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再怎麼開心,南枝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宮外的莊子上,不談彆的,光安全仁安帝就不放心。
況且南枝才六歲,連成年搬出宮的年紀都沒到,更彆提南枝如今住的暗示儲君的紫宸殿,這架勢即使他成年了,仁安帝也沒有將小兒子放出去的意思。
南枝在外麵住了一夜,回宮的時候都已經戊正(晚上8點),這個時候仁安帝本來應該睡下,而且宮門下鑰的門禁是酉正(晚上6點)。
也就是說南枝回宮的時間早就過了門禁時間,按照規矩宮門在下鑰之後除非特殊緊急情況,不然不會隨便開宮門的。
而見兒子心切的仁安帝根本不可能放小兒子在宮外再待一夜,即使他有安排人在暗中保護,也不能讓幼子待在宮外,隻有放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完全放心。
從莊子回晚了算什麼?仁安帝特意吩咐看見九皇子不用攔。
南枝可以說是唯一一個過了門禁時間,依然可以自由進入皇宮的皇子了。
這個消息要是傳開,恐怕盯上他的人會更多,即便他的年齡並沒有任何優勢,可他也是仁安帝與皇後的嫡子。
大夏雖然也有嫡庶之分,但對於長幼之序卻相對沒那麼看中,有的家族由於更喜歡小兒子,家中爵位都有越過長子給幼子的。
南枝越發覺得頭疼,大夏大體有些類似平行時空的漢朝,但裡麵還有很多不知道雜糅自哪的規矩。
剛到宮門口就有人等著,還沒來得及回紫宸殿,先跟著內侍一塊去見仁安帝,南枝和顧清晏交代了兩句,讓對方先去休息。
仁安帝隻說要見南枝,是父親要看兒子寒暄家常,顧清晏就不太適合跟去,再加上這個時間如果皇帝沒處理政務的話,應該是到了他該休息的時間。
“爹,都這麼晚了,你該休息了。”南枝一見到仁安帝就滿臉不讚同的看著他。
仁安帝氣笑,小兒子還打著先發製人的想法,他還沒說對方回來的時間太晚了。
“你也知道時間啊,既然知道晚了又為何不早點回?”仁安帝心中暗罵一句臭小子,絲毫沒有被南枝的先發製人打亂。
南枝暗道一聲可惜,他爹不太吃先發製人這一套。
“您都說這麼晚了,就乾脆讓我和清晏在宮外在住一晚唄。”他絲毫沒被仁安帝嚇到,反倒是直接坐到龍床上,抱著親爹胳膊特彆理直氣壯,“第二天一大早,我保證不影響先生上課。”
仁安帝差點沒想給小兒子一巴掌,隻不過父愛讓他下不了手,沒好氣的說:“你還挺有理?”
察覺出親爹語氣不對,察言觀色第一名的南枝立馬警報作響,熟門熟路的給仁安帝順毛。
“爹,瞧您說的什麼話,哪裡是我有理了?我這是擔心您早朝太辛苦,為了我不值當。”他討好的哄著他爹。
仁安帝會吃他這一套?還真彆說,誰來都不好使,確實就吃小兒子這一套。
“那是不是還要和你說聲多謝?”仁安帝和南枝說話,少有這麼不客氣的,可見也真是被氣到了。
孩子大了,心也飛了。
“咱們父子誰跟誰啊?我可是有全天下最好的父親,自然我也要當個孝順兒子才是。”南枝哄人的時候能夠甜到人心坎裡去。
“好了好了,朕是拿你沒辦法了,明天念娘要見你,最好也能有這麼會說話。”仁安帝捏了捏南枝的臉蛋。
南枝大驚失色:“怎麼還和娘有關係?您怎麼還告狀呢?”
說著他也不樂意配合讓仁安帝捏臉,覺得他爹是真玩不起!
他被氣鼓了臉,還一臉“你怎麼這樣”的神情控訴他爹,頗有幾分翻臉不認人的架勢。
仁安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南枝的小嘴先叭叭上了:“明明出宮是你允許的,如今反倒是我的不是。”
明明是孩子自己不乖,如今還要倒打一耙,他這個當爹的威嚴都沒有了!
“允許你出宮,沒允許你晚歸吧?”仁安帝絲毫不中計,“而且是皇後要見你,和朕無關。”
不要說的他像是會背後告狀的人,他好歹是一皇帝,他拿捏自己兒子還需要外援?
拿小兒子沒有絲毫辦法的仁安帝心裡依舊不認輸,笑話!他能管不住小兒子?
“念娘本來想你回宮就直接去見她,還是朕幫你勸回去的。”仁安帝瞪了眼南枝,如果不是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小兒子哪有機會第二天才去見皇後?
經過一晚上緩衝,皇後的脾氣肯定消下去不少,南枝再多撒撒嬌嘴巴甜一點,皇後根本不可能再對著他發火。
臭小子不僅不懂他的良苦用心,還反過來數落他?
南枝乾咳兩聲,親爹明顯鬨起彆扭,他肯定不能不哄:“哎呀!我就知道爹是向著我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怎能說爹的不是?”
仁安帝哼了一聲,不再緊追不舍:“去莊子上玩的可開心?”
他撇了南枝一眼,看到小兒子欲回答,反倒是他自己搶先自問自答——
“怎麼可能不好玩?要玩的不儘興怎麼會戊正才回?倒是朕掃了枝枝的興。”
南枝簡直要和他爹投降,仁安帝完全是超級介意!
遇事不決,就施展話題轉移大法,聊正事就不會被抓住不放了。
“爹,我有辦法做白糖了!方子給你,你看著安排?”他想表示,他真不是一直在玩,他還是有做正事的!
“說說看。”仁安帝確實來了精神,十分感興趣。
南枝將甜菜製糖和黃泥水淋糖法和仁安帝解釋了一下,還將小陶罐中沒用完的白糖拿給仁安帝看。
仁安帝接過小陶罐,讓內侍端水上來淨手,然後將白砂糖倒了幾粒到手心上,仔細觀察,嗅了嗅,然後嘗了嘗白糖的味道。
“還真是白糖!產量如何?隻做了這麼點糖嗎?”仁安帝是真沒想到小兒子還真能研究出點東西。
“這種甜菜含糖量太低,能夠做出的糖也少,陶罐裡的糖是做白糖糕剩下的。”南枝有意將話題往正事上引導,自然問什麼答什麼。
“白糖糕?”仁安帝有些疑惑。
南枝拍了下腦袋,想起現在糖的匱乏,很多糕點都還沒有出現,白糖糕其實是明朝才被發明出來,對於仁安帝而言也是新鮮東西。
“熬出糖後,我就試著做了一些白糖糕,味道還不錯,爹你要想吃我把方法告訴膳房的廚師。”南枝一點也不小氣。
結果仁安帝不僅沒高興,還提高聲調:“你試著做?!”
他小兒子親手做了白糖糕,他卻什麼都沒看到?
南枝看著突然又生氣的親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說漏了嘴,提白糖就提白糖,說白糖糕乾什麼?
“那玩意這麼熱的天不禁放,要是爹你想吃,明天我給你和我娘做。”南枝乖巧哄爹。
“除了你還有誰吃上了?清晏肯定吃到了吧?”仁安帝努力克製情緒,讓自己不那麼猙獰。
好氣!枝枝親、手、做的白糖糕他沒吃上!
越想越氣,如果隻是他沒吃上就算了,偏偏還有其他人在他之前吃上了!
南枝不敢回答,怕顧清晏被仁安帝穿小鞋。
隻是他不回答也是一種默認,所以他回不回答仁安帝都可以肯定,顧清晏吃到了他們家枝枝親手做的白糖糕。
本來很滿意這個伴讀,仁安帝也覺得顧清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來。
“爹,我明天親手做一大份,你、娘、還有姐姐都有。”南枝為了哄爹,乾脆和仁安帝許諾親手再做一回白糖糕。
給親爹做了,就不能忘記親娘和姐姐,皇後和昭陽還不知道,但也不能忘了他們的,仁安帝如此在意,皇後和昭陽肯定也十分在意。
至於在宮外的大哥,南枝隻能遺憾表示歉意,即使他做了大皇子那一份,送到宮外也變味了,不如乾脆不送,等下次有機會再說。
隻是他大哥肯定也會和他哭訴,南枝想想還有點頭疼,不然明天把他大哥叫進宮?
仁安帝心情被小兒子哄順了,如果不帶皇後和昭陽,他可能會更開心一點。
聽到小兒子還想邀請大兒子進宮一起吃白糖糕,仁安帝直接攔了下來:“就為點吃食叫南珺不好,等下次他進宮請安你再讓他嘗嘗吧。”
南枝想想也是這個理,他大哥什麼好的沒吃過?為了這麼點東西叫他哥確實有點小題大做,這麼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完全沒必要。
仁安帝看到有比他更慘的老大,還有遠在外地的老三,彆說第一時間吃到枝枝做的東西,第二、第三都沒他們的份!
果然,好心情都是對比出來的,知道自己不是最慘的那一個,心情瞬間好了不止一點半點,再加上心裡也明白南枝不是這種有什麼好東西會忘記父母的人,仁安帝才能這麼快梳理好心情。
“你把配方寫下來,白糖的事朕想辦法安排人去做。”仁安帝也看出白糖背後的龐大利益,他們家枝枝真是他的小福星。
不怪皇後喜歡將南枝打扮成小公主,因為他真的就是一個比公主還要貼心的小棉襖。
南枝並不知道親爹的腹誹,他美滋滋的暢想未來國庫裡白花花的銀子,同時不忘給不在盛京的二哥要好處:“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不能忘了帶二哥一起。”
仁安帝的心情突然又沒那麼好了,差點忘了,這小棉襖是他們家共享棉襖,不獨屬於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