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五的公司例會,千花帶著綾小路清隆和鳳鏡夜一同出席。
她照例坐在主座,讓兩人分彆坐在她左右手邊的座位上。
向大家介紹:“這兩位是經由長輩介紹,來飛鳥興業的職業經理人。分彆擔任公司CEO的綾小路清隆君,和任職COO的鳳鏡夜君。”
“今後集團的戰略規劃,資源分配,運營管理,企業發展,日常運營都離不開這兩位的身影。我是絕對信任他們的,希望大家能好好相處。”千花目光一一掃視過所有人,最後收回目光向小林誌郎笑笑。
綾小路和鳳站起同會議室內的高層打招呼。
秘書小林誌郎變了臉色。雖然他在跟其他部門部長後續交流中,愈發斷定這位大小姐無心經營公司,但此時看著她帶兩名職業經理入職公司,還是驚歎花山院千花甩手的速度。
就這麼等不及讓彆人來接手公司嗎?
看來飛鳥興業確實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擇日不如撞日,此時提出辭職,想必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還會給出豐厚的補償,要是等這兩位職業經理人拿捏住公司,辭職恐怕一分錢都撈不到吧。
於是在與千花對上視線的時候,小林誌郎表情慚愧的提出辭呈。
“如今花山院小姐有兩位能人把控公司,而在下人微力薄恐怕無力輔佐小姐。在下願出國深造,學成歸來再為小姐做事。”小林誌郎躬身遞上辭呈。
千花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小林先生一向是哥哥的心腹能人,我就不再耽誤小林先生的前途。按理說小林先生鞠躬儘瘁,無論如何都應有豐厚的報償,不過公司經營狀況你也知道,我也無能為力。”
千花站起身麵向會議室的高層:“誠如小林先生所言,我隻願諸君所行坦途,上周我說過辭職者都給予2N補償,依然不變。”
看著因為自己沒說出豐厚補償,就一直彎腰不起的小林誌郎,千花坐回主座,“麻煩小林君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吧,將本周遞交的辭職信都放到我這裡,我來蓋上社長公印,說起來,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見麵吧。”
“……好的,花山院小姐。”不敢撕破臉的小林誌郎,不情不願的起身。
在他收集普通職員的辭職信時,千花先收到了高層部長們的書麵辭呈。
早就料到小林誌郎必定會帶走一批中高層,千花滿意的笑笑,一個個按上公章。
最後一個遞交辭呈的高層,是千花透過底的研發部部長。
他一臉尷尬的笑笑。
千花按下他的辭呈,淺笑開口:“上周我說的平台搭建好了嗎?哥哥留下的產品開發推進到那一步了?”
“呃、平台,平台還在搭建中,沒那麼快的。產品開發也,也正在推進中……”這位禿頂的研發部長支支吾吾,恐怕上周都在找下家,無心工作了吧。
“平台搭建已經完成,但是缺少美工對接,圖標還是像素模式。之前的產品開發,因為投資資金見底的原因,已經無法承擔服務器的費用,所以一直都在停滯中。”站在研發部長身後的年輕人開口。
雖然也接到研發部長跳槽要帶上他的邀請,但遠野貴樹可不覺得新公司,會比背靠花山院傳媒的飛鳥興業有前途,更彆說部長很有可能是想繼續使喚他罷了。
這一周他可是帶著手下組員,日夜加班做係統工程搭建平台,總算完成個粗糙模型。後續?後續再優化吧。
“你的名字是?”花山院千花挑眉。
“遠野貴樹。”他開口。
“喂,你小子——”研發部長登時就要抓住遠野貴樹的衣領。
“從今天起,你就是飛鳥興業的研發部長了!”千花在原研發部長的辭呈上蓋上公章。
“先生,請對我的職員尊重些。”
千花微笑。
請走研發部,千花突然收到鳳鏡夜的郵件:
“花山院董事!公司賬麵上資金清零,業務除了須王家的文娛樂園宣傳之外,就隻有跡部家的運動產業企宣。這份一年企宣的付賬方式,居然是要資源置換直接用農副產品結賬!你是想做連鎖超市嗎?!”
千花淡定回複:
“作為一家新公司,給跡部家這樣的大公司做企宣外包,要不上價的。相反,用農副產品折價後,就顯得我們身價很高了。”
“你沒注意到和同上寫的是,‘等價六億四千五百二十四萬的農副產品’嗎?跡部家今年新拿下幾個在南半球的莊園和牧場,現在正值收獲季,各種蔬果生鮮禽肉價格下跌,他們急需出貨,以防鮮果時蔬爛在地裡,這是雙贏啊。”
“所以我們不光作為新公司拿下業內最高資金的合約,還會收到將近兩倍的實際收獲,甚至連稅都不用繳。”
鳳鏡夜:
“……所以,你打算直接拿蔬果給員工們發工資嗎?還是拿蔬果去給合作商結賬。”
千花:
“我的確是這樣打算的,這件事交給執行總裁綾小路君在做。以後工資作為工資點發放倒員工賬戶。”
“隻有使用員工點才能在食堂半價用餐,並且半價買各種時蔬食品。月初發放的資源點到月末沒有使用完的,就可以做現金提出。”
“既享受了半價包餐福利,又不必擔心工資拿不到手,還可以不限量的買入半價食品。我是個多麼為員工謀福利的老板啊。”
鳳鏡夜:
“……歎為觀止!!你要造虛擬貨幣?甚至考慮到員工會在你這裡半價買入時蔬,然後到外麵平價賣出。讓大家不光白天給你乾活,晚上也為你銷貨嗎?”
“但就算員工隻提一半工資,到下個月,我們賬戶上的實際資金也不夠一個部門的發放。”
千花:
“飛鳥興業自我接手後,第一筆合約價格是六億日元。須王環家的項目宣傳,能拿多少合約金呢?另外作為公司運營,業務量也是你的工作啊。”
鳳鏡夜:
“嗬,花山院董事智珠在握。不過花山院小姐怕是忘記當初在咖啡廳說過的話,與須王家的合約由我全權負責。明知道你和跡部家合同虛高價碼的置換合同,我難道還會坑朋友嗎?”
千花:
“當然沒忘。我當初說交給你,那就是你說的算。無論為須王家的宣傳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全由你一人決定。至於宣傳費收多少錢,也都由你拍板。”
“法務部的實習生是你們熟人吧,合同可以她去盯著。我在會議室上說信任你這句話,並非作假。”
鳳鏡夜:
“……”
千花:
“我隻有一個要求,要麼一分錢不收就當交個朋友,要麼給飛鳥興業應有的身價。都聽你的。”
她扣上手機,高層走後,小林誌郎帶著普通職員的辭職報告走進來。
千花雖然很想許多人都主動辭職,畢竟這家公司留下的冗餘人員實在太多,而業務方麵才剛剛起步。很多人都在無所事事,而沒有事做,自然讓許多人沒有信心。但她也知道,依現在的經濟形勢,恐怕會選擇辭職的人寥寥無幾,畢竟在日本,一份工作是可以做到退休的。
隻是她也確實沒想到,一周之內收到了85封普通職員的辭職信。其中,83位女性。
最後,全公司竟然隻剩下四名女性。
一位財務部職員——22歲的森若沙名子,看著她齊劉海高馬尾的證件照,千花恍惚想起上周路過財務室那個一本正經說著‘不可以報銷’的女孩。
一位是秘書部實習生——21歲的雨水玲,身高178,這個身高在日本不光不好找對象,連工作都不好找啊。日本公司對外招聘幾乎不招收一米六五以上的女生。看著女孩東大文政專業的履曆,千花開口:“讓她來當我的秘書。”
最後一位是法務部本周新招的實習生——藤岡春緋。千花抬頭看鳳鏡夜一眼,將她的簡曆推過去。
果不其然看到鳳鏡夜驚訝的表情。這真是,太巧了!
然而除了這三人之外,再沒有一名女職員願意留下。
千花知道在日本的職場社會裡,對女性的壓迫十分嚴重。
男女工薪差距超過百分之三十。
許多大公司招女性社員,都是為了讓男社員們多一點接觸女性的機會,解決他們的婚姻問題。而很多職場女性在挑選工作機會的時候,其實就是在篩選自己未來伴侶的圈子。大部分都是年輕的時候,在工作圈子裡挑好結婚對象,然後壽退社。
自己說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無疑斬斷了她們的退路。
千花看著站在辦公桌前,最後一位遞出辭職書的女性,她非常的漂亮,嬌小,妝容精致。正忐忑不安的咬著嘴唇。
她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在母親年少時照片上,雖然總是穿著和服恪守規矩的閨秀,但也俏皮可愛,會昂著頭對著相機露出虎牙,偷偷用手比耶。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的照片越來越少,脖頸越垂越低,永遠笑不露齒。
似乎在婚戀場受到了打擊,母親格外喜歡跪坐,少有的幾張照片也是賢良淑德跪坐的,齊劉海黑長直大和撫子形象。
千花無力改變母親,如今也無力改變她們。
她甚至沒辦法承諾,在這裡工作,一定會有更好的生活和更有保障的晚年。
她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自主。
她隻能微笑著對眼前的女孩說:“祝你早日找到心儀的工作。”抬手將印章蓋在辭職信上。
送走她們的過去和未來。
再見。
她轉著椅子看向玻璃窗外的世界,上空遼闊無垠,地下人流不息,螞蟻一樣大的人影,不知方向。
財富是可以瞬間聚集又消失的,人也一樣。