越沉默了。
“小秦大人,如果不願意把智慧分享給彆人,那有再多的智慧也沒用的。我們尊敬的不隻是智慧,還有願意分享智慧的你。”
“那,能不能彆叫我小秦大人了,叫小秦老師好不好?”
“老師?”
“就是一種專門把知識交給彆人的人。”
“哦,就是教學徒的學者是嗎?”
“對。”
“小秦老師……”吳微低著頭喃喃自語,“小秦老師!這個稱呼好!你幫我看著點小崽子們,我去告訴他們!”
吳微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一溜煙就躥沒影了。
隻剩下幾個小崽子和秦從越在廣場上大眼瞪小眼。
“小秦老師,今天會有甜甜的金色的食物嗎?”
秦從越俯下身子,看著那小孩。
“會有的。”
“謝謝小秦老師!”
小孩子很是上道,這就喊順口了。
吳微回來的很快。
“小秦老師,大家都喜歡這個新稱呼!”她跑的有點氣喘籲籲的,“大家都覺得,這個比小秦大人好聽!您真聰明!”
這就不用誇了,聽起來很像他做幼教的朋友在哄小孩。
“我幫你收。”
這次秦從越剛走上前,就被吳微推開了。
“原烈跟我說了,你還沒好好逛過部落,你快去看看!”
獸人力氣很大,女性獸人也是如此。
秦從越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就被推出了小廣場,無奈隻能到處轉轉。
獸人們的帳篷也是多種多樣的,用的獸皮不一樣,帳篷的顏色尺寸也就不一樣。
有的帳篷是灰色的、有的是黑色、有的是棕色的。
還有些帳篷上,還彆上了鮮豔的羽毛。
先不管這樣搭配好不好看,但是能看出來這帳篷的主人非常愛美。
正巧在這時,一個插滿了羽毛的帳篷闖進秦從越的視線。
那突兀的感覺,就像一排豪車裡,擺了一輛拖拉機。
秦從越隻能從帳篷的門簾那裡看得出來這個帳篷原本的顏色——
畢竟門簾要是也弄滿羽毛,就不方便撩了。
這帳篷上的羽毛既不是分類統一擺的,也沒有擺什麼圖案出來。
看上去就像是主人今天有新毛了在這裡弄一根,明天有新毛了在那裡再弄一根一樣。
花裡胡哨的像糊滿海報的中二少年的臥室。
正好這時旁邊過來一個獸人。
“小秦老師!”
“你好。”
“我叫安河,是鱷魚來著,也是狩獵隊的,主要是在雨季狩獵。”
秦從越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這個帳篷。
“安河,這是誰的帳篷啊,獸形時什麼動物啊?”
“哦,這是江雲的帳篷,他的獸形是金雕,部落裡就屬他最愛美,有事兒沒事兒就要把他那翅膀抻開晾一晾。等我哪天煩了,就給他一口咬下來!”
秦從越聽著安河雖然說一口給他咬下來這種話,語氣裡卻沒半分凶狠,看上去更像好朋友之間的玩笑話。
“他小子也馬上成年了,等他成年了,捕獵就更簡單了。部落裡距離成年最近的鳥就是他了。”
“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抻翅膀來著。”
秦從越忍著笑,回想他和江雲認識的那天晚上。
篝火旁邊,眼睛亮晶晶的少年,伸開手臂給他展示他暗金色的翅膀。
雖然隻看了一眼,但是也能看出來那翅膀上的羽毛十分順滑,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哼,他跟誰第一次見麵,都要想方設法給人家看看他那翅膀,要是人家誇他一句,這小子能樂一晚上。”
“對了,你們這些羽毛是怎麼來的啊?”
秦從越湊近了仔細觀察江雲的帳篷——
這得霍霍多少鳥啊!
“大部分是自己抓到的獵物,也有一部分是自己脫落的毛,江雲這帳篷上,還有找彆人要的毛。”
“你看這個白色的毛,”安河指了指帳篷比較靠近頂端的一根粗大的白色羽毛,“這是我在雨季獵到的一隻大鳥,這根毛是大鳥身上最好看的一根。”
“確實是很漂亮的羽毛。”
這根毛大約有半米長,也很寬,整體是對稱的,應該是尾羽,一看就知道它原本的主人個頭應該挺大。
“他為了跟我換這根毛,花了十隻兔子呢。”
霍野、原烈也是給他抓兔子,這邊江雲換羽毛也是抓兔子,兔子是什麼新型貨幣嗎?
“這邊兔子很多嗎?”
“多,繁殖的也快,而且天天打洞,有些地都快被掏空了。”
秦從越想起來這兩天吃的兔子,各個都是個頭巨大,一個頂仨,他自己半隻都吃不完,而且爪子也特彆鋒利。
一瞬間,有個念頭在秦從越腦海中浮現——
他不會連個兔子都打不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