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曆克二年級的時候,米歇爾再次魔力暴動,家中所有的盤子都報廢了,米歇爾非常抱歉但是蒂亞夫婦卻沒有生氣,甚至蒂亞準備親自教授米歇爾一些魔法咒語。
米歇爾第一個學習的咒語同時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咒語就是:清理一新。這樣每次在她乾完活後,就不用麻煩地跑回房間換下濕漉漉的衣服了。
亞曆克三年級的時候,米歇爾已經掌握了大部分低年級該學習的咒語,亞曆克回到家聽說米歇爾的天賦後,感到非常驚訝,想要看看米歇爾的學習成果。
“清理一新!”
米歇爾伸出魔杖在亞曆克身上點了一下,亞曆克身上沾滿灰塵和土壤的校服頓時煥然一新。
“還有沒有彆的,比如更厲害的!”亞曆克躍躍欲試,米歇爾思考了一下,她想到了一個剛剛學到的咒語,她偷笑著朝亞曆克施放著咒語:“塔朗泰拉舞!”
亞曆克頓時不受控地開始挑起了踢踏舞,看著亞曆克滑稽的姿勢和因憤怒扭曲的五官,她發自內心的哈哈大笑,而亞曆克也是第一次看見了米歇爾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
少女爽朗清脆的笑聲以及明媚的笑容猛地刻進了亞曆克的心中,隨著一聲悶哼,亞曆克被自己的雙腳絆倒在地,米歇爾立即收起笑容有些慌張地朝亞曆克跑去,她蹲下身,長長的頭發掃過亞曆克的手臂,她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亞曆克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自己泛紅的臉慢慢說道:“......當然沒事。”
在亞曆克四年級的時候,一位神秘人拜訪了他們的家,他跟喬納森在屋內談了許久,最終離開的時候,他看向了在一旁打掃的米歇爾。
米歇爾從沒見過如此陰冷的男人,他臉頰消瘦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袍,但是那雙眼就像是蛇一樣毫無感情,他隻是輕輕掃了米歇爾一眼,就讓她感到無比寒冷。
“亞曆克,他是英國那邊的巫師,想要過來尋找盟友,他似乎有個偉大的計劃,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亞曆克站在喬納森的身邊,沉聲說道:“用不著答應。”
“.......我已經隱約窺見了他的失敗。”
喬姆利家族曾依靠夢境預言迅速崛起,是當時最強大的黑巫師格林德沃最重要的盟友,但是在喬納森父輩的時期,他們卻因為過度依賴夢境預言而導致決斷錯誤,最終家族隻剩下喬納森一支血脈。
亞曆克是現如今唯一一個能夠夢境預言的喬姆利,他必須背負起家族的使命,尋找魔力強大之人儘早生下後代,否則喬姆利家族就要因此滅亡,這是喬納森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因為亞曆克的特殊性,他畢業後隻能留在家中處理事務,米歇爾跟在亞曆克的身邊學到了很多。其實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麼區彆,本質上都是被困在籠子中的小鳥,即使對遠方再好奇,也飛不出這一幢房子。
北歐有許多家族仰仗著喬姆利的預言能力,就算曾經繁榮的家族如今隻剩下一個夢境預言血脈,那也是其他家族可望不可求的。
亞曆克和米歇爾的相愛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十三年的朝夕相處,身邊除了對方再也沒有任何人
亞曆克是個非常溫柔的人,米歇爾對此深信不疑。這麼些年,她逐漸掌握了各種魔法技巧,但讓她記憶深刻的,並非是那些強大的魔法力量,而是在與他相伴的過程中,感受到魔法帶來的溫暖。
他用治愈魔法為她治療訓練時的擦傷,用魔法變出美麗的花朵逗她開心,在寒冷的冬夜,用魔法為她營造溫暖的火光的時候,這些是米歇爾埋藏在心裡最珍貴的寶藏。
其實在她心底,她依舊對魔法抱有抵觸的態度,但是亞曆克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告訴她,魔法是美麗的,是可以讓人幸福的。
看著亞曆克充滿愛意的眼神,米歇爾默默地想著,或許他說的沒錯,魔法讓她們相遇,讓她們相愛。
——又讓她們幸福。
每到深夜,她偶爾看著亞曆克被噩夢驚醒的瞬間,米歇爾感到十分擔心,她不喜歡喬姆利家族夢境預言的能力,這讓她感到害怕。
時間就這麼慢慢的流淌著,終於在一個深冬,米歇爾和亞曆克的女兒誕生了,亞曆克為她取名為簡,希望她成為一個自由、美麗的女孩兒。
簡一歲的時候,就覺醒了夢境預言的能力,某一天她被蒂亞抱在懷中,對著她的頭頂不停地比劃著,嘴巴裡嘟囔著什麼。
直到蒂亞抬起頭,忽然發現頭頂那顆大樹的樹枝猛地斷裂,直接砸向了他們的方向。
“Wingardium Leviosa(漂浮咒)!”
米歇爾及時阻止了樹枝砸向自己的女兒,隻聽簡依舊嘻嘻地笑著,米歇爾後怕不已,想要從蒂亞的懷中接過自己的女兒,但她剛伸出的手卻被蒂亞猛地躲過。
米歇爾的雙手頓在半空中,她看見蒂亞的眼睛裡流露出異樣的目光,她看向簡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獵物,冰冷中帶著一絲瘋狂。
“我很不安,亞曆克。”米歇爾說出了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我總感覺很不對勁,蒂亞的眼神令我感到害怕。”
亞曆克彎下腰親吻著熟睡中的女兒,他將米歇爾摟在懷中,下巴抵在米歇爾的頭頂,語氣繾綣,溫柔到極致:“彆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簡。”
但是當晚,亞曆克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預言夢,他看見喬納森和蒂亞強行的將簡與他簽訂了'獨語契咒',然後她們對簡施下了沉睡咒,從此以後,簡淪為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日複一日預言著有關於他的夢境。
米歇爾因為失去了簡從而變得瘋癲,最終抑鬱而終,喬姆利家族在簡的預言下重現當年繁華,而他則重新娶了一位妻子,生下了許多孩子。
亞曆克尖叫著從夢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緊緊抱住了他身邊的米歇爾,米歇爾被亞曆克的尖叫聲吵醒,緊張地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沒事,彆怕。”
亞曆克將頭埋在米歇爾的頭發裡,貪婪地聞著她的味道,黑暗中,亞曆克緩緩睜開眼,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未來發生。
簡五歲的時候,米歇爾再次有了身孕,蒂亞這次找了巫師來看,巫師一眼看出這是一個男孩,一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男孩。
米歇爾沉浸在喜悅之中,她左手牽著亞曆克,右手抱著簡,那個時候的她認為,她是世界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所以她沒能注意到,亞曆克眼中的寂寥和喬納森嘴角詭異的微笑。
*
亞曆克失蹤了,當米歇爾在家中沒看見亞曆克身影的時候,她立即告訴了蒂亞,蒂亞卻告訴他,喬納森派亞曆克去彆的國家處理私事去了,讓她彆擔心,最快半年就回來了。
米歇爾暫時放下的心卻在隔天收到亞曆克寄來的書信後再次高高懸起。
米歇爾看著蒂亞遞來的信,嘴角擠出僵硬的微笑,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房間的女兒正在午睡,她摸著肚子,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
這封信很普通,裡麵寫滿了亞曆克對米歇爾的想念以及對女兒的思念,最後讓她安心,他很快回來。但偏偏信件的結尾之處,亞曆克問候她的話語讓她不寒而栗。
“願米歇爾·科依沃寧、簡·喬姆利,健康、快樂。”
喬姆利家族沒有改姓的傳統,所以女性在出嫁後依然可以保持著自己原有的姓氏,但是米歇爾從沒有告訴過亞曆克她的姓氏。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她姓什麼的除了她原本的父母,就隻剩將她買回來的喬納森和蒂亞。
這時,簡揉著眼睛悠悠轉醒,她伸手要抱,看著流淚的米歇爾,她疑惑地問道:“媽媽,爸爸回家了,你是高興的哭了嗎?”
米歇爾渾身一顫,她擦乾眼淚,困難地將簡從小床裡抱出來:“簡,你看見你父親了嗎?”
“我看見了啊,”簡稚嫩的聲音在米歇爾耳邊響起,卻令米歇爾渾身冰涼:“爸爸在地下室睡著了呢。”
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喬姆利家如今已經熄燈,米歇爾舉著魔杖,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來到地下室內,這裡常年沒人來,上次打掃的時候,鎖扣上已經落下了厚厚的灰塵,可是這次,米歇爾輕輕拂過鎖扣,上麵乾乾淨淨沒有絲毫塵土。
她顫抖的推開沉重的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米歇爾情不自禁地痛苦嗚咽著。
地下室內,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張木床,亞曆克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動也不動,太陽穴處連接著不知名的液體儀器,通向了不遠處的水盆中。
米歇爾緩緩走向亞曆克,淚水止不住的滴在他的臉頰上,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亞曆克沒有死去,但他也不會再醒來,他中了惡咒,這輩子都隻能陷入無儘黑暗。
她低著頭看向水盆的裡麵,這是一個由冥想盆改造的,專門用來窺探夢境的容器。
波濤不停的水麵上,都是喬納森的身影,有過去有現在甚至,有未來。
她明白過來,喬納森和亞曆克已經簽下'獨語契咒',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喬納森要迫害亞曆克,要如此對待他!
米歇爾一步一步,機械地挪到亞曆克身旁,雙膝一軟,“撲通”跪地,濺起一片塵土。她顫抖著雙手,輕輕捧起亞曆克的臉,那雙手抖得厲害,仿佛承載著世間最沉重的悲傷。
“醒一醒呀,亞曆克......”她的聲音沙啞而破碎,喃喃自語,肚子傳來隱隱痛感,她低著頭發出低沉痛苦的嗚咽聲,淚水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劃過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亞曆克毫無生機的身體上。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曾經的歡聲笑語,那些溫暖的擁抱,那些甜蜜的瞬間,此刻都如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無數隻利爪狠狠撕扯,痛得無法呼吸。
簡!
她想起自己的女兒,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緩緩站起身,她最後親吻了亞曆克毫無溫度的雙唇後,決絕地朝外走去,她要離開這裡,帶著自己的女兒。
“媽媽......”簡的聲音驀地出現在她耳邊,米歇爾抬起頭,錯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門外簡被蒂亞抱在懷中,她小小的臉上全是淚痕,她們身邊站著的是舉著魔杖的喬納森。
“媽媽,你為什麼要殺了爸爸?”簡害怕和不解的聲音響起,“我看見了,媽媽,我都看見了,你把爸爸燒死了。”
簡帶著哭腔的聲音刺激著米歇爾,但此時的她注意力全被一旁的喬納森吸引,她看著喬納森,雙眼瞬間被仇恨點燃,她焦急的朝蒂亞喊道,試圖讓蒂亞看清楚她身側人的真麵目:“蒂亞,是他害了亞曆克,都是他做的!你們不要相信他!”
短暫的沉默過後,回應她的是喬納森嘲諷的笑聲,“你在說什麼啊?這些都是亞曆克自願的。”
“本來這一切都應該是簡來完成,是亞曆克主動代替了簡,他放棄了繼承家族,讓我繼續做這家族的統領,直到你生下的兒子成年,是他心甘情願地替我預言。”
喬納森的聲音微微一頓,他看著米歇爾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了不讓他後悔,蒂亞向我提出,或許可以用沉睡咒永遠將亞曆克留在身邊,我很感謝她這個辦法。”
看著越來越強大地亞曆克,喬納森內心充滿忌憚和害怕,他害怕亞曆克會將他驅逐家族,害怕亞曆克會忘記家族使命,沉浸於個人私情之中。
但是好在,他忘記了亞曆克最大的特質,善良和愚蠢。
他不想讓喬納森傷害簡和米歇爾,卻也放不下專屬於他身上的枷鎖,所以他決定犧牲自己,換取他愛的人的平安。
多麼可笑,多麼單純。
這種特質出現在喬姆利中簡直就是可笑,喬納森看著米歇爾,露出陰狠的目光:“等到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我們會好好培養他,他會成為新一任統領,而簡會成為他最強的預言家。”
“你是個很好的容器,我們不會殺你,就算亞曆克不在了,還有你的兒子,還有我,我們會讓你生下更多的預言血脈,重振我們家族的輝煌!我要讓魔法界所有人恐懼我們,臣服於我們!”
“媽媽......”簡害怕的聲音傳到米歇爾的耳邊,她在蒂亞的懷中掙紮地向她伸出手,即使她看見了母親殺害父親的畫麵,卻依然本能的相信並依賴著她。
米歇爾輕笑一聲,她站在原地,內心的悲痛化作怒火和怨恨,但這些怨恨到了極致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樣的未來,亞曆克看到了嗎......”
她喃喃自語,隨後微微抬起手,在喬納森嘲笑的目光下將魔力聚集到指尖之處。
“Crucio(鑽心咒)。”
喬納森瞬間跪倒在原地,他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捏住肆意玩弄一般,他哀嚎著,發出難聽刺耳的尖叫聲。
蒂亞見狀立即鬆開懷中的簡撲在喬納森的身上,“快住手!你個惡毒的蠢婦!”
簡被蒂亞摔在地上,雖然身上很疼,但她還是立即爬起來,哭著奔向米歇爾的懷中,米歇爾一手牽著她,另一隻手再次對準蒂亞,嘴裡喃喃自語。
“Incendio(火焰熊熊)。”
蒂亞瞪大了雙眼,她一向知道米歇爾的魔法天賦,卻不知道她竟然能如此熟練地運用無杖魔法。
洶湧澎湃的魔力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刹那間,一道火牆從地麵猛然躥起,熾熱的火焰如同憤怒的火龍,張牙舞爪地撲向敵人。
火舌肆意翻卷,瞬間將蒂亞和喬納森吞噬其中,他們甚至來不及拿起魔杖。
滾滾熱浪撲麵而來,米歇爾的臉龐被映照得通紅,但她的眼神卻如寒夜中的堅冰,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隻有堅定與決然。
簡將頭埋進米歇爾身上,她不敢回頭看,耳邊傳來的是親人的慘叫和咒罵聲,她小小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雙手死死抓住米歇爾的衣擺,不敢鬆開。
米歇爾費力地把簡抱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沉睡的亞曆克,肚子傳來劇痛,她能感覺到鮮血似乎從她下麵流出,但她的內心已經悲傷到麻木。
大火肆虐,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味道和刺鼻的煙霧。蒂亞和喬納森在火焰中四處奔逃,試圖尋找一絲生機,然而在這如煉獄般的火海之中,一切掙紮都顯得徒勞無功。
米歇爾彎下腰,簡死死抱住米歇爾的脖子,不願意抬起頭,米歇爾沒有勉強她,她抱著簡在亞曆克的額頭上親親一吻。
“......再見,亞曆克。”
米歇爾深深望了亞曆克最後一眼,最後決絕地轉身離開,大火仿若擁有生命,將周圍空間化作一片熾熱煉獄,但卻唯獨繞過了米歇爾,在米歇爾走出地下室的瞬間,火焰迅速撲向了木床上的亞曆克,帶走了她最愛的人。
米歇爾回到房間拿上了屬於自己的魔杖,然後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和錢離開了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簡在米歇爾的懷中偷偷抬起頭,她看著家被大火一口一口吞噬著,那火焰就像惡魔一樣緊緊纏繞著她們,簡害怕地再次低下頭,不願再看。
米歇爾就這樣一步一步,帶著簡越走越遠,滾燙的鮮血隨著她的腳步不停地流,在雪地中劃出一道血痕,身後的火焰烤得空氣仿佛都在痛苦地扭曲、變形,發出 “滋滋” 的抗議聲。
哪有什麼令人幸福的魔法,喬姆利的能力是詛咒,魔法亦會導致不幸。
米歇爾自嘲地笑著,她渾身劇痛身子卻依然挺拔,她抱著她僅剩的念想,艱難地離開了這片火海。
從此以後,喬姆利家族徹徹底底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一代傳奇家族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